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爸爸加油!”
等到儿子跑进了学校,叶墨才烦躁地摸出一支烟来。烟雾缭绕里,昨晚最后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于耳,挥散不去。离婚一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着,他想着她,他念着她,他还爱着她,他期盼着她能够再回到自己身边,他甚至求她了。他本是极有自信的,可是,周灿阳的出现,敲碎了他的信心,他当然忘不了五年前结婚那天,周灿阳对他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他也不会单纯地以为那不过是一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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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佳请了两天假做周灿阳的向导,早上吃过早餐之后,就开始收拾屋子准备中午再去接了之远一起和周灿阳吃饭。正拖着地,叶墨却来了电话,想起昨晚那样香/艳迤逦的画面,她觉得两人的确很有必要谈谈了,因此,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叶墨没想到这一次沈嘉佳会这么爽快,一瞬间,竟有种等待宣判的沉重感袭来。是要摊牌了?她会选择继续,还是放弃,他一点都吃不准。确切而言,这一年来,沈嘉佳让他越来越摸不透了。从前,她单纯,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想明白她想什么要什么。现在,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他绞尽脑汁去猜她背后的心思,去分析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样的相处模式很累,可是他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他怕自己稍一放松,她又跑远了。现在,周灿阳回来了,他的不安躁动越来越厉害,所以最近几天,他更加频繁地见她,他希望看到她对别的男人也是那么冷漠的态度。但,事实一次次地让他失望。
沈嘉佳拎着包坐在叶墨对面,两人俱是低着头看着茶杯,一言不发。也许,男人本就要主动些,隔了良久,叶墨哑着嗓子开了头。
“昨晚的事……我们复婚吧,不管是为了之远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复婚吧。”
其实,叶墨口中的“别的”指的是沈嘉佳的母亲,那个一手毁了他们婚姻的岳母。可沈嘉佳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处,刚结婚那两年,他没少抱怨父亲对他的影响。因而,她的眼皮跳了一下,一声嗤笑也随着胸前的起伏滑出了嘴边。
“呵呵,别的什么?叶墨,我弟弟在部队里没有靠我爸的一点权力,用自己的实力到了连长这个位置,你还希望从我爸那里得到什么?更何况,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墨听得她这么说,着急地就要解释,沈嘉佳却是干脆利落地拎着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姿势,眼底却是满满的悲哀。
“叶墨,昨晚的事情只不过是你我情难自禁的一次逾越而已,复婚的事不要再提了。爱你真的是个很浩大的工程,我在这场爱情中收获到了一次婚姻,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对过去无意留恋,所以我选择放手。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过去是我太依赖你了,依赖到一失去你就像是要崩溃一样,那样的我太过迷失自己,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被你折磨得就剩现在这一点骨气了,你能不能成全一次我的勇敢?”
叶墨痛极,“嚯——”地一下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她逼问:“你是不是再不会爱我了?”
沈嘉佳笑了笑,挺直了腰背吐出一个字:“是!”
叶墨双手握拳,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沈嘉佳毫无畏惧地回望。最终,他率先离开,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像是恨到骨子里一样再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你休想!”
沈嘉佳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无奈地扯着嘴角苦笑。
我哪里是不会爱你了,我只是怕再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_<)~~~~ 前面是不是甜一点了?不想一次性对叶墨太好了,不然他不懂怎么珍惜呢!~~o(>_<)o ~~收藏啊留言啊你在哪里啊叶之远:快让我爸爸妈妈复婚!茶:求收藏求留言叶之远:听见没有!不然我让我老婆打你~!茶:求收藏求留言!叶之远:你复读机啊!茶:对!叶之远:⊙﹏⊙b汗
5、离婚后(5)
自从那日的谈话之后,沈嘉佳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叶墨。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她连着担心了好几天,毕竟,他的手里有她的软肋——他们的儿子。当初,之远被他带走的时候,她的焦虑不亚于现在,她没日没夜地担心,担心他会利用之远来对付自己。
现在想起那样幼稚无聊的恐惧,她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周灿阳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沈嘉佳正切好胡萝卜准备下锅炒。锅里的油滋啦啦地响着,她将锅铲放在油里就连忙回了卧室接电话。
“出来,请你吃饭,我们顺便把之远接了一起,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上回答应给他买的飞机模型已经买好了。”
周灿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愉悦,周围嘈杂地不得了,沈嘉佳顾着厨房里的事,将电话往肩窝一夹就冲回了厨房将胡萝卜加了蒜苗下锅炒。她只模糊地听见了最后一句话,翻动着锅里的菜,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你别什么都答应他,小孩子不能宠着的。我从前对他没有百依百顺过,他爸爸还老是说我有点溺爱了,你这样,他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何况,这样的确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周灿阳听到那三个字,眼神黯了黯,很快地又恢复如常地一个劲儿催着她出来:“出来,出来,我找到一个好地方,正好我也有事给你说。”
“我这边正做着饭呢,你到我家来,正好我才炒一个菜,再加几个,两个人也够了。”
周灿阳听了她的“邀请”,喜滋滋地将拿在手里的菜单往桌子上一扔,急匆匆地就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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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佳和周灿阳从小就认识,两人用周家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三岁之前,沈嘉佳的父亲沈建群还没到师部来,为了上学,她就只能跟着爷爷奶奶。沈老爷子和周老爷子是革命老战友,连带着沈嘉佳和周灿阳也玩得很要好。
那时候,大院里的小辈们都玩得很开,周灿阳总是带着这么个嫩嫩的小丫头,其他的男孩子看得眼红了,为了沈嘉佳,私底下找周灿阳决斗过好几次,结果都是惨败而归。久而久之的,被周灿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几个孩子便开始张口闭口地称沈嘉佳为“周灿阳的媳妇儿”。时间一长,就连周灿阳也认为她是自己的小媳妇儿,结果却是一场空。
周灿阳十六岁出国的时候,沈嘉佳才十三岁,小丫头在机场哭哭啼啼地拉着他的袖子不让走。哄了好半天,广播也开始催了,他才咬牙狠心地掰开她的手指走了。他本是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而离开的,结果却是踏着碎了满地的心归来,那时候,他的邮箱里躺着她的一封信,上面是她满满的雀跃,她说她将嫁给叶墨,那个她爱惨了的男人。
周灿阳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她邀请他回来参加婚礼,他便乖乖地回来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和别的男人在神的面前许下一生的承诺。
那一刻,才知什么叫,肝肠寸断!
进门的时候,周灿阳兴致很高,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的。沈嘉佳忙得团团转,也没空招呼他,便由着他在屋子里乱转悠。
卧室的门大打开,周灿阳并没有打算进去,正准备走开时,眼角一下子就扫到了床尾放着的一件睡衣,很明显的男士款式。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不动声色地离开,再没了参观的兴致。
沈嘉佳将菜端上桌,周灿阳冷着脸坐在桌旁,她盛好饭递给他,还不忘揶揄两句:“哟,木着一张脸干嘛呢?没有追到喜欢的姑娘还是被外面的太阳晒成面瘫了?”
周灿阳勉强地牵出一个笑,接过饭没有说话,低头夹了菜吃。沈嘉佳见他这个样子,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两人沉闷地吃完这顿饭。她收拾完碗筷之后,坐在沙发上陪他聊天。周灿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吃着西瓜眉飞色舞地说着在国外的这几年。
“这么多年都不打算再找个吗?上次你说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正准备结婚,现在之远都四岁了,怎么还没个着落?”
“我妈倒是催了好几次要孙子了,可是哪能那么迅速啊?总不能今儿我带个媳妇儿回去,明儿她就抱孙子吧。”
周灿阳满不在乎的样子,沈嘉佳看着他不愿多谈,也就没有继续下去。聊了些别的,他突然敛了笑,很是认真地对她说:“嘉佳,这次我不打算再回去了,就呆在这边。”
“你有没有给陆阿姨说?她允许你回来?”
周灿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踱步到电视柜旁拿起里面坐着个小天使的水晶球。在手里掂了掂,看着里面纷飞的由白色屑末充作的雪花,整个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温情而又欣喜笑意。
“这里有我这二十多年来最渴望的,以前求而不得,只能在世界的另一隅缩着守着。可是,现在,我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至少以后不再后悔。”
沈嘉佳直觉周灿阳这番话说得别有意味,可是她找不到一点破绽去钻透他深层的含义,也只能点头,不再多加评论。周灿阳手里还玩着那个水晶球,嘴角含笑,和出国前一样,时不时地喜欢逗弄她两句,直到她快炸毛了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