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秋就笑了笑,没说话。
梁盛林问:“我可以帮着做些什么么?”
夏孟秋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谢谢,暂时还不需要。”
她这样,梁盛林莫名有些烦躁,声气也粗了些:“不用跟我客气,好歹我也喝过伯父不少汤,尽尽心意也是应当的。”
说起那些汤,就不由想起给他汤喝的缘由,他之所以躺医院那么久,还是为了救她。夏孟秋想想自己一路行来,早忘了要粉身碎骨报答人的初衷,此时被他这么不禁意地一提,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汗颜了,顿了顿才苦笑着说:“谢谢你,你这样,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梁盛林就盯着她,冷然一笑:“不用你感谢我,做这些,我自己乐意。”
换言之,他要是不高兴,求他他都不一定会做。
夏孟秋懂他的意思,就因为懂,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两人又坐了一会,梁盛林看她确实累得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把那一袋子东西递到她手里:“送给伯父的,我问过老二……就是李致远医生,他说伯父现在还只能喝些流食,所以我也就只舀了些奶粉,还有米糊糊之类的。”顿了顿,“里面有一罐营养粉,是给你的,得空了就泡着喝一喝。”
看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不要病床上的人才好,自己倒是倒下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忍了没说,深深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站起来就那么走了。
夏孟秋只来得及同他说了句“谢谢”,怔在那里目送着他都走得没影了,才想起提着那些东西回去病房。进里间她打开来一看,果然如他所说,两罐奶粉,两袋米粉,还有一大袋营养粉。看着是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些东西的包装上,全是英文字母,应该是由国外带进来的原装货,内地一般都买不到的。
她看着这些东西,一时感慨良多,心头乱乱的,什么滋味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实现我的话,努力写啊写。
话说这两人终于要步入正轨了。
偶也终于抹了一把汗……
48帮助
夏孟秋本来以为,梁盛林知道她爸爸病了,来看过也就看过了。*.**/*谁知道第二天他又来了,来得还挺早,她那会都才从家里熬了米汤送过来,他人已经坐在病房里了。
还特自来熟,和护工商量着怎么样怎么样病人才会觉得舒服些。
他才经历过半瘫痪史,在这方面,倒是很有话语权。所以夏哲言虽然是不良于言行,但仍然不迭地眨着眼睛,以示他说得很有道理。
见到夏孟秋进来,一病室的人都看着她笑。那两病床的陪床家属是看着她一个人怎样熬过来的,笑得就更是由衷,说:“孟秋啊,你男朋友回来了,这下你总算是轻松了。”
夏孟秋听得微微瞠目,看梁盛林,他已停了嘴,但背对着她,闻言什么动静也没有。再抬头看到护工也是一脸理当如此的模样,就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已误会上了。而夏哲言,他眼里虽有疑惑,可脸上是高兴的,那目光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她,他对这个男人,很是满意。
夏孟秋只觉无语凝噎。
想着过后和梁盛林再好好解释解释,谁知道那天一直都很忙。夏哲言开始针灸的第一天,要从内科病房挪去中医科室,他和夏母不一样,他是军人出身,常年好锻炼,敦实强壮,很有些重量,等闲人还真搬不动他。
接下来还有其他相应的检查和治疗,以及术后复健,按照老李教授的说法,像夏哲言这样的病人,本身底子还是好的,要越早进行恢复性锻炼越好,所以在开始针灸的这一天,也按照他身体的实际情况,李致远给制订了一系列的恢复计划。
这个时候,夏孟秋和护工就庆幸,还好有梁盛林在。
饶是这样,夏孟秋还是忙得团团转,后来她大姑也来医院帮忙来了,一行四人,才终于在午饭之时,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但比起他们,真正痛苦的还是夏哲言,如此这般地被折腾,他是身心俱疲。一躺上床,就闭上眼睛,一副听之任之谁也不想理的模样,把她大姑也气得笑了,说:“嘿,看我这傻弟弟,这是为你好,还生气哩。”
说着也不管他,护工一来接班,就拉着夏孟秋两人就说要出去吃顿好的。夏孟秋了解得很,其实她就是想探一探梁盛林的底:这么贴心贴肺地帮忙,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
夏孟秋有些担心,她大姑一向快人快语,说话又直又冲,轻易还不太好糊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把事情推到哪等地步去。^//^
她很害怕也很不晓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尴尬。
好在梁盛林很知趣,一闲下来就要告辞,理由还很充足:“公司里员工还等着我回去发红包哩,领了钱他们才好回家过年。”
想想也是啊,还有两天就是农历新年了,这是人家的生计大事,就是夏孟秋她大姑也拦不得,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人告别:“辛苦你了啊小梁,真是,好男人呐。”
梁盛林看一眼夏孟秋,笑着告辞离开。
夏孟秋就陪着她大姑出去吃饭,期间任她穷追猛打,总之只有一句话:“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就是我一朋友。”
不过她大姑也不好打发也就是了,夏孟秋无法,只得把自己帮助程东那点往事套到梁盛林身上,说,“他以前落魄的时候我借过钱给他,人家就是感激吧。”
夏孟秋大姑就说:“能知恩图报,那也不错。”想一想,她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要看后续的,一天两天的,这样做做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爸爸住院的日子还长着哩,难的是以后能坚持。”说着还很认真地教训夏孟秋,“这一个你要把握好,我看人才是个好人才,就是有些瑕疵,你也不要太挑了。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送上门来的,总好过那些一听说你有事就逃得远远的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夏孟秋失笑:“姑,你就不想想他是不是有女朋友的啊,就这么剔头担子一头热?”
她大姑精得很,大眼睛瞪着她:“有女朋友的会让他这么替别的女人忙乎?!”
这是一门心思认定自己和梁盛林有那啥了,夏孟秋闷头吃饭,干脆也不解释,她姑再说什么,唯有点头称是。
反正,人家还不定会再过来的,都要过年了,谁有那美国时间陪一个不相干的人泡医院?
可想是这样想,心里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凄凉,她不能否认,当梁盛林陪在她身边,帮着她做那一切的时候,她心里那无与伦比的安定和庆幸,她甚至无法坦然地告诉自己,她不需要他。
内心里,她知道她需要他,每到这种时候,她就迫切地希望,也是迫切地需要,有一个男人,能和她并肩携手,面对一切。
她是女人,她终究有着女人的柔弱和依赖心,也有着,她平素所没有表现出来的,恐惧与懦弱。
或者是怕了夏孟秋她大姑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神,当天下午,梁盛林没再来,晚上也没来。
就在夏孟秋以为他不会再过来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还把老李教授都拉过来了。不光如此,一起来的还有个很出名的老中医,这老中医姓叶,叫叶真,据说是清康熙年间的名医叶天士的子孙之一,至于是不是,没谁去认真考核,但至少,叶老出身于杏林世家那是不容置疑的。
叶真七十多岁了,精神还是好得很,但本人已经很少出诊了。夏母生病的时候,夏孟秋就曾经想方设法想请他老人家出山替夏母治病,都是未果。
所以这时候看到他,夏孟秋的震惊与激动,难以言述。
当然,这两位老医生进病房察看的时候还是很低调的,穿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混在一群来查房的医生当中,很是不显眼。叶真等着那些医生都看完了,才过去掀开夏哲言的被子开始他的望闻和切,临了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没多久,梁盛林才走进来同她说:“你爸爸的病,叶医生有些话要嘱咐你。”
夏孟秋一时没听清,还道是她爸爸换主治医生了,及至进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才晓得这个叶医生还是顶顶有名的那一个。
对着这个自己曾求而不得的人,夏孟秋心情之痛苦之开心之黯然之瞠目,各种情绪纠结的后果是,眼圈儿立马就红了。梁盛林就坐在她边上,见状忙握住她的手,小声说:“没事,慢慢说。”
夏孟秋这才借着他手上传给自己的力量,渐渐恢复了镇定,开始回答叶真的问题,她答得很细致,恨不得把夏哲言大大小小的事毫无遗漏地说给他听,生恐哪一点忘记提了,对自己父亲的病情就是一种耽误。
说得太仔细的结果是,边上的老李教授倒听得笑了,和叶真说:“嘿,这姑娘是第一天给我骂怕了,这会儿倒是讲得详细。”
夏孟秋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叶真却没什么废话,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垂头想了想,说:“你爸爸的病也不是很复杂,我刚和老李讨论过,他年纪也不算太大,这些年里也蛮注重养生的,要想恢复倒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重要的是,要让他心情好,还有,护理要细致,按摩、复健都不可以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