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叶流年看着端影,听着她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字,不寒而栗。
“小姐,小姐?进沙河口县城了,订了哪个宾馆?”出租车司机提高了声音问着,这姑娘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
叶流年回过神,简单回答着:“在网上订了古镇的套票,就住古镇里面吧。”
“成啊,古镇也是新开发的,沿河建的,干净,便宜。运气好的话能住面向河的房间。”
“面向沙河吗?”叶流年颇好奇,“会建的这么好。”
“是啊,仿古的木楼,这几年不是流行嘛!来沙河口玩的人不就图个古字。”
“嗯,也对,就去那里吧。”叶流年点点头,仍旧看向窗外。
沙河口的变化不大,做为一个出名太早的旅游县城,这两年发展反倒是慢了,尤其季节也不对,游客少,县里的夜景就变得冷冷清清。
约摸又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了沙河岸附近,沿着公路下山能看到岸边一排点着大红灯笼的木楼在夜色中矗立,雾很大,远远看上去的确是古意盎然。可车子开的近了,味道却怪了,隐约的卡拉OK乱吼声从最前端的木楼里传出,真是古不古今不今。想着,叶流年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笑意。
“这一排都是,住哪段?”司机边开边问着。
“有没有安静点的。”
“呃,要是图安静就最好住最面那栋,不过价钱也相对是贵的。”
“就去最里面吧。”叶流年并不是显阔气,只是她无法想像自己住下来之后楼上在唱“妹妹你坐船头……”的画面。
“成!”司机开的快了些,不一会儿就到了古镇街的最里端,果然是一栋单独的木楼,虽说整体建筑风格跟前面的差不多,可也有些细节不同,比如灯笼不再是简单的大红,而变成了柱形的,印着古体字的灯笼。
叶流年付了车钱,提着滑轮箱站上了青石台阶,敲响了木门。没等多久老板娘就出来了,看上只是个朴素的农妇模样,办了简单的登记之后便极热络的帮着叶流年把箱子搬上了二楼,嘱咐她上下楼脚步声都轻着点,楼下套房还住了一对年长的游客。
可是走这类的木楼,脚步再轻也是会有声音的,叶流年索性脱了鞋直接踩在房间的地板上,打量着小小的房间。
就像司机说的一样,简单干净,家俱都是新的,透着清新的原木味道。窗前有张小小的书桌,甚至还有网络的插线,叶流年很满意,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沙河口,也不知道这次来要住多久。唯一确定的是她只是个没地方可去的人,而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自我放逐。S市混乱不堪的情况都是因她而起,大概她离开了就好,傅意泽……会把她忘了,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那么短。
算了,还是不想了,洗漱之后又简单的收拾了下便钻进被子,很温暖。
第二天早上,叶流年是被楼下炒菜的香味“勾醒”的。隔音不好,还能听到老板娘中气十足的笑声。即然醒了,索性也不睡懒觉了,叶流年把自己收拾利索了,裹了件大毛衣就出了房门,下楼到院塘中庭。
作者有话要说:活动得到书的亲们,地址尼…
PS:本文已签约花火出 版,所以后面结局部分有可能会在出 版前停更,有可能,极有可能……
☆、第 24 章
昨晚上太晚没仔细看,中庭也颇具民国小家小户风,院塘里还有口井,旁边搁了张矮桌。一个年纪颇长的老夫人靠在藤椅上晒太阳。说是老夫人,其实保养得宜,衣着气质更不像寻常人,一身休闲装扮倒是比不修边幅的叶流年还时尚些。此刻瞧着叶流年下楼来,便极和善的微笑着打招呼,“小姑娘起的蛮早。”
叶流年颇汗颜,主要是为了小姑娘这个叫法……
“婆婆您好。”叶流年礼貌的回应着。
“小姑娘过来一起吃早饭吧,厨房那边马上就做好了。”婆婆朝她招手,正说着,一楼里间又走出来个气轩宇昂的长者,手里拖着个行李箱,边走边嗔怪着,“佩芝,你也不问问人家是不是要出去玩。”
被称为“佩芝”的老夫人便像小女孩儿一样扭头,“小姑娘明明才起来,就是出去玩也填饱肚子再玩啊,是不是,小姑娘?”
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是冲着叶流年的。
坦白讲,由于从小没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叶流年并不大擅长和老年人沟通。可人和人之间的缘份是奇妙的,仅几句话而已,叶流年就颇喜欢这对老年夫妇了,她看得出他们很恩爱,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恩爱。而通常老年人表达出的爱意又不会让周边的人觉得肉麻,反而感觉温暖的妥贴。
“好啊婆婆,我吃过了再出去。”
“你看,我说吧。”佩芝婆婆颇得意的眼神,瞪了老伴一眼,“你就是这么武断。”
那老先生也并不生气,表情虽像是严肃,可眼神中对老伴儿的柔和却是装不来的,他招呼着叶流年一起围坐在桌旁,刚坐下,老板娘就乐呵呵端着个大托盘从厨房里出来了。有热气腾腾的粥,花卷、煮鸡蛋,外加几样农家小菜。
“哟,都在就太好了,我还正寻思着上楼去叫你呢,现在的年轻人肯早起的不多了。昨晚睡的好吗?”老板娘热络的问着叶流年。
“挺好的,这里很安静。”叶流年笑着肯定。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佩芝婆婆好奇的插话进来。
“我叫叶流年,婆婆叫我流年吧。”
“嗯嗯,这位是我先生,姓陆,你叫他陆爷爷吧。”
“哦……好,陆爷爷。”叶流年忙主动帮着两位老人家盛了粥。
“流年呀,你一会儿准备去哪里玩?”佩芝婆婆好奇的问。
叶流年犹豫了下,“我只是两年前来过这里而已,一会儿出去沿河随便走走吧,也没什么目的地。婆婆,你们来这里也是旅游吗?好像这个季节出来不大对。”
“我们不是旅游,就是寻一寻故人。”陆爷爷中气十足的回答着,“刚好有时间,就来了。”
“嗯。”叶流年点点头,看着桌旁的行李箱问着:“已经要离开了吗?”
“我说多住几天,就是他不肯。”佩芝婆婆仍旧嗔怪的语气,“难得出来一次,呆不了几天就要回海平。”
“每年不是都来了,你这老太婆。”
“那祝你们一路平安。”叶流年忍不住笑了。
遇到一对陌生的老夫妇,只不过是她此次行程的一段插曲而已,她多想能像他们一样,在年老的时候,和相守一生的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上几天,聊聊天,看看风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年纪的确还算年轻,心态却好像已经苍老了,今后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快乐,听天由命吧。
吃过早餐,送两位老人家上了车,这诺大的楼里只有她一个游客了,却也是叶流年目前最想要的状态。
“这两位老人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老板娘唏嘘着,递给叶流年一杯热茶。
“为什么?”
“唉,听说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是死在沙河县的,车祸。”老板娘惋惜的摇头离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流年怔住了,她很难相信那两位老人家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这么惨痛的过去。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伤痛不会因为相比较而减轻,面对比自己更痛苦的人,叶流年只有沉默。
她住了下来,一口气交了整月的房钱,然后过着日出而写,日落而眠的平静日子。不再写剧本,只写些心情类的小短篇,她努力不去想过去,努力不去拼凑那些零星的回忆。可笔下的小故事每每会有一些小小的细节钻出来的,写时浑然不觉,完稿时才会恍惚、怅然。
不写稿的时候,她就去沙河边发呆,甚至还买了些纸钱带到河边去烧,代替端凝祭他的父母。这也是她能为端凝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其实叶流年也知道自己不会长时间的消沉下去,她一定有办法重新活过来,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一个月不够就两个月,两个月不够就一年。
以年为单位的克制,她不是没有试过,她坚信只要她肯,只要不被打扰就好。可她却错了,她忘记了不被打扰决定于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没人要来打拢。
可有个人是跟端凝不同的,此人的执着坚硬度是堪比金刚钻的,于是叶流年只能扯着脖子对着从山坡上跑近了人大声质问:“你怎么来的!”
这个人耸耸肩,“跟你一样,飞机,然后汽车。”
叶流年相当相当痛苦的捂住脸,“真是被你打败了。”
“承让,承让!”傅意泽双手抱拳,客气的说着,眼睛里闪着极其无耻而得意洋洋的光。
叶流年,你往哪里跑!
好吧,其实能知道她在沙河口几乎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并不是傅意泽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实在是……叶流年的机票和古镇票都是是通过安程网订的,而一个星期后,安程网已经把行程单和发票寄到了叶流年的春暖花开。再然后,傅意泽承认自己做了不道德的事,他一看见是安程的信封,就立刻擅自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