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群挨了打,也只是闷咳了两声。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怒斥：“你就是这么处理的？一整个家都弄得鸡犬不宁的，我还没死呢,就乱成这样了,要真死了,你们还不得闹翻天！”
秦静乖觉地听着,仍是不说话,沈建群看着父亲，认错道：“爸，这事现阶段我的确是暴躁了一下，我会好好处理的。”
“又是这句话，你哪次不是说的这句话？结果不还是一样！”老爷子捂着胸口喘气，“你今天找叶墨了没有？他怎么说？”
沈建群给秦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有些事情依照秦静的性子，他的确是不想让她知道。秦静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丈夫，尤其还当着公公的面，因此只得退了出去。
“棘手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想象的，叶墨始终咬着是我们将孩子带去给他这一点上不松口，我只能暂时向他在工作上施压。可是到今晚为止，他也没有过半点松动，看来是打定主意了。”
老爷子也觉得有难度，蹙起眉头来：“叶墨这个人毅力本就是极强的，我们这么强硬的态度，他恐怕会更加抗拒......我想，还是让嘉佳去找他，或许效果比我们还好。”
“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叶墨是不会再接触我们了，嘉佳去.....她的身体吃不消不说，能不能见到叶墨还是个问题。”
“叶墨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想把孩子抓在手里，无外乎是想用孩子唤回嘉佳。更何况，孩子的满月酒席上，总不能孩子妈妈这边的亲人都不在场。”
既然敲定了，沈建群就会找沈嘉佳说清楚这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声音不复以往的洪亮，倒显得苍老了许多。
“我最近老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多久了。嘉佳是我和你妈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她以后能够一生无忧，我就走得轻松了。”
沈建群知道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常态而已，听了老爷子这话仍是止不住地酸涩。他握紧的拳头松开，看着老爷子拄着杖走出去，到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转头看向了窗外黑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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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墨没有想到沈嘉佳会来找自己，她拿了钥匙开门进来时，他正在给宝宝兑奶粉。浓浓的奶香在厨房飘荡，之远饿得哇哇大哭，躺在沙发上看见爸爸忙碌的背影，哭得更加伤心了。沈嘉佳过去将小之远抱在怀里轻哄。
许久没有看见儿子了，这会儿她抱了他在怀里，又是怜爱又是难过，泪珠子就那么滚了下来。之远没见她的这几天里全都是由叶墨照顾的，现在已经习惯了爸爸的亲近，突然被妈妈抱在怀里，还被滴了两颗冰凉的泪珠子，愈加不安地哭了起来。
听见他的哭声，沈嘉佳的心都快碎了，手忙脚乱地拍着逗着。叶墨将奶瓶从厨房里拿出来，看见她的一瞬间微微一愣怔，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我来抱吧，你把奶瓶外面的水擦干。”
沈嘉佳点头，将之远交给他，他哄了没两句，小家伙就吧唧着嘴不哭了。她的心难受得像是被锥子扎了千百次，眼泪蒙了视线，她眨了两下眼，将奶瓶给他。
叶墨接过奶瓶，抱着之远在沙发上坐下，动作熟练地喂着他。沈嘉佳出奶不是很多，在初乳过后没几天，之远就没得吃了，因此早已经熟悉了奶粉的味道，这会儿吃得直蹬腿。沈嘉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他的怀里，乖巧地吸着奶嘴。嘴里漫开的是咸涩，等到她察觉时才知眼泪已经从嘴角沁进了嘴里，咸咸凉凉的液体刺激得她所有的感官都变成了难以承受的苦涩。
“怎么哭了？”叶墨一手绕过小之远的背部将他托住，同时手掌托起奶瓶的底部，他的另一只手伸出去拉她。沈嘉佳迅速地擦掉眼泪，坐过去看他怀里的宝宝。
之远吃饱了就睡，沈嘉佳刚接手抱他，他就嘤嘤地要哭，她无法又只能又交给了叶墨。她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将孩子哄着睡着，再轻手轻脚地将之远放进小床里，这才回到客厅里来收拾着奶瓶。
等到他做完一切，擦干手坐下时，她才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我想要把之远带回去。”
叶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也看见了，你一靠近他，他就哭个不停。”
“他在我身边才十多天，你就把他带到了你身边，他会突然亲近我吗？”沈嘉佳冷冷地说道。
“我把他带到身边？”叶墨还是笑，面容却是渐渐地冷了下来，到最后，嘴角的弧度僵在了那里，整个人看着冰冷又危险，“是你母亲将孩子给我吧......整个秘书办的人都看着，沈嘉佳，不要随便将帽子往我的头上扣。有些罪名，我是真的背负不起。”
他这样冷漠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让她觉得难堪，当维系的那根感情线断了时，原来的甜言蜜语也会变成砒霜毒药。她不想再去回想那些曾经，可大脑却不经她允许地飞速调出那些影像，一幕幕，刺得她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叶墨，你要怎么样才会放弃？”
“我不会放弃！”
“之远是我的全部，只要你把他交给我，其他的怎么样都行！”
叶墨挑眉，问：“包括不要离婚？”
沈嘉佳垂了头没有说话，叶墨也就跟着等着，在她就快要受不了时，他才抬手揉着眉心说：“就算你用之远的出现来逼迫我来答应离婚，我却仍然没有办法做到永诀的那一步。之远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可能放弃他。同样地，我也很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你比我还要舍不得他......”
沈嘉佳有些紧张抬头，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死亡前的宣判还是转折前的暗示。等待是一个最难熬的过程，手心渗出的汗打湿了她紧抓住的那块衣料，黏糊糊的，又难受又难过，一如她此刻的心。
“抚养权，我们让之远自己来选。”
“什么意思？”
“我们共同抚养之远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他选择了你，那么我无话可说。一年之后，他选择了我，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叶墨说完这句话，尽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沈嘉佳，可她久未回答，他又觉得抓心挠肝地期待。
沈嘉佳觉得他的办法也没有不好，至少是最大限度地尊重了之远的意见。可是......
“那这一年里，我们以什么关系生活在一起？”
“离婚，当然是一年之后，等到之远做出了决定，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沈嘉佳犹豫了半晌，最终答应了下来：“好！”
直到这一个字在他耳中清晰扩散开时，叶墨才缓缓地舒了口气，嘴角含了笑。他知道自己这种拖延的办法也只能将时间拉长，将战线拉长一点，可至少他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时间来唤回她，不是吗？
他先是让自己和她都被逼绝境，却又中途改变了想法，因为，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绝境逢生毕竟是少数的，他也有点不敢冒险，遇上沈嘉佳的一切事他的勇气都会大打折扣，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够给他“逢生”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曲折的那条道，而不是走上坦荡荡的大道。
那天，沈嘉佳临走的时候想要将之远带回叶家，叶墨当然不肯，小家伙也很是配合爸爸，只要沈嘉佳一接触他，他就哭个不停，到最后，她只能留了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从前紧密相贴的姿势没能重演，各自裹着一床被子安安分分地谁在床的两侧，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小之远在床边的小床里睡得香甜，大床上一对年轻的父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沈嘉佳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婴儿哭声，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叶墨反应较快，此时已经把儿子抱在怀里了，他回头看还揉着眼睛不知所措的沈嘉佳，眼底突然就涌上了笑意。
“你先抱着孩子，我去兑奶粉，估计是饿了。”
沈嘉佳抱着孩子，第一次做妈妈的年轻女人有点手脚慌乱，孩子哭得厉害，她也要跟着哭起来一样，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宝宝。
叶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突然就产生了缱绻的意味。这样子的温馨，这样子的她，终于又在自己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就一个坎了，然后就是回到现实了~~
我还要更8000字才不会进小黑屋~~~~(>_<)~~~~ 进小黑屋我也认了~~
45、破裂（8）
第二天一早，沈嘉佳就抱着之远和叶墨一起回了沈家,阿姨来开门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人并肩走进来，又是诧异又是惊喜的,就差没叫起来了。
沈嘉佳一夜未归,虽然打了电话回来说是留在了市政那边，可家里人都担心得不得了,听阿姨说她回来了，早饭也不吃了,扔了筷子就走过来。
老爷子在最前面,看见沈嘉佳抱着之远,心里乐开了花,立马就想要伸手去接。之远虽然还小,但是对不熟悉的人的气味很是排斥，在老爷子的手就快触摸过来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他一哭，沈嘉佳就又开始慌乱了，只得抱着他向叶墨求救。
叶墨换好了鞋，将之远接过来，只轻拍了两下，之远很快地就止了哭，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