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间很小,水流也不大,夕颜也不敢长时间冲洗,过了一遍沐浴露就上来了,穿衣服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说,你洗好没,半天了都,你当这是公共浴室呢?不花钱可劲占着,咱们还等着呢,”
说话的正是刚刚那对她有恶意的女孩,夕颜心里生出烦意,她进来连脱衣服带穿衣服,拢共没超过十五分钟,连头发都没洗。
夕颜兀自地擦着润体霜,不愿搭理外面成心闹她的人。
“里面谁啊,这都洗上了,够早的哈,”另外一个女孩接话道,声音清脆,听着倒像是个直爽人。
“可不是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晚点来,那床位指不定就被谁占了去呢?”
这话让夕颜有点脸红,这床位该是早几日就安排好的,想着这女孩这般仇视她,怕是因为她占了她朋友的床铺,也不知先前那女孩被安排到哪里去了,一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若因这事闹的不愉快,有了芥蒂,以后同住一屋也会有磕磕绊绊,且她生性喜洁,无论天冷还是天热每日都必洗澡的,夏天还可在这冲凉,冬天呢?一高倒是有公共浴室,一块钱一次,但她真不习惯在人前洗浴,七想八想,便生起了回文化苑的心思,一想到秦锦华,又不甘心这么轻易妥协。
纠结之余,就听那女孩叫了声,“小姑,”后说,“真倒霉,姑父家的那拖油瓶也住这,”
“什么那小.贱.人也在一高,她参加中考了?”
“我说小姑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人在一高都上了半年,不仅没参加中考,还直接上了尖子班,跳级考都过了,现在跟乔乔和鹏子一个班,都在高二三班,厉害着呢?我差五分拿了三万块择校费,这还是看在我大姨的面上,这个夕颜连中考都没参加,得拿多少?我听盈盈说,一高的新宿舍楼是她爸和小姑父一起捐的钱,早两年小姑父就打算娶她妈了,要不然怎么一结婚全家就从江城搬来了,明摆着是筹划好的,这建宿舍楼的钱没准就是为了给这女儿铺路呢?还跟鹏子一个班,一高的教学质量是什么样的,我在我们班排名第三,也才堪堪能进来,一高尖子生多厉害我是知道的,我们班孙杨中考摸底考时比满分就差八分,她能厉害过孙杨?凭啥能跟孙杨一起跳级上高二,还有这床铺就是校长亲自安排的,为此还把先前的女孩给挤到旧宿舍楼,刚我还看见鹏子在楼下跟她说话呢,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的那叫一个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妹呢?又拍头又搂肩的,亲密着呢?”
宿舍隔音不好,外头的姑侄对话夕颜听的一清二楚,若刚刚她还不知那小姑嘴里骂的小贱人是谁,这会也明白了,心里一惊,想来这位大姑就是关鹏亲妈了。
她也是离异家庭,明白这个中厉害,那女孩的厉害她已领教过了,听这小姑的声音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且那女孩这些话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顺便激怒她小姑,这会出去,挨骂是肯定的,一个闹不好,动手打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转开门把的手顿了顿,等着吧,等着汪乔来找她再出去,汪乔和她就隔两个宿舍,冲完澡,听了动静也该来了。
“好啊,那婊.子母女的,还没嫁过来,就算计着我儿子的钱,”
“小姑,你小声点,人就在浴室呢,听了咱们话指不定怎么跟姑父告黑状呢?”话虽这么说,音量却没有放低。
“我倒要看看这小妖精长啥样,居然还敢算计着跟我儿子亲上加亲,当我儿子跟他爹那老鳖龟都是拣破鞋的么?”
话越来越难听,夕颜也真是听不下去了,开了门,气呼呼地站了出来,甩着毛巾兀自恼了一会,眼眸直勾勾地对上那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只见那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气血不足,肝火太盛,脾胃肾虚,虽化了浓妆,却无法掩盖那脸上的皱纹和黯淡发黄的肤色,衣着也算光鲜,身材却早已走样,这样的相貌比季虹要好看许多,但季虹在保养方面比她精心,气质、衣着也要好上几个档次,跟她妈肯定是没得比的。
她眼露精光,嘴唇显尖,依着洛洛所说的面上特征,这样的女人,易怒、暴躁还尖酸刻薄、风流放荡。
“阿姨,身为长者,应为小辈树榜,立的又是书教圣地,言语方面该有所顾忌,莫要污了这片圣地,这位同学,你为生,当知礼仪廉耻,风纪尊语,言语更应有所顾忌,再者,你我初次见面,我并没招惹于你,我妈嫁与关叔时,关叔乃是单身,男婚女嫁,合法合情,合礼合教,有何错?与尔等前亲有何干系?你这般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挑唆是非,有违师教,有违圣言,考入一高许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我本是转校生,放宽规矩也是有先例可循,跳级高二,却是我自身之能,其间并无龌龊,至于鹏哥,与我他只是兄长,所说之事,尔等且信且不信,却是无权也无证更无立场中伤与我,先时,念在同一屋檐下,不愿同你作口舌之争,步步退让,你却依依不饶,口舌恶毒,修养何在?”
夕颜自小受她外公教导,启蒙书便是医药盛典,几年看的也是中医大全,古味比较浓,平素说话还好,一旦羞恼至极,便通篇古文,一通下来,别说胡丽琴姑侄,便是宿舍里的另外两名同学也愣怔了,消化完这番话后,才知人这才是真正的骂人不带脏字呢?
胡丽琴憋着一口上不来下不去,想要破口骂上几句,却看见不知何时宿舍门口已聚了好些同学,为首的正是汪乔,饶是她再无品行,也不好当着晚辈的面做泼妇状,更何况汪乔是关景山的干女儿,又见汪乔冲她似笑非笑的样,不禁有些讪讪,当初为了跟关景山复合,她没少巴结这位颇得关景山疼爱的干女儿,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也是温柔和蔼、端庄大度、知书达理的摸样,虽说她现在跟关景山是没有可能了,却也不敢当着汪乔的面破罐子破摔,且汪家在青城也是有权有势,留着一份情谊在,以后也好见面,攀关系。
因此,只敢在心里咒骂夕颜。
胡丽琴能忍的下这口气,她侄女胡娇却是忍不下的,当即就气的跳了起来,指着夕颜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骂谁没修养呢?”
汪乔跳出去将夕颜挡在身后,打落她的手指头,讥嘲道,“怎么你没听懂么?我们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没教养就是说你呢,颜颜说的没错,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三画四,夕姨又不是小三,她是我关爸明媒正娶的媳妇,我关爸追夕姨那会,胡姨跟关爸早就离婚了,男女婚嫁各不相干,你新姑丈姓周,我干爸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不忿的,”
她是最不耐烦胡家人的,当初是胡丽琴出轨在先,如今再婚的孩子都老大了,还妄想跟关爸旧情复燃,胡家人更是没皮没脸地黏糊上来,以关家岳家自居,这胡娇尤其甚,他爸是胡丽琴的小哥,在胡丽琴和关爸还未离婚时,就在关爸手下做包工头,离婚后自己单干,关爸念着以往的情分也没打压他,这几年混的也还可以,在市里有房有车还有闲钱包二奶,膝下一儿一女,见关爸并没有因为家姐疏远他,便舔着脸地往关爸跟前凑,攀亲戚,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还把儿女推了出来,花钱送儿女上一中、一高,求着关鹏念在表兄妹情分多加照看,打的不就是舅甥关系好,以后好帮扶胡家么?
关鹏不好推辞,一来二去的胡娇就横了起来,以关爸外甥女自居,估摸着还幻想着她姑父能和姑姑再续前缘呢?现在关爸再婚,估计心里最不得劲的就是她了,妻家外甥女本就没有血缘隔了一层,现在连这一层关系都没了,她以后不仅少了炫耀的资本,还少了攀高枝嫁有钱人的助力。
同胡丽琴一样,胡娇也是不敢跟汪乔耍横的,且不论她凤尾乔姐的名头,单她的家世,也不是她们敢得罪的,任谁都知道青城汪局最宠的就是这个女儿,哪怕她再混,只要不伤人性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时候也会小心眼地报复下女儿仇敌……的父母。
胡娇她爸是包工程的,不找都事儿一堆,有心难为还不得破费一大笔,牵扯到工程质量,就是命的事。
胡娇呐呐,当着汪乔的面,连偷偷瞪夕颜都不敢,虽汪乔没有直接揭胡丽琴的短,但那番针对胡娇的话还是让她十分没脸,讪讪地说了句:好了,小孩子拌嘴,吵吵两句散了气就行了,以后你们同住一栋宿舍楼,要和睦相处,互帮互助。
说完也不看夕颜,就沉着脸走了。
她走后,夕颜也不愿久呆,正好齐岳打来电话,说在楼下。
☆、第 34 章
走到一楼拐弯口就撞上一个人,对不起还没说完,就对上一张讨人厌的谄媚笑脸,“颜颜,”
夕颜的火从脚底板噌地涌上头,想转身逃离,又怕他追上来纠缠不休,坏了自己名声,上下张望了一番,冷着脸压低声音急切切地警告道,“秦锦华,这儿是学校,你不能……”
“别怕,我就是来给你送点吃的,关叔得知你申请住校,怕你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让我勤买些吃的给你补充营养,”举举手中的编织袋,“别堵着了,怪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