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两个记者从你出了别墅就一直跟在后面,如果你到了酒店,让他们偷拍到照片,那么明天的报纸一定会把这件事夸大其辞。”如果真的拍到她跟丁导一起进入酒店的照片,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是安瑶与三级片导演接洽,打算破罐子破摔接演三级片了。那么她辛苦得到的信任度会再次崩塌,全世界就真的没有人再相信她了。
车拐过弯,那些人通通不见了踪影。她一脸警惕,“那你也跟了我这么久?”
他看了眼车上方的后视镜,嘴角微扬,“如果我不跟着怎么救你?”回答得冠冕堂皇。
她声音低了下来,“我不需要你救。”
他笑呵呵地接话,“可我就是想帮你。”
她不再搭理他,疲惫地靠在车座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起来。
过了好久,凌柏才主动开口,“那天你跟我借三千万……”
“你不用解释。”她飞快地打断,没有耐心听他说话。
但他固执地解释给她听,“我没有跟我爸爸借到三千万,反而被他关到了房间里,没收了所有能跟外界联络的东西。所以……对不起。”
天价绯闻 第三章(4)
她看向窗外,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他问:“你是想借三千万跟公司解约?因为你老板逼你拍那种片子?我听说你退了代言费,现在是不是身无分文了?”
她动了动唇,什么话也没说。
他伸手打开音乐,一首好听的《Valder fields》传来,节奏轻快却带着淡淡哀伤的吟唱,这样的旋律一听就让人沉沦。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那旋律哼唱。他的声音好听得出奇,那声调传进耳中,竟然跟原唱不相上下。他笑着问:“有人说我长得像元彬,就是《蓝色生死恋》里的韩泰锡,你觉得我像吗?其实我感觉呀,我就像我自己,凌柏!独一无二的凌柏!”他不管她是不是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说个网上看到的笑话给你听。有个护士看到病人在病房喝酒,就走过去小声对他说:小心肝!病人微笑着回了句:小宝贝。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不觉得好笑吗?那再说个。唐僧说:此番取经应该找个快捷方式!悟空提议:坐飞机比骑马快!八戒说:神七更快!沙僧拿出一支枪说:听说这玩意儿立马就送人上西天。哈哈哈哈——”
她还是一声不吭。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突然踩油门,将车拐上高速公路,飞快地超车,将所有车都抛在后面,速度像在飞。
她心惊胆战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说:“回家。”
“可这不是回家的路。”
“你老家。”
不过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心潮澎湃。她几乎是颤抖着问:“你知道我老家在哪里?”
他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你不是想看你爸爸吗?”
“我……”她语结。这几天她一直关注报纸网站的新闻,却再没有一条与爸爸有关的了。家里的电话她每天都会打无数遍,可始终没有人接听。她很担心爸爸的健康,他身体不好,一点小病都可能要住院治疗。她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时候甚至会整晚做噩梦,梦到爸爸血淋淋地趴在地上。
她顿了顿,凄凉地说道:“狗仔队一定埋伏在我家附近。如果我回去,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他认真开车的同时,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怕回去了会被邻居嘲笑,我知道你是怕记者看到你会提让你难堪的问题。可是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甚至有时候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懂了。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
他说:“回你家是两个小时十五分钟的路程,你小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他竟然连回她家的时间也计算得这么精确?虽然心里疑惑,但她愿意相信这是仅存的真心待她的人。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奔目的地,她闭上眼,睡得异常安稳。
他安静地开车,眼睛不时地瞟向后视镜,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分外熟悉的五官。
他记得五岁那年,父亲在老家建了房子,她家的房子离他家并不远,只隔了一栋楼。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碎花布衣,梳着两根辫子,坐在她爸爸的肩膀上。后来才知道,她妈妈生她时就难产死了,她跟父亲相依为命。
当时只是同情她。
小学初中,他跟她都是邻班,每次课间休息时他都会故意经过她的班门口,瞥一眼她那埋头读书的脸。她的成绩很好,年年考第一。而他每年都因为成绩差而被学校点名批评。下课回家后,他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阳台上眺望,因为可以看到她家的阳台,可以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捧着书看。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日子,落霞光辉耀眼,阳台上的盆栽五颜六色地开着花。她坐在阳台上,整个人沐浴在金光里,他从一旁看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线条流畅,那样精致的五官伴着夺目的霞光,像是雕刻般的美,亮丽得好比烂漫盛放的鲜花。
天价绯闻 第三章(5)
有一次她突然站起身,在漫天霞光里伸了个懒腰,看到他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风刮过,她的长发在空中凌乱飞舞,笑容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他看着她,心跳如同擂鼓。
高中时,他报了和她相同的学校,可惜父亲把他接走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不曾忘记那天,落霞满天,风在轻拂,而她对着他微笑。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后视镜。她睡得很熟,长长的眼睫垂下,脸色憔悴得仿佛瓷娃娃,一碰就会碎。她眼睫微微一动,他立刻飞快转头,不敢再看。
你有没有感到过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你有没有过一秒钟就爱上一个人?这世上最大的距离,不是咫尺天涯,而是永远遥不可及。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是她唱的那首《错过的,地老天荒》。他飞快接听,耳塞里传来父亲急躁的声音,“你去哪里了?你签约当什么明星?到底在玩什么?”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容颜,直接把手机关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山脉飞速闪过,一脉接着一脉,仿佛永无止境。车下了高速,再拐进国道,道路两旁的景物熟悉得如同掌心的纹路,他闭上眼也知道这条路怎么走,甚至连路边的房子也记得清清楚楚。
以前司机开车带他回来,他归心似箭地盯着窗外,只想快点到达。
可是这一刻,他宁愿慢一点,最好这条路永无终点。
车速渐渐慢下来,熟悉的房屋映入眼帘。他将车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前方不远处就是她家的房子,大门紧闭。大门右边的树旁,挂着相机的记者随处可见。他转过头,而她刚好睁开眼,直直对着他的眼。
她的视线绕过他看向前方,忽然睁大了眼。
他转头一看,安伯伯微驼着背从远处走过来。他把车钥匙扔给她,毫不犹豫地说:“我引开记者,你快点进屋。”他打开车门朝那群记者冲过去,抡起拳头就打。他打了每个记者一拳,还抢了其中一人的相机,飞速逃离。
记者们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家门口蓦然一个记者也不剩。
安瑶走下车,爸爸看了她一眼,已经明白了,迅速打开大门。家里灰尘遍地,杂物凌乱,窗帘垂下遮住了光线,整个屋子死气沉沉的。安瑶跟在他身后进了屋,他嘶哑地问了声:“你怎么回来了?”她站在他身旁,清晰地看到他鬓角花白的细发和青肿的下颚。
她心里一酸,气血堵住了咽喉,开不了口。
他没出声,只是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一本红色的存折出来。他将存折递到她手里,语气冰冷,“听说你所有财产都赔偿给代言商了,这些钱你先拿着应急。”
她打开存折,存折上竟是她的名字,存款的数额是二十六万。
这是父亲的所有财产。
她咬着唇摇头,将存折递回给他,“我不需要钱。”
他用手挡回存折,语调疲惫,“叫你拿着就拿着,没事就回去,让镇上的人看到又要生是非。”
她站着一动不动,只是捏紧了那本存折。
他一味催促,“回去吧,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她喉咙哽得难受,说不出话来。她很想告诉他,她不是来要钱,只是很想见他,很担心他的身体,担心得快要发疯了。可她只能僵立在原地。他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上楼。她只能退出大门回到车里。
街道上还是空无一人,她开车沿着街道缓慢前行。开到前面好远,才看到凌柏被记者围在中央。凌柏正赔着笑脸跟记者道歉。她加速超过这群人,凌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面招手一面快步跑过来。
天价绯闻 第三章(6)
他坐到车里终于松了口气,“我骗他们说我认错了人,一直道歉。”他的袖子挽起,小手臂大块大块的淤血极为刺眼。他喘着粗气,故意笑了笑,“那群人真是笨蛋,我说认错人他们也信。”
她踩着油门,车开得飞快。
道路两旁熟悉的景物在飞快后退,山边那抹残阳依然炙烈,光线入眼,刺得她眼睛酸疼。
“安瑶……说个笑话给你听?”他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