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就在今天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人还是办公室,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特色和吸引人的地方。
男人抬眸,俊脸绷着,深邃的褐眸有些阴冷,郭嘉见状不由得头皮发麻。
凌修洁只是看着郭嘉的眼睛,没说话。
郭嘉对凌修洁探照灯一样的眼神本来就发怵,这会儿要提的事情自个儿又觉得对凌修洁很抱歉,所以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事儿?”许久,凌修洁打破彼此间的沉默,语气冷硬,听不出太多情绪。
郭嘉这才终于有所反应,往前走几步,正对凌修洁的办公桌,将咖啡杯轻轻放在他手边。
“谢谢!”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很淡。
见她做完事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凌修洁轻啜一杯咖啡,挑眉。
郭嘉硬着头皮心底懊恼,语气略显不安的说:“我、、、我想、、、辞职!”
凌修洁握着杯柄的大手不动声色的收紧,“原因!”
郭嘉犹豫了。
他是亲眼目睹她挣扎在生死边缘鬼门关走一遭的人,也是在她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愿意给边上静静听她说话给她安慰的人,他对她来讲,不知从何时起,在潜移默化的相处中,似乎已经不只是简单的领导,而是,重要的朋友。所以,她终是无需对他隐瞒吧。
“许诺、、、不喜欢!”她说,声音轻轻柔柔的。
许诺不喜欢她在凌氏上班,这件事从她和许诺一开始争执起郭嘉就知道。只是,倘若搁在一个月前,她绝不会同意,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原谅他,既然两个人决心好好过日子,许诺不喜欢的事儿,郭嘉尝试退一步。
许多事情,是郭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才悟出的道理,而某些死角一旦想通便宛如赫然出现的桃花源,一切豁然开朗。
比如,妥协;比如,珍惜、取舍。
有的时候,有些自以为是固执的坚持,何尝不是自己给自己的精神枷锁,而如果自己都觉得沉重,何不将之干脆丢弃?!
人与人生活,本来就是在相互理解互相妥协的模式下进行着的,倘若一方一味索取,总会有那么一天,当索取而不得,当对方身心疲累,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美好,结果只有一个,死路。
这是郭嘉最近才想通的。
而这个最终结果,并非郭嘉想要的,至少,现在不是!
郭嘉所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站在朋友角度的实话,对凌修洁来讲是多大的刺激和钻心的撕扯。
凌修洁的目光转凉,脑袋中飞快的取舍决断,只说了三个字:“一个月!”
郭嘉不解,“啊”一声,黑白分明的杏眼瞪的大大的。
“看是要在秘书室找其他人还是让人事部重新招人接替你,你自己看!”凌修洁的意思很显然,找好可以交接的人,辞职的事情,批准了。
郭嘉哦一声,“谢谢你,凌修洁!”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在郭嘉看不到的地方,凌修洁手中的钢笔,被弯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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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闲来无聊开着耀眼的新跑车在街上闲逛,途径凌氏,抬手看看手表,差不多也是吃中饭的时间了,心想着,再忙的人总是也要吃饭的。一时心血来潮,停车搭电梯去到最顶楼。
郭嘉看见大摇大摆,走路像只黑猩猩,穿着打扮像一只花孔雀一样走过来的路西,本能的皱眉,继而,严肃着一张小脸公事公办的拦住他一本正经的问询:“先生你好,请问找哪位?”
其实问这话,完全废言,这一层除了她就是凌修洁,眼前这位,她不认识,自然是找凌修洁的,而就这人一路畅通无阻安然到达最高层的现实状况来看,必定跟凌氏或者凌修洁本人关系匪浅。
只是郭嘉的映像当中,今天的会客名单里没有这一号,且,之前从来没见过。所以哪怕他是玉皇大帝,郭嘉今儿也必须给他个闭门羹尝一下。
路西轻佻的吹一声口哨,自认为勾人的眨下眼睛。
路西花孔雀一模一样的装备本来就是郭嘉所不喜欢的,更何况,这会子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可想而知,郭嘉那张精致的小脸,皱的能跟小笼包称姐姐道妹妹了,完完全全把自己对路公子的讨厌彰显在上面。
要不然,许诺在听见郭嘉被调到了凌总裁身边当秘书的消息后也不会说:“嘉嘉你不适合干这活儿!”
话说,把一个不懂迂回,脾气横冲直撞,永远无法达到合格秘书花朵儿似地招牌脸的一个人放身边当机要秘书,也只有财大气粗的某人,有这胆量。
路西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的凝眉,爪子忽然不按常理的探过去掐一把郭嘉严肃却粉嘟嘟像包子一样的脸,“呦喝,新来的?”
语气全是戏谑,眉目间净是逗狗儿似地轻佻嚣张。
于是郭嘉当时就暴躁了,气的脸儿通红直喘粗气,指着路西的鼻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怒骂:“王八蛋,电梯在哪儿,滚下去!”
路西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批判挑剔的啧啧两声后抱臂环胸沿着郭嘉转上两圈,“就你这样儿的,修能看得上眼?”
当然,路西所言并非针对郭嘉的长相。而是,据多方几次三番严肃考证,在路西根深蒂固的认知里,凌修洁那家伙对公事的要求严苛完美可以称得上变态,而就眼前这么个逗一下能给他蹦两米高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入了他的法眼?
路西无解!
机要秘书?那不是一个需要协调上下的重要岗位吗?而就眼前这个喜怒哀乐不留余全部给自己脸儿上贴的小丫头,她是怎么爬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
还真真儿是怪事年年有今天尤其多,这尼玛玄幻了有木有?
等、、、等一下,熟人?!
路西这厮,眼热记性好,见过的人哪怕是一个侧面或者只是背影,下次再看见时,想一下还是能让他把当时的场景拼凑出个七七八八。
就像现在,上上下下把郭嘉再看一圈之后,心底开始打鼓,“这姑凉,不是那天让修失神,继而爽了他和诺约会的高中生又是谁?”
路西啧啧叫唤,托着下巴问郭嘉:“丫头今年几岁?”怎么看也就十*岁的样子,话说,凌氏什么时候开始招收半大不小的童工了?
郭嘉懒得赐予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声音冷冰冰的丢给他几个字:“请你从这里出去!”
路西不为所动,自作主张的把郭嘉定位成十八岁的孩纸之后,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打听她家祖宗十八代,“小美女叫什么名字,哪儿来的,小小年纪你家里人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他们怎么想的,对了,你爸妈做什么工作的唧唧喳喳巴拉巴拉…。”
路西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身家背景感情经历,那完完全就是信手拈来简单成一的一件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他任性的不想自己动手。因为这厮寻思着,从一个不被自己美色诱惑的小妞儿嘴巴里套出点儿什么有价值的,想必是一件灰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郭嘉咬牙切齿,这货,脸皮还真是厚呢,完全有能力自导自演唱一出独角戏了。
“请你下去!否则,凌氏的保全可不是请他们来这里混饭吃的!”
郭嘉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你还是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她会请保全大哥上来将他带走!
路西被郭嘉龇牙咧嘴却硬要假装强势公事公办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犯贱的爪子伸过去拍一把郭嘉的脑袋,“丫头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
抛开那些虾兵虾将不敢怎么着他,退一万步讲,即便动手了,她当他那二十几年的散打拳击跆拳道练着好玩的吗?实话实说,除了这块地方的老大,这儿没几个人能把他怎么样,这点自信,路公子还是有的。
郭嘉恨恨的瞪着路西那只揩油的爪子,强忍着不把他剁下来煮粥喝的冲动。
路西逗逗,久了见郭嘉一点儿不可爱,从她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也便腻了。
绕过郭嘉,路西大摇大摆的直直往凌修洁办公室走去,不闹了,他还真不至于跟个丫头片子没完没了的折腾。
郭嘉见状恼怒,大步冲到路西前面张开双臂挡着,“没有预约的话,请你离开!”
路西凝眉,该死的,这哪儿找来的死丫头,忒不可爱了!
“躲一边去!”从小被人捧着惯着的路西,哪儿还有那个耐心容忍一个小丫头,眉眼不爽的蹙了,声音暴躁的凉薄了。
郭嘉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这下看路西先不耐烦了,于是更加不服输的瞪大眼睛望着路西。
意思很显然,“绝不退步!”
凌修洁一抬眼,在郭嘉办公室没看见她人,心下疑惑,挺久了,哪儿去了。
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门口,开门便看见路西不耐烦的抬手扒拉郭嘉的一幕。
练家子,气力本来就大,且路西因为郭嘉三番两次的阻扰已然暴躁,手下因此并没留情,所以这一巴掌下去,郭嘉被推的连连后退,鞋跟不稳的一扭,重心眼看就要跌在地板上了。
凌修洁反应更快,三两下赶过去托着她的后腰将她稳稳地接在自己的臂弯。
郭嘉回头,就见凌修洁整张脸黑的阴气沉沉,仿佛暴风雨前夕黑压压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