“安然,思年是个好孩子,女人这辈子,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啊。”楚妈妈语重心长的劝说,宋思年这孩子,有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但他对安然的好,她是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了。
孩子大了,半点不由人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们好!
“我知道,妈。”
楚妈妈点头,起身把厚被子抱了过来,陪着楚安然睡下。
楚安然侧着身子,眼泪终于一滴滴落在白色枕头上。
第二十六节:那些忧伤,如雨后春笋1(已修)
第二天,楚安然果不其然迟到了,昨晚一夜没睡,快到天亮的时候才抵不住睡意,小睡了一下,这一睡就睡过头了,平日里多如牛毛的出租车今天集体罢工了,在站牌等了半个小时,硬是没有一辆是空车。
她顶着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进了企划部,坐到自己位置上。
宋小乐蹬着办公椅滑到了她身边,兴奋的问:“楚安然,去法国出了趟差,礼物呢。”
楚安然有些心不在焉,神情也有些萎靡,强打起精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宋思年的办公室,有气无力的回:“经理还在办公室呢,你存心让我挨骂是吧。”
宋小乐只当她是累着了,不以为意的说:“宋经理还没来呢。”
她的话陡然一顿,视线迎着楚安然上上下下扫了好几圈,见她一副被潜了一夜的虚弱样,才压低声音不可置信的问:“你昨晚不会跟经理那个那个啥了吧?怎么今天都迟到啊?”
宋小乐的话说的极轻,但也有几个人回过头来看,对上楚安然的视线,都笑的有些暧昧。
楚安然懒得理她,径直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礼物在包里,你自己拿,还有......”声音一顿,尾音拉得极长,淡漠冷然的说:“收好你那些不正常的想象力。”
拿了礼物,宋小乐努了努嘴,回到办公桌上继续工作去了。
周围都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时,楚安然才敢抬头,目光如电的盯着宋思年紧闭的办公室门。
很快回来吗?
呵——
笑话。
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整个桌子都在动,震得她握着鼠标的手麻麻的,侧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宋思年——
纯黑色的背景映衬着白色的字,两种鲜明的色彩,晃得她眼镜微疼。
皱眉,低低呢喃着上面的名字,放在鼠标上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喂!”楚安然敛了情绪,平淡的开口,眯起眼睛迎上深色的玻璃反射出的刺眼阳光。
“安然——”宋思年低低的唤了一声,随后,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和话音里透出的浓浓的疲惫,楚安然的心微微的动了动,随后归于平静。
电话里,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许久,电话那头终于再次传来了宋思年倦怠的声音:“安然,我在公司天台等你。”
似乎怕她拒绝,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已经传来挂断的‘嘟嘟’声,听着那一串机械的声音,楚安然沉重地垂下了手,这一刻,她也觉得很疲倦。
和宋思年之间,那层厚的用刀都戳不破的纱,那些明明很明白,却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让她倦怠。
她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他,有些事,若是一直搁置,就会变成结,有些人,若是不讲清楚,就会成为心口上的朱砂痣。
空气里,有水藻的腥味,公司楼下的那个人工湖,倒是起了进化空气的作用!
公司楼顶的天台,平日里一般没人去,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都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会清扫一次,前几天下过雨,地上积了些青苔,楚安然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踏了过去。
第二十七节:那些忧伤,如雨后春笋2(已修)
宋思年双手撑着天台的围栏,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向着他靠近的楚安然,凌厉的风将他打理的整齐的头发吹得凌乱,手指间夹的烟早已燃到了烟蒂。
他望着远方,眼里,一片漆黑!
楚安然站在他身侧,暖暖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流淌,却温暖不了他们已经千疮百孔的关系,至少,楚安然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之间,已经如履薄冰。
伸手,从他的手里拿过那个古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却并不抽,而是将烟举过头顶,眯起眼睛看着被白色烟纸包着的烟丝在猩红的火光中渐渐化成一堆暗淡的灰,随风而去。
淡蓝的烟雾拂过自己的脸,带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安然,对不起。”许久,宋思年终于开口了,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吹,就散了,视线始终集中在对面楼上飘舞的气球上。
“呵——”楚安然笑,她是真的觉得他这句话没头没脑,因为,他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太多了。
听出她笑声里的讽刺,宋思年回过头来看她,头发凌乱,双眼红红的,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那狼狈的模样,倒像是一个晚上没睡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卓越。
那双眸子里,晦涩莫名,眸光灼灼,楚安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转头望天,心里,突然变得潮湿,像是下了一场绵绵不绝的春雨。
“安然,想知道两年前的事吗?”宋思年的嗓音干涩,握紧了楚安然的手。
楚安然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手心里,有细密的汗,几乎是条件般的,她想抽出被他紧握的手!
但是,宋思年却允许她逃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不曾想他一向风云际会也不变色的脸上居然会出现这般惊慌失措的神情,这样一个风云变色也云淡风轻的男子,怎么能有这般的慌乱呢。
只是,‘不想’两个字还没说得出来,宋思年就已经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左侧。
楚安然不明就里,却下意识的想逃避,惊慌失措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宋思年却不允许,将她的手倔强地按在自己肚脐下方左侧的位置,楚安然的手指自然的蜷缩了一下,那里,一条硬硬的凸起。
她抬头,无助的看着他,默默地祈求。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如果,那是块无法愈合的伤,那么,我怎么忍心在你伤口上撒盐。
“摸到了么?”宋思年温柔的问,喉结上下滚动,清冷的眸光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芒,那光芒,刺痛了楚安然结痂了无数次的心。
“这里,有道足足十五厘米的疤。”宋思年看着她,却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他的唇角扬起了淡淡的笑,似愧疚、似感伤,“那年,医生说,我患有严重的肾衰竭,只能换肾,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很平静,仿佛再诉说着别人的事,听在楚安然耳朵里,犹如惊雷。
“可是,安然,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你陪着我一起去承担这些,怎么忍心看着你落泪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就选择了离婚,选择了不告而别,一个人默默承受?”楚安然突然有些愤怒,猛的甩开了他的手,眼睛灼灼的看着他,眼里渐渐浮出泪光:“还是你觉得,夫妻就只能同享福,而不能共患难?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吗?把我一个人留下,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楚安然无力的靠着围栏,整个身子抖如筛糠,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一滴滴落在地上,融进那些青苔里。
“安然......对不起。”宋思年伸手抱她。
“我要静一下!”楚安然推开宋思年的手,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所谓的真相,闭了闭眼睛,脚步虚浮的往楼下走,她不敢回头,怕看见宋思年那双清浅温润的眸子里盛满了忧伤的雾气,那些都是她不能承受的痛。
第二十八节:妈妈出车祸(已修)
楚安然浑浑噩噩的下了楼,电梯在企划部那层停下,电梯门徐徐的打开,她抬起眼睑,空洞的看着对面贴满米色墙砖的墙上那飞舞的‘木氏’两个字。
电梯门缓缓合上,往下降。
到达一楼时,无数的人从外面涌进来,纷纷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毫无反应的楚安然。
她看了眼电梯屏幕上红色的楼层数字,终于赶在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走了出去。
大厅外,喧嚣迎面而来,也激不起她死寂的心半分涟漪!
关于两年前的离婚,她想过很多种理由,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般,如今,真相抽丝剥茧了呈现在面前,她却怕了,那种害怕侵入骨髓,让她想逃。
她静静的坐在楼下公园里的凉椅上,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瞪着那盈盈广阔的湖面,看着浅绿色的湖面被风吹皱,一圈一圈荡开。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悠扬的铃声谱织出一种忧伤的气息,她的身形一动未动,依旧挺直背脊大睁着双眼看着远处。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那头的人似乎耐心十足,一个接一个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