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我说话了,我清了清嗓音:“谢谢大家关注我们,大家的祝福和质疑我们都收到了,我们会不负众望地幸福的,谢谢!”
访谈结束已是九点钟。
我的名字叫白凝夕,是樵曙东现在的妻子,如访谈所言,我们在瑞士相识,两年前领证结婚最近才回国,我们现在住在他在中国Y城的别墅里,这是个人口非常密集的大城市,婚后我才知这个城市至少三分之一属于或曾属于樵家名下,而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不是樵曙东我连治病的医药费都付不出,可怕吧。
这幢别墅是十几年前樵曙东的父亲建在关山,背山面海,可以眺望海景。樵家有的是比它更豪华气派的别墅但他每次回到中国都会住在这里,因为工作他寓所不定但是关山别墅却要打扫洁净到随时迎接他的样子,他对我说感觉这才是他的家。
因为三年前的腿伤我还要坚持复健,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钟接到樵曙东叫起的电话,末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晚上准备一下,我弟弟慕白可能要过来一起吃饭。”
“啊,还有什么人?”
“他应该会带萱妮过来的。”
我无比怨念地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个羡慕嫉妒恨我嫁入豪门,谁倒是代我受这种被众多亲朋好友参观的酷刑。樵曙东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这几年在国外经营家庭事业,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弟弟已经结婚,萱妮应该就是他妻子的名字。
☆、chapter 2
羽绒服里的mp3
晚上六点樵曙东也早早回家,他很少这个时间回家,看来他对这个弟弟一定相当重视,我整个下午都在更衣室挑拣适合这种见面的衣服,不能太随意又不能太谄媚好像我要巴结他们家似的,最后我选了一件桃红色的法兰绒格子连衣裙,腰间系一根金色皮带,去见樵曙东,他点头,突然盯着我的脸看:“你去画个妆吧,看起来比较隆重些。”
我难为情地说:“我不大会化妆诶。”作为女人我丢脸死了,突然我遥遥听见别墅外的车道上有汽车的行驶声。
樵曙东把我一推:“一定是他们来了,你快去让Jessica给你化个妆。”
Jessica是个跟我同龄的法国姑娘,负责打理我的生活琐事,我心不在焉任她给我化了略显浓重的妆,假睫毛贴的,照镜子时连我自己差点也认不出来。
我下楼又走错了方向,走到东厢走廊发现两边门窗紧闭,整条长廊的装修风格较西厢都更为暗色调,我这才飞快地奔下楼,费了一些时间走到大客厅,英国管家卫斯理朝我点头用流利的中文说:“太太,我正要去找你呢,樵先生和小樵先生及太太在起坐间聊天。”他引着我走进那扇雕刻神兽的门。
我走进起坐间三人都在喝茶寒暄,气氛极佳,讲到路上的大雪,樵慕白和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起坐间壁炉火光熊熊,樵曙东看到我了,冲我微笑,我看到樵慕白夫妇站起身,萱妮已经有些失态,樵慕白眼神空洞死死盯着我,缓缓露出又似如释重负又似失望透顶的复杂神情,我有些尴尬,但也不能这样一直沉默,我开口:“你好。”
全场的人都是一惊,樵慕白原本拿在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和围巾掉在地毯上,我俯□想要替他捡起来,不经意碰到他微凉的指尖,他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他很排斥我。
樵曙东笑起来:“慕白,我跟你说过的,白凝夕,还记得妈那个姐妹淘吗?我们小时候都叫‘瑞士姨妈’凝夕就是瑞士姨妈的女儿,慕白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不过凝夕那时候才几个月不记得了,慕白还记得吗,后来瑞士姨妈出国还常常寄照片回来后来才失去联系,Jessica,去把书房柜子最下面那本相册拿过来。”
樵慕白盯着我,缓缓说:“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姨妈和姨丈身体还好吗?”
我说:“他们在二十年前的空难中逝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当时我也还很小,也不太懂事。”
他一直望着我的目光让我有点不舒服,觉得带着些质疑和排斥,但他是樵曙东的弟弟,他的确有权利评判批评我。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一起走进餐厅在长餐桌上共进晚餐,坐下来聊天,翻看照片樵曙东研究我哪里长残了,大家讲些陈年往事,基本上都是樵曙东和萱妮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聊天气聊樵氏今年的人事业绩,萱妮突然说:“咦,你们家那两条硕大无朋的恐怖大狗怎么没出来迎接我们,黑虎和白狼呢?”
卫斯理笑道:“前段时间樵先生把它们送人了,太太怕狗。”
萱妮甚至连心不在焉的樵慕白听到无不表现出惊异的表情:“凝夕,你真了不起!那两条狗是你家樵先生的宝贝!”说得我非常不好意思,那两条狗我从没见过,我也根本不知道我来别墅之前它们被送人了,我和樵曙东相视一笑。
一会儿又将话题转到我身上,萱妮口气轻松地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樵曙东笑道:“这个我们都还不急,倒是你们该急了。”
我插话:“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四年了吧,慕白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妈还建议我去看看医生,现在好了有你和我分担。”然后和电话采访那样问我和樵曙东怎么相识,关心我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萱妮很体贴地没有问太多私人问题:“你见过妈没有?”
“见过了。”樵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樵家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还挺硬朗呢。”
“你们结婚是几月份?”
“四月份吧,那时候天气不很好,婚纱照拍外景时我冷得都快哭了,难得有个晴天,是不是慕白?”
樵慕白勉强笑道:“是吗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吧。”
“你喜欢打网球吗?改天我们可以来几局。”萱妮问我。
萱妮她嫁给樵慕白之前一定是个豪门大小姐吧,我笑着对她说:“我打得不好,”有些冷场,我很快补充上,“但是我很喜欢旅行,那时候和樵曙东在维罗纳就是自驾游,现在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考驾照呢?无论去哪里都方便些。”
“我上次学车被教练骂得可惨了,倒桩移库在练车场几乎没有失误过,没想到在考区时偏了害得我挂了,还要补考。”
“听人说,没被教练骂过是通不过考试的,我对补考倒不害怕,就是怕以后上道出事,像我这么粗心的就怕变成马路杀手,每次我看到关山别墅外盘山公路车祸警示牌上写着‘此地车祸已死亡1人’就有些怕,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全场空气都凝结住了,难道到我这个年纪不会开车是很丢脸的事情吗?还是这是樵家什么禁忌?我后悔失言,刚好樵慕白的手机响了,对我真是天籁之声,见过这一次,希望樵慕白早点出国,离我们远远的,我可以三年五载不用见到他。
他脸色晦暗:“我临时有些事得先走了。”
樵曙东挽留:“外面还在下雪呢,等雪停了再走吧。”窗外大雪纷飞。
“不了,事情有点急。”他很固执。
我知道樵慕白一定没有事,他只不过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罢了,我远远地看到他们从石砌的甬道上走出去,樵慕白走得老远已经上了车发动引擎,樵曙东和萱妮在说话,等我走近时他们已经停止了对话,萱妮冲我笑道:“希望你们幸福,有空常联系呀。”
樵曙东和我站在车道旁的樱花树下,我第一次到这里最吸引我的就是这棵树,按品种来算它应当算是日本八重樱,叫做八重红彼岸,然而它的颜色却是殷红色,就是血液的颜色,据说它是当年樵曙东的父亲亲手移栽到别墅里的,从许多年前起它的颜色越来越红。
大雪中的别墅像是一张圣诞贺卡,一楼玻璃窗里透出辉煌的灯火,樵曙东对我笑道:“愿意去海边走走吗?”
我点点头,但是还要多穿些衣服,我跑进大厅穿上Jessica递给我的一件羽绒服,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快要压下来,樵曙东搂着我的腰,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我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偶尔低头看我一眼,笑道:“看你现在轻松得像是写完作业的小学生。”
“是刚考完试的小学生好不好!”我瞪了他一眼,我就像个刚参加完葬礼不苟言笑好几个小时的人,终于能正常地笑了,“你弟弟比你小几岁?”
“小四岁。”
“感觉好像比你小很多的样子。”
他瞪了我一眼:“你是在嫌弃我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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