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莎莉拿着杯子的手,有些迟疑,有些艰难,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极不负责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安乐晚年竟要出卖儿子的终身幸福了,她的丈夫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他若知道为了他身后丢下的这个烂摊子,以儿子的婚姻为代价的话,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可是,她在乎她亡夫心愿的同时,她也要在乎她儿子未来,宏宇的未来,那么多宏宇员工的生计!喝了那杯苦咖啡,她的心也是苦的,但是她笃定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金耀威为陈莎莉的迟疑和不忍而深为得意,只要她为难他就高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迟早会还的。
魏伊诺当天下午就接到了总裁办的通知,第二天一早就跟董事长飞上海。
她想弄清楚去上海做什么,去多久,她好看情况准备需要的行李,但是总裁办的那帮人好像对她嫌弃得不行,让他们和她多说一句话就跟要他们的命似的。
你懒得搭理老娘还不问了呢!魏伊诺倔强地努了努嘴,利落地挂了电话。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轻装上阵,反正是回上海,缺吃少喝了就回家呗,不过刚刚网购的那件羽绒服要带上,在深圳也少有机会穿到。
第二天,魏伊诺上身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针织衫,下身一件黑底圆点的的哈伦裤,脚上蹬了一双PU材料的雪地靴,身后背着一个卡通图案的帆布双肩包,怀里抱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出现在金耀威的私人飞机登机口的时候,几乎亮瞎了那一整片黑灰世界的眼。
金耀威皱了皱眉,他真心觉得在陈莎莉母子面前丢脸了,在他手底下随便拎出一个文员都比她得体大方,昨天也就是一个偶然碰面让他记住了这丫头,又一个很随意地决意任用她做了特助去看守他女儿了。
他真后悔自己用错了人,“魏伊诺,你这是出差,不是郊游,知道吗?你穿戴成这个样子,进酒店都会被保安拦下来吧?”
魏伊诺不知道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现在满大街的姑娘不都这么穿吗?可是,她还是有眼力界儿的,在老板发威的时候,她绝对不可以顶嘴,连忙点头哈腰说,“是,是,董事长,我下次一定注意!”
金耀威没在理她,而是很绅士扶着陈莎莉的手上了飞机。
魏伊诺望着他们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封佑宸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魏小姐?”
魏伊诺一转身,正好与封佑宸四目相对,那是一张极为赏心悦目的脸,帅得是一塌糊涂,她几乎有些不舍得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嗯……”该死,魏伊诺居然也有花痴的时候,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封封封少!”
封佑宸把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掐着腰,向她谦和恭谨地一笑,“赶紧登机吧!”这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他有些意外嗜血魔狼金耀威手底下竟会有这样的人物。
“哦。”
魏伊诺应了一声,噔噔噔地爬上飞机,她抱着的那件火红的羽绒服被她一巅一巅的袖子掉到上一阶的台阶上,正好被她自己踩住,差一点儿就一个狗啃泥栽了下去,被封佑宸一把拽住了胳膊,总算是有惊无险!
魏伊诺顾不上回头道谢,实际上是脸蛋儿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也实在没脸道谢了,只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着,“星座运势上说的真准啊,今天就不能出门,哎,怎么单挑今天出差呢!”
封佑宸跟在她的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4章 这是个阴谋
这是魏伊诺第一次乘坐这么豪华的私人飞机,其实,在此之前她连普通飞机的豪华舱都没怎么坐过。屁股刚刚一着那宽阔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就顺势往后一仰,整个人都躺上去了,这也太受用了吧,都说钱是王八蛋,但是有钱还真他妈的好啊!
不能忘形!魏伊诺心里有个理智的声音说。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自己第一天作为金耀威的特别助理上岗,刚刚还因为衣着不得体被大老板骂了,也不是不得体了,她明白金耀威的意思,是嫌她穿得不够档次吧,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丫头,想上档次也得有资本吧,到现在为止,那所谓年薪三十万也只不过是张空头支票而已。
金耀威虽说后脑勺上没长眼睛,但是万一发现她这种款式躺在这儿,一准得暴跳如雷,把她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都说不准。魏伊诺一边想着一边扒着沙发两侧的扶手抬头,想起却没起来,正好与前座上封佑宸的目光相遇。
封佑宸坐在金耀威和陈莎莉的对面,正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切着盘着的小牛排,他当真是没去注意那丫头的,无奈何,魏伊诺这挺尸般的款型确实让他大为吃惊。
他感觉到了魏伊诺求助地目光,是乞求他闭嘴不要声张,他也确实无意为难这个调皮捣蛋的姑娘。
可是,陈莎莉一抬眼刚好注意到封佑宸发愣了,“怎么了,儿子?”她知道儿子为难,作为母亲她没有本事帮他,心里不落忍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在金耀威面前表露出来。
“没什么,妈妈!”封佑宸放下手中的刀叉,举起面前地高脚杯,恭恭敬敬地向金耀威面前一端,“金伯父,佑宸真没想到你不但亲自去参加家父的葬礼,还动用了您的私人飞机,这真让佑宸心里过意不去了,你敬您!”
金耀威瞄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到从昨天见面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封佑宸为何突然这般主动了,难道他看错了他了?
其实,对于金耀威对封佑宸的态度一直不是很明朗,不管这个年轻人有没有野心,他都是他的敌人,即便他要把女儿嫁给他,他也希望他是一条听话的狗,谁让他是封建邦的儿子呢!但是,他也没有要逼死他的心,因为他不但是封建邦的儿子,也是陈莎莉的儿子,把这小子捏在手心里,就等于把住了陈莎莉的命门了。
这一晃都三十年了,金耀威自己都分辨不出对陈莎莉的感情了,他没有妄想过和这个女人在这样的年纪还要重归旧好,他有妻子有女儿,他们现如今的身份承受不住这样的轩然大波,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阅历,若是再被一个女人迷惑搞得天昏地暗的,是他所不耻的事情。
封建邦已经完了,他所支撑的那个商业帝国也正摇摇欲坠,其实,他金耀威或许可以隔岸观火,看着曾经弃他而去的女人落魄,痛苦。但是他又不甘心她的余生了再没有他的影子了,他很享受这种把她的悲喜伤痛全都收入于股掌之中,动辄就让她心悬一线的感觉。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不管自己多么尊贵、霸气凛然、高高在上,他已经老了,而且越来越老,而封佑宸却正年轻着。倘若,他是一只雏鹰呢?倘若,他也是一头狼呢?
封佑宸只是下意识地想为魏伊诺解围,他不想因为他刚刚一晃神儿,而把他母亲和金耀威的目光全都吸引到魏伊诺那边去,让金耀威再找这姑娘的麻烦,可是,这个老家伙又为什么这般打量着他呢?
“金伯父?”
金耀威伸手端了酒杯,“嗯,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应该的!”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故意给封佑宸下马威一样。
封佑宸一干而尽,“是啊,以后佑宸可就全都仰仗岳父大人了!”
“哈哈哈……好!就冲你这声岳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去想办法以安安的名义从李继林,王周贤,孙钊手里买走宏宇集团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金耀威胸有成竹地说,期间那幽深地目光阴森狡诈地瞅着陈莎莉母子。
封佑宸心上为之一震,他知道单靠两家联姻救不了宏宇,他一直想让金耀威出资。
可是,他竟要拿走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啊!
封佑宸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金耀威若是占到宏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与父亲留给他的百分之三十五就只差了十五个百分点了,便成了宏宇的第二大股东了,而董事会的李、王、孙三大股东除去金耀威即将买走的这百分之二十,还剩下大约百分之三十,另外还有将近百分之十五的散股。
若是他再进一步,很有可能整个宏宇便是他金耀威的了。
这是个阴谋!绝对是个阴谋,很显然,这个老家伙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跳呢。
陈莎莉看了一眼封佑宸,这孩子的脸色很难看,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金耀威的阴谋呢。这就好比一块肥肉放在那里,他们母子有锅有灶,就是没有火,现在有火的要来分肉吃了,要么大家一起吃肉,要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肥肉臭了,烂了。
“宸儿,还不快谢谢你岳父!”陈莎莉向儿子使眼色说。
封佑宸垂下头,喃喃地应了声,“谢谢岳父大人。”他不甘心啊,他的不情愿全在脸上了,想藏都藏不住。
金耀威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好说,好说。”
魏伊诺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封家是为了摆脱险境特意到深圳找金耀威联姻啊,想想这富贵之家玩得这一套也真够没人性的,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什么都可以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