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够左右我的心情与决定。
澜,不要生气。
墨澜呆呆地就站在那里。
余可心正好要去交作业,她的脚其实并不是特别严重,当时有用冰块及时敷过,回去后又敷了药,在家休息了两天,已经快全好了。
余可心有些迟疑地看着这个校园小王子。
他的脸色很糟糕,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余可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不舒服。
她走过去,努力轻快地喊了一声:“墨澜,你好。”
墨澜慢慢地抬起头,望着余可心。校服穿在她身上,同样有些不同的效果。
墨澜自嘲地对自己说:“难道,还要多害一个?”
余可心不知道墨澜为什么看着自己不说话,可是,那天,墨澜眼中的某些神采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墨澜,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余可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墨澜这么上心。
墨澜看着她,低低地说:“你不怕我?”
余可心一愣,心中顿时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来:“为什么要怕你?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啊。”余可心根本就没有深思墨澜为什么这么说。
“善良?”墨澜的语气冷冷的,带着一丝让余可心心疼的痛楚,“你不知道,很多人都怕我吗?我有毒,谁接近我,谁就会受伤。”
余可心的心一动,她的手比自己的思想更快地握住墨澜的手,很紧地握住。
墨澜僵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甩开,却发觉,余可心的手握得很紧,她的手,很温暖,也——很温柔。
墨澜凝视着她。
余可心的脸渐渐地在墨澜奇异的目光里泛出红来,可是,她没有松开手:“看,我接近你了。墨澜,你没有毒。”母爱泛滥,使得余可心一门心思想要让墨澜受伤的心灵快乐一点。
墨澜是可以甩开余可心的手的,可是,墨夕的做法,真的让他觉得,世界一片黑暗,连最后的一丁点光明都已经消失。
对黑暗的恐惧,让墨澜不自觉地想要撷取一点点光明——余可心的关心,就如同这个黑暗世界的最后一点光明。
在绝望中沉下去的墨澜,只想要抓住——就算抓不住,在永远沉入黑暗世界中的自己,也可以让这光明留在自己手中长一点、再长一点。
墨澜的手,任由余可心握住。
这幅画面,是极美的。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纯洁地握住彼此的手,眼眸相对,微风拂面,阳光柔和地洒在两人的身上、脸上,仿佛给两人镀上一层金光。
怎么会不叫看见的人觉得,这是多么神圣美好的画面呢?
很久。
久得墨澜以为,这个世界,也许会永远光明。
可是,光明终于还是会消逝。
黑暗还是会笼罩住他。
墨澜的手抽了出来。
余可心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墨澜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走到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每一个地方,都是墨家的势力范围。
就连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黑暗的角落看着自己。
余可心,是叫这个名字吧?墨澜心中默默地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余可心想要追上去,可是,她以为,墨澜想要独处,她默默地站在原处,望着墨澜说不出萧索与痛苦的背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墨澜的身后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足音很轻很轻地跟着墨澜的步伐,不紧不慢,跟墨澜的距离,永远相隔一段。
这个人该是如何的控制自己的脚步,才能够一直一直地跟墨澜保持相同的距离呢?
到底是多么用心呢?
墨澜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他不知道,也不想去听,不想去感知。
然而,墨夕的所作所为,却如同毒蛇一般,在他的心中狠狠地咬下一口,让墨澜想要逃避这个想法都不能。
墨澜一直在走。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觉得再走下去,对黑暗世界也同样拒绝不了?
墨澜停下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腿早就已经发麻——太阳的光线,已经很强烈,强烈到几乎让人看不清白花花的地面。
走了多久?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一停下来,墨澜就有些恍惚了。
悲伤,与体力的消耗,让墨澜终于在白晃晃的阳光中,慢慢地软倒。
身后的那个人如箭一般飞扑过去。
墨澜软倒在他的怀里。
墨夕抱着墨澜,喃喃地问道:“澜,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的脸上早就失去了笑容。
他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他的脸就贴在墨澜的脸旁。
墨澜冷得如同冰一样的声音响起:“哥哥,我的想法,重要吗?”
墨夕僵住了。
半晌,他才艰涩地说:“澜,很重要,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知道了,又怎样?”墨澜的眼睛紧紧闭着,他不想看到墨夕,这个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却又再一次把他推到黑暗中的人。
墨夕语塞,是啊,知道墨澜的想法,又能怎样?难道自己真的可以放手吗?
“澜,不要逼哥哥,好吗?”墨夕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墨澜的嘴角忽然就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哥哥,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可笑吗?”
墨澜的声音依然是好听的,但是,墨夕现在却很不想要听到墨澜说话——这张迷人的小嘴说出来的话,会让自己恨不得抱着他一起去死。
“澜,你要打工,我同意。”墨夕轻轻地说。
墨澜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哥哥,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墨夕又一次沉默:“澜,他们,只是在保护你的安全。”
“哥哥,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小狗。”墨澜咬字清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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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夕心中痛得无以复加:“不!你不是的!你是墨家的三少爷!”为什么澜宁愿选择做小猫小狗,也不愿意当墨家三少爷?因为自己逼得太紧了吗?
墨澜的眼睛依然闭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蝴蝶的翅膀,娇弱无力。
墨夕抱着他,阳光那么强烈,可是,墨夕和墨澜两人,却都觉得如同站在冰窖中,冷气从心底里一直一直地涌出来。
“澜——”墨夕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墨澜的脸,“看看我——”
墨澜没有睁开眼睛。
“澜,你知道吗?”墨夕的语气很奇怪,“其实,你在打电话给我之前,我已经决定,撤掉那些保护你的人。”
墨澜慢慢地张开眼睛,他的眼眸却依然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你可以对林齐笑、可以跟余可心拉手,却不能稍微看我一下。”墨夕凝视着墨澜的眼眸,清楚地说。
墨澜的眼睑垂下,墨夕再也看不见他眼中的神色:“哥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曾经是我黑暗中的唯一光明,你可明白?可是,现在,再也不是了。
墨夕的心充满了喜悦,不确定的心终于在墨澜的这句话中安定下来。
“澜,你说的,哥哥都愿意相信。”墨夕轻轻地吻了墨澜的脸颊。
墨澜心中的悲哀却没有人看到。
墨夕迟疑了一下,才说:“澜,我撤走那些保护你的人,你会好好的吧?”
墨澜倏地张开眼睛,眼眸里跳动着一簇小小的火花。
只是这么简单吗?墨夕忽然又有了希望。
“哥哥,谢谢你。”墨澜真诚地说,他忽然也觉得,也许,哥哥也是需要学习放手?也许——世界依然有些光明?只要他肯放手,也许自己还是可以离开?
墨夕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世界再一次鲜活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今天的天气有些热了。
墨澜脸上也有些泛红,不再苍白灰败。
“澜,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墨夕征求墨澜的意见。
“哥哥,从现在开始,好吗?”墨澜答非所问。
墨夕一咬牙,举起手来,做了两个手势。
墨澜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
校园的这条校道终于又有人开始走动,墨澜走过的地方,也不再凝固没有一丝人气。
墨澜轻轻地笑了。
墨夕贪婪地望着墨澜的笑,他多想亲吻这个笑容啊。可是,他不敢!
因着墨夕的不动,墨澜的笑容也更大了一些。
“澜——澜——”墨夕一次一次地呼唤着。
墨澜神使鬼差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触墨夕的脸。
墨夕一动都不敢动。他害怕,自己一动,会惊动这只受惊的小兔,会让他再一次逃开。
墨澜的手轻轻地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