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泽听见了,听得是清清楚楚,分明听见她在叫“卫嗔”,那种声音,饱含着感情,能把他的心都惊得难受,跑上去,却是晓得她认错人了,他一把推开陈乔,“弄什么脸不好弄,非得弄这么张脸?”
陈乔只能是点头称是,低头哈腰的,即使有那么张脸,还是显得有点猥琐,没有卫嗔那种天生的懒懒样,仿佛什么都不在他心上,他的心尖尖永远只有那么一个,如今到是一个还好好地活着,一个早就不知道是不是去投胎了。
陈碧有些木木的,脸颊都是僵硬的,陈乔一次又一次的叫她碰到,只能更叫她在心里默默地承认卫嗔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再没有一丝希望叫她可以去幻想他还在世上,或者就在某个角落里。
没有,从来都没有,她只有张放了,他们就两个人,两个人在一起。
她回头,往里走,没看柳东泽一眼,失魂落魄般,脚下踏了个空,身子竟是一歪,柳东泽连忙上前扶住,手刚碰到她的,立即被她给推开,她脚步踉跄地往里走。
“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你们……”她喃喃着,似乎都魔怔了。
柳东泽一直觉得暗恋这种事很蛋疼,一直这么以为,她姐暗恋叶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叶茂到是连个回应都没有,摆明对她姐不兴趣,他以前还拿这事跟他姐打趣,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一下子转到他身上了。
就一个没心没肺的主,谁沾了一下都得伤心伤肺,偏她还当个缩头乌龟,就权当做梦一场,有这样的人没?
他都想问到她面前了,看着她失魂般的模样,这话又是狠不得心去问,真真一个叫纠结的,她想走,就让她走,他到要看看她能同张放好到什么时候,眼底那暗色跟墨汁一般,怎么也洗不去了。
“出什么院,就没有个省心的……”
陈碧的心七上八下,跟团乱麻似的,怎么都揪不开,往张放病房门一站,就听到张磊那声音,怎么听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让她不由往旁边躲了躲。
躲得太慢,结果病房门突然就开了,被张磊看个正着。
“张磊哥……”她讪讪地叫出声。
张磊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叫法不太太满意,利眼看向她,“都怎么叫人的,叫大哥不会叫的?”
她一滞,神情尴尬,实在叫不出口来,缩了缩脖子,“我来看张放。”她试着指明自己的来意,脚步那个跟踩陷阱似的往前,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突然出现个大窟窿会叫她掉下去一样。
“你别跟我说,跟他说。”张磊是个护短的,对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手势一摆,让她自己去。
陈碧那全身都紧绷了,面对张磊老叫她想起当初学校里那个严格的教导主任,点头立即跟捣蒜一样,恨不得一直点头,好叫张磊放心,等人一走,她大大地松口气,想着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个态度,她又开始不安。
“陈碧,你不进来要做什么?”
她还迟疑着,脚嘛迈出去一步,又往回退,里面的重喝声,到把她吓得够呛,赶紧地推开病房门,自个儿往里走,朝着床里躺着的人,露出讨好的笑脸。
“张放——”尾音拉得老长,跟撒娇似的,可她真没有撒娇,把那个尾音拉长点,就为了给自己点勇气,别让自己的心再那么打鼓似的乱跳个没完。
“放什么放!”张放那脸阴得都能滴出水了,两眼死死地瞪着她,都有了恨意,“你还记得我吗,跟人逍遥去了,我是不是得感谢你还记得我,记得我在这里?”
连珠炮的话,质问得她那叫一个心虚的,但她态度好,想着是来找他的,态度就跟最认真的学生一样,连连点头,“是我的不对,我们说好的,我没记着你,都我的错,张放,你就原谅我吧——”
张放这几天都躺在医院,身上到是渐渐好了,哪里都去不了,这闲得都发神经了,更想着她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那个心呀着急上火的,恨不得把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给灭了。
“你记得我?”他从鼻孔里哼气,脸一侧过,没看她,不耐烦见她的模样,“你记得我,会把我丢在这里?骗谁呢,骗谁呢,奔丧回来都奔到别人床里去了,怎么不记得你来找我?”
亏得他到好,生怕她生气,叶家老爷子做追悼会都没有去,结果——他到成了傻子,她活得快乐,身边人缺不了,就那个破逼叨叨的柳东泽都占了一手,他这个正主儿都没沾过身,能不气吗?
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碧给他说的满脸臊红,那都是真事,人家没有添油加醋,一分一毫的都是真事,一点都没往她身上泼脏水,没得反驳的,她生平第一次将脸皮往厚里推,涎着脸凑近他的病床,小屁/股往床边那么一坐,“别生我气,行不行,以后就我们两人,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好,没了卫嗔,你还想叫我没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她说就他们两个人好,哈哈,这话怎么听都觉得那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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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时间:这也是个NP文,:女王昨晚刚宠了新纳的“美人”,一睁眼到了崩坏的世界,居然还有男女平等这等变态的事,女王表示很忧伤!
☆、060
张放躺在那里,大赤赤地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肋骨处,“你跑得快,哪里有想起我这里还断了两根?”他到是不信,反正跟她算账,算一算这几年的账,“你都好意思说,还说以前,你哪里有记得以前半点了?”
要是真能叫她给记住,他都恨不得当时死的是他,卫嗔叫个没心没肺的人记住了,他呢,到是活着,活着是好点,可哪里也没占个半点好处,比起那几个来,他算是正主,结果什么都没成。
他都替自己可怜,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什么都没沾着,平白受了两次罪,她到逍遥去了,把他当什么了,当什么了!
陈碧被他一说,内疚更深了点,本来就内疚,内疚重重地压在她身上,让她的双肩都往下塌,打定好主意让他说,反正,人家说的也是事实,虽然说听上去不怎么顺耳,“我这不是记起来了嘛……”
她小声地嘟囔着,伸手替他拉上被子,见他没将被子掀开,算是放心一点,就怕他不理她,那样就太困难了。
张放难得享受一下她的“温柔”,对她是知根知底,索性问起最重要的事来,“怎么你到我这里来,没人拦你?”他都觉得不对劲,这么平静,不太像呀,那些个人,个个如狼似虎的。
“没、没呢,谁要拦我呀?”她一脸无辜,赶紧把自己来之前与柳东泽那点事都在脑袋里清空了,跟清空回收站一样,“我来找你,谁能拦得住我?”
忍不住的,她都有点得意了,也不知道得意哪里,那笑得跟小傲娇一样,让张放瞅着都想笑,又觉得就这么原谅她实在太简单,索性就收起笑意,硬是绷着个脸,“话跟跑火车一样……”
陈碧被他说的一乐,见他又瞪着自己,赶紧地收起那点笑意,“还疼不疼?”她那手呀,就敢摸,往被子那么一探,就往他胸前摸,胸前弄着夹板,摸不出来什么,让她多少有点收收动作,尽量轻点,“怎么都不跟我说谁打的?”
话就有点可笑了,她能不知道是谁打的,那时候,她真没放心上,如今她来了,到是想起这一茬,还一脸的心疼,跟真的一样。可她这个心疼未必是假,当时她当不知道也未必是假,都未必是假,此一时,彼一时,主要是心性儿差了。
张放那眼睛笑得快成咪咪眼了,一手就捂着胸口,“可疼了,当时都觉得快死了,想着还不如一了百了,也不用活着受这些疼,你看我都起不来,现在还不能出院……”
能把抱怨的话说成撒娇意味十足,这也是一种本领,别人到是不屑去做,他做起来一点都没有,还自然,能叫人心软,尤其是陈碧那心,软得都没有自制力了,那个心疼的连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好死不如赖活,哪里有死这么严重了!”她瞪他,那脸蛋儿全是心疼,满心满眼都是他,再没看到别的,“你要是跟卫嗔一样吓我,甭想我理你。”
“他们都看我不顺眼,都想把你给千方百计拦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弄得过他们那些人?”张放盯着她,说的话也实在,把话都摊开了说,别让他一时欢喜一时忧的,今儿个人在面前,明儿个要是方同治一回来,人就跑了,他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处找了,索性示弱了,“叶苍泽那个狠的,一出手就断我两肋骨,要是别人来,我是真不想吓你,可别人没吓我,是动真格的——”
他这么一说,到说得陈碧那个心中讪讪然,这会儿是后知后觉了,闷闷地看着张放,觉得他说的都挺对,她到这里来干嘛呀,不就陪他了嘛,怎么现在弄得这么纠结,跟个前有狼后有虎似的,这生活能不能简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