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她附耳趴在门上听房里的声音,安静的、冷寂的,除了手指敲在门上沉闷的声音外,整个走道都是安静的。
手越敲越急,手用力的拍在门上,掌心都已经痛的麻木!VExN。
“开门,爸爸,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我求你,你开门好不好,让我见见妈妈。”楚安然又踢又踹,惹得一层楼的人都纷纷从门内探出脑袋,小声的议论,只有她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爸,你开门啊。”她整个趴在房门上,泪眼朦胧,吼得声嘶力竭,渐渐的滑坐在地上,“爸,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她拍下的手被一个人握住,从后面赶来的尹墨将楚安然的手握在手里,灼灼的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
“你没有钥匙?”
楚安然绝望的摇头,她没有钥匙,父母住在这里那么久了,她才来过两次。
她应该早点过来的,那样,她就能和妈妈解释,那样,妈妈就不会死!
尹墨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一阵,看着坐在地上的楚安然,眉眼间笼上了一层忧色,“没人。”
楚安然本来满怀希望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身子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双腿曲起,将脸埋在膝盖里。
“起来,我带你回南城找。”尹墨伸手将楚安然强硬的拽起来,几乎是拉着她一路下了楼梯然后将她推入了车里。
好吧,他承认,遇上楚安然就是遇上了麻烦,可是,他却不忍心看到这个麻烦掉眼泪。
坐在车上,楚安然一直望着外面的街景发呆,手机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她的手里却还紧紧地握着那张报纸,上面的人已经被揉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
尹墨看不过,伸手去拿,却被她躲开了。
“你还拿着那个干嘛?想将伯父也气病了才好吗?”见拿不到,尹墨也恼了,将车停在路边,愤怒的看着失神的她。
木槿宸,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的话刺激到楚安然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紧绷的情绪,猛然间转过头冲着他大吼,“是我害死妈妈的,是我任性害死妈妈的,如果我不执意和木槿宸订婚,如果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如果我先和他们解释......”
楚安然的眼睛倏尔睁大,看着眼前陡然间放大的脸,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很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睫毛很长,卷卷的弧度。
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楚安然愣愣的盯着他,尹墨居然在吻她,虽然只是贴着,但依然被惊得魂飞魄散。
正当她准备推开他的那瞬间,尹墨已经直起了身子,还颇有些面前的擦了擦唇瓣:“终于安静了。”
“你......你......”楚安然膛目结舌的指着他,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一直喋喋不休的。”尹墨扭动钥匙,将车驶向大道,他紧盯着前方的路,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按在了心口上,生怕紊乱的心跳被身旁的人听见,刚刚,他看着她如此绝望的样子竟然禁不住吻了她。
她的味道还在唇边清晰可闻,唇齿相依的温暖暧昧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心竟然越跳越快,已经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
“张沿,你这是乘人之危。”楚安然尖叫,用手拼命的擦拭着唇瓣,直到滚烫了才垂下手,控诉的瞪着他!
“我这是勉为其难,如果不想再这样,就闭上嘴别说话。”看到她嫌弃的动作,他的心尖蓦然一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一般,痒痒的痛。
身畔的人果然安静了,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又抬起手来擦嘴唇,浅浅的血渍染在白色的衬衣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弓起身子,脸埋在双掌中,低低的啜泣。
妈妈——
隐约间,一声低低的叹息清晰可闻,音响里,放着古典的音乐,一声一声,如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尹墨似乎很烦躁,换了一首又一首,最后直接关了音响。初房黑样。
V章第五十一节:是我勉为其难
车子在路上一路疾驰,扬起了一地的灰层,尹墨将车开的极快,脸色很难看。
楚安然躺在一侧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她看到了妈妈,微笑的摸着自己的发顶,说:“再见。”
安然,再见!
尹墨转过头,刚好瞧见一滴泪划过她嫣红的脸颊,他伸出一只手覆上楚安然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眉头蹙得更紧。
“你干......”楚安然本来就没睡熟,他略带凉意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时她便醒了,睁开眼睛就对上尹墨冷漠的视线,最后一个‘嘛’字噎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干瞪着他!
真不明白了,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怎么到头来,他反而像是个受害者一样,还那么凶。
泪微睡见。“我是看你病死了没有,等一下交警查到,我懒得解释。”尹墨冷冷的回了一句,将身后的黑色西服丢在她身上,“出一身汗就好了。”
“额——”楚安然无语,但还是听话的将西服盖在身上,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嘟囔了一句,“都出身汗就好了医院都得倒闭了?”
尹墨回头,专注的盯着她。
“看......看路。”楚安然皱着眉,紧张的指了指前面,虽然是在大件路上没什么车子,但这样还是很危险的好不好,而且,旁边就是山,万一撞上了......
尹墨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说:“牛一样强悍的人是不用去医院的。”
“牛一样强悍的......”楚安然皱着眉重复,话音突然一顿,转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尹墨,“尹墨,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转头看了楚安然一眼,那眼神,说不出什么感觉,“像你这种在医院走道上都能睡着的人,不用进医院。”
楚安然深吸一口气,她有种想拿针线将他嘴巴封起来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好吧,我不和喝了砒霜的人计较。”
真是有够毒舌的,真不知道他以后的妻子怎么受得了他。
尹墨没说话,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还气鼓鼓的楚安然,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哄这个小女人还真是煞费苦心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闹,那种悲伤似乎也淡了些。
回到南城已经凌晨了,家里灯火通明,松香做成的拱门上贴满了白色的素稿,里面,安安静静的。
站在院坝里,楚安然的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还好一旁的尹墨及时拖住她下坠的身体,一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揽住。
她大半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眼泪沁湿了他胸前的衬衣,此时的她柔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要吹倒一般,脸色苍白如纸!
灵堂里,冷冷清清的,妈妈的棺木放在最中央,照片上,她的目光慈爱温和,供桌上摆放着她最爱吃的水果和饭菜,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已经燃了一大半。
“妈,妈。”楚安然跪在灵堂的蒲、团上,眷恋的看着照片上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两鬓的头发已经白了,眼角处深入鬓角的皱纹,“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我该早点回来的,对不起。”
尹墨从一旁抽出三支香,点燃,微微欠身,恭敬的三支香插进香炉里,直线上升的烟雾渐渐散开,朦胧了照片上熟悉的笑颜。
楚安然睁大眼睛看着,她伸出手缓缓的划过照片上母亲的脸,这么看才发现,母亲的五官原来长的那么好,慈眉善目,很精致美好!
“你回来干什么?”楚爸爸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伤心不已的楚安然,他手里还拿着扫帚,双鬓都是华发,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全是红血丝,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像是一张绷紧的弓,轻轻一动,那根弦就会断掉。
看到楚安然,他浑浊的眼睛瞪得鼓鼓的,愤恨的瞪着她,一甩手将手中的扫帚掷了过去,尹墨往后退了一步,挡在楚安然面前,不偏不倚,那扫帚刚好砸在他身上,浅灰色的裤子上顿时出现了一块黑黑的污渍!
“爸爸,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你让我送妈妈一程,爸,我求你了。”楚安然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妆容早花了,眼睑一圈都是眼线晕染的黑色。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不孝子。”楚爸爸冲过来拉着楚安然就往门外拖,声音沙哑的怒吼;“楚安然,都是因为你,你看看,现在你妈的葬礼都办得如此寒酸,左邻右舍没一个人来,你妈妈的棺木还摆在这里,连抬出去安葬都得花钱雇人。”
“爸,我不走,我不走。”楚安然被拖在地上,脚紧紧的扣住门扉,双手抓住楚爸爸的手,“爸,我不走,你让我送妈最后一程。”
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劝阻,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多。
“伯父——”尹墨握住楚爸爸的手,“伯父,自家的事也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成功拉回了楚爸爸崩溃的意识,他转头看了眼外面围满的人,手一松,楚安然就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