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以往一样没有和你打招呼,脑子里全念着数学老头晚上要收的作业。只是当走到座位时,我却愣住了——你挂了电话坐在那,悄无声息地,可泪水却突然间汹涌而出。
我吓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哭得那么安静而绝望。我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该安慰你?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呀。是不是该劝你别再哭了?可我们还在冷战啊。
我真是不知所措,愣了半晌,直到听到教室外有脚步声了,才迅速抽出纸巾递给你。
尹芯辰,有时我觉得自己是个心太软又吃太饱的姑娘,明明被你背后捅过一刀了,可看到你的眼泪,竟还是犯贱地想关心一下。所以第一节下课后,我忍不住问你:“一起去WC?”我想趁着从教室走到厕所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安慰你一下。
可谁知,你竟冷冷地说没尿意。
靠,拽什么拽啊?哭一下就了不起啊?老娘的帐都还没和你算呢!
我自讨没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发誓再主动找你说话老娘就去死。
而果然,我没再找你说话,只是不久后仍是做了件让自己想去死的事——就在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上会,你和周子明上台合演话剧,突然间,周子明吼了声“芯辰昏倒了”——靠,第一个冲上台去的是班主任,而第二个冲上去的,竟然是我!
医生说你没事,就是没按时吃饭,血糖低,还有当天刚好来了大姨妈。他让我去隔壁找点红糖泡水让你喝,我过去找了半天,回来时你已经醒了。
可我的脚步却在抵达医务室门口时停住——那时候,你正和周子明在一起,我“靠”了一声准备离开,却听到你说:“你也知道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佯装和你亲密只是为了气他。子明,我这人太恶心了,根本比不上宝茹,你喜欢我什么呢?”你的声音很低,顿了一下,又说:“子明,宝茹真的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原来这竟是你对我的评价!我有点不好意思了,突然想起自己曾对同班的那个谁说过:“没见过尹芯辰这么恶心的人。”
那天我在周子明离开后才将红糖水送进去,你静静地接过,喝得那样急,就像迫切想填补胃里的空虚。可喝到最后却又咽住了,捂着嘴不停咳嗽。
我连忙替你拍背,可你却越咳越厉害,最后咳得眼泪全出来了,突然间推开我,冲进卫生间里,干呕。
等我也走进洗手间时你已经蜷到地上,用两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脸埋在腿间。
“怎么办?怎么办?”我靠近你,听到你颤抖的哭声里夹着几不可闻的问题:“怎么办?你要结婚了……”
3、女生的友谊升华于某方的失意
很显然这问题不是问我,不过因为没办法替你解忧,我还是提出了请你到学校外那家味道超正的醋肉店吃东西——虽然我的语气仍旧有点别扭,可你还是擦干眼泪答应了。
吃东西时我试探性地问你:“到底是谁要结婚了啊?”
你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吃了一盆又一盆的炸醋肉。
这算是和好了吧?你没说我也没说——算了,心照不宣吧。
一星期后,你突然在周日晚上发信息给我:我在你家门口。
你妹啊尹芯辰,都十二点了啊。我真不想理你,可最后还是回电话过去:“要死啊?三更半夜的!”
你没有理我的骂声:“你家有酒吗?”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劲,连忙挂了电话把你拉进家来。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我的一只手,就像在寻找支撑点般,那么紧那么紧。
那晚,我偷了我爸一瓶XO——现在想想真是脑残,两个几乎没喝过酒的蠢蛋就说了句“不醉不归”,然后开了瓶最烈的酒,结果,三分之一还没下肚,我们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只记得在醉意最浓的一刻听到你隐隐约约说:“我十二岁遇到他,宝茹,我爱了他好多年,真的好多年……”然后脑袋一空,睡死过去。
第二天,我是在佣人的尖叫下醒来的:“天哪小姐,你还没去学校啊?”
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完蛋了——旷课!秃头班主任一定会告状的!老爸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一时间,我惊得醉意全消,你在这时也醒来了,看出我的苦恼后眼珠子转了转:“叫你家佣人帮个忙吧。”
然后你拉着我急匆匆地赶进学校里,冲进办公室对咱们的秃头班主任说:“实在抱歉啊老师,我和宝茹早上来学校时看到一个老太太晕倒了,因为忙着送她去医院,一时间就忘了打电话给您了。”
尹芯辰,你平时是多么严肃冷漠的人哪,这会儿竟然一副气喘吁吁的诚恳样儿,班主任焉有不信之理?
“那老太太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血糖太低,老师,那老太太的家人还没到呢,我们还想到医院照顾她一会儿,下午可以请假吗?”
你焦急的样子就好像那“老太太”就是你妈,班主任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你让我家的老佣人冒充老太太给班主任打了通致谢电话,然后,我们就一起搭公交到步行街闲逛,买了一堆漂亮的衣服——芯辰,只是对于昨夜的事,你只字不提。
直到在买一条超短裙时我问你:“会不会太成熟了?”你才自嘲地轻扯唇角:“总有人觉得我不够成熟。”
那一刻,你眼底的伤那么明显,却也那么固执。然后你看了眼镜子:“突然发现我也是个美女呀,宝茹,原来站在一起,我也不会给你丢人呢。”
怎么可能给我丢人?你美着呢,我说我们可是貌美二人组,你说是的是的:“从今儿开始,就让我们一起貌美如花——那些男人,通通见鬼去吧!”
4、女生之间的感情
可我就在这“见鬼去吧”的下午遇到了阿坤,那时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你回你家而我留在星巴克等司机来载。突然,一个用校服彰显了逃课行为的帅哥问我能不能坐旁边——芯辰,他长得真帅哪,一星期后,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你问我喜欢他什么,我说喜欢他每次说话时都很认真地看着我,就仿佛眼里只有我;喜欢他天天去买我喜欢的星冰乐,不管它一杯就要三十几块也不管天气好坏。
你很认真地点头:“那不错,听上去是对你挺好的。”
可发言完毕后,我们这“貌美二人组”却又拆开了。只要是有阿坤出现的场合你总是闪得远远的——其实芯辰,这没必要呀,我又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朋友和男朋友完全可以并俱呀。
可你说什么也不肯和我们混到一块。直到有天我都生气了,你才无奈地说:“我不想旧事重演。”
我怔住,想了老半天才想起那“旧事”是什么事:“猪!你以为人人像周子明啊,老娘眼光才没那么差!”
可事实上老娘眼光就是那么差——尹芯辰,你笑我吧,笑死我吧。
其实我之所以对阿坤这么有信心,是因为他一开始很讨厌你,说你和我关系太好,老是霸占着我,侵占我们的约会时间。可等到你在我的游说下终于和我们走近了,情况却又逆转了。
那时,我正要参加一个钢琴比赛——秃头主任和我爸说这种比赛但凡能拿到省级以上的奖,都可以在高考时加分,所以我爸兴冲冲地让刚好有点钢琴底子的我报名。
你和阿坤总在吃完饭后陪我到琴房练习,一来二去便混熟了。
学校里的流言开始传出时,我并不在意,尽管他们说尹芯辰又要旧事重演了,说夏宝茹又找了棵花心大萝卜,说阿坤根本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货,我仍不信——直到那天,我从琴房走出来,亲眼看到他在走廊上拉着你:“给我时间,我会和宝茹说清楚,芯辰,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的眼睛一花,在琴房里练习不顺积累了大半天的闷气一时间全冲上脑,还不等阿坤听到脚步声,我就走上去拉过他狠狠地甩下一巴掌——
“去死吧,不用说清楚,我已经够清楚了!”
那一刻,我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我只有愤怒,以及深刻的悲哀。
你追了出来,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跟着我。我怒火高涨,终于在走到后操场那块空地上停下脚步:“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种人?”
我不知道我在问谁,也许是你,也许是我自己。
你没有回答,许久许久,才轻声说:“你在怪我吗?”
呵,尹芯辰,你在这种时候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我怎么敢怪你?是我当初硬要拉你加入我们的,是我自作自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充满讽刺,就算是白痴也听得出意思吧?
当然,聪明的你又怎么会是白痴?
你没有接我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时天已经黑透了,远处响起第一节晚自习铃响的声音,你没理会它,直到许久后才低声开口:“女生之间的真是可笑啊,不过你放心,就阿坤那种货色,白送我都没兴趣。”
靠,尹芯辰,一次次破坏我的感情就算了,你现在竟还想抵毁我的眼光!
我气得口不择言:“阿坤是很烂,可至少人家还没结婚,再烂也烂不过某些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