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问身旁的顾锦良，“你给你妈带了什么礼物？”
作为新媳妇儿第一次到婆家，无论如何都是要拿出自己的诚意的。可是梁容若自嫁给顾锦良后还从未上过街，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临出门前，顾锦良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所以她也就没有问过。毕竟儿子总是比她这个外人更了解自己母亲的喜好的。
“嗯？”顾锦良并不了解这里面的规矩，只是疑惑地转头。“我都让小杨去准备了。”
小杨是他的司机。
梁容若心里一凉，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复杂。
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微微勾起一个笑，没有多说。
要有多不在意，才能做到让司机去买媳妇儿给婆婆的礼物？
心下一丝期盼就如飘荡在水面上的泡沫，“噗”的一声破了。
黄莺儿真不愧是顾家的小公主，她以来就几乎霸占了顾锦良所有时间。
整个顾家就看着黄莺儿挽着他的手走在花园，笑语连连；看着他们两并肩走进餐厅，亲密无比。
太诡异，这样的情况。
顾家的人表现的非常平静，没有人有一丝异样。让梁容若不得不怀疑其实黄莺儿真的是顾锦良内定了的媳妇儿，顾家默认了的媳妇儿。
晚上，顾锦良心情总是很好，一上床就要伸手抱过身旁的人。
梁容若闭着眼睛，身体瑟缩了一下。
“我累了。”
顾锦良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好好休息。”
恩爱？是什么概念？
梁容若身在局中，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定义。
在四九城内大家都觉得顾家当家家主和夫人是恩爱夫妻，可是梁容若却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两人间的陌生。政治联姻后的相敬如冰。
“你说这个世界是相敬如宾快乐，还是有情人相伴到老幸福？”
倚靠在窗边，几乎是发呆一般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听见后面的声音，梁容若才转身看过去。
这个瞬间，黄莺儿是嫉妒眼前这个人的。
这个女人她嫁给了自己从小就喜欢的顾大哥，她光明正大地霸占了顾大哥半张床。她虽然不够美丽，却也清秀逼人，这个角度看上去。她一身单色旗袍，身材极好，身后的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回头的瞬间淡静的气质悠然游转。
连体婴今天竟然是单独行动？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黄莺儿不在意地耸耸肩。
“顾大哥和军区大院里的人出去玩了。”故意省略了顾锦良本是要来和梁容若告知，却被她拦下；省略了她手里端着的点心本是顾锦良亲自送来，却终究没有送到梁容若手上，只因那莫名的别扭。
“哦。”扫一眼她手上的点心，看上去非常漂亮，是自己最喜欢的核桃酥。
“顾大哥说你喜欢吃这个，所以我让佣人给你弄了一盘。”顺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梁容若身旁。
“谢谢。”毫不在意她话中意，捏起一块就开心地享用了。
这个女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一个莫名的念头袭上心头，黄莺儿本来谨慎到极点的精神也略放松了些。再想想自己今天刚收到的情报，感觉梁容若的威胁性小了不少。特别是这么多天了，顾大哥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女人而对自己竖起城墙。虽然聊得都是些什么女人最喜欢男人怎么追？最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等等这么有些莫名的话题。
“我知道你有喜爱的人，你想见他吗？”
梁容若一愣，继而暗自叹气。是不是她从小到大的资料在这些人眼中都已经是透明化了？
“不想。”
“为什么？”黄莺儿有些急了，想好的一切都被推翻。
“我结婚了，有自己的生活，他也会有他的生活。”
“可是，你们是相爱的！”
爱？在眼前这个女孩心里，爱情应该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吧。琼瑶剧中的各种男主、女主不都是如此吗？不顾伦理，不顾道德，不顾家族存亡，身上附着整个家族人的鲜血、性命，同样活得精彩。
可是，她做不到，生活不是小说。
“我已经结婚。责任大于一切。”她既已结婚，梁家既已和顾家联姻，那么就不容出错，至少现在不能。不仅是梁家的发展不容许，还有顾锦良的前途不允许。听说他已经要下放了，要予以重任了，舆论在此时对他尤其重要。他绝对不能闹出一丝不利于他的事情。
“爱情才是最重要的！女人要懂得为自己争取！现在已经是平等的社会了，我们女人也顶半边天！”黄莺儿被她不愠不火地语气给弄得心里难受极了，冲着她喊了几句，然后突然想起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走廊，又马上停下，转身大步离开了，七寸高跟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地响声。
梁容若在她背后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女孩其实是个很天真的人，特别是在爱情方面。
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永远是感性的，她永远也不可能和男人对等的理智。女人在婚姻中永远是弱者，离婚对女人的打击远远大于男人。女人的名声也比男人重要很多。男人玩女人是风流，女人玩男人是淫荡。风流和淫荡这两个字能对等吗？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她认为天真单纯的女孩差点就毁了她的一切。
第016章 牌局
“锦良，你这两年来工作得非常认真，给部门取得了好业绩。”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微笑着说话。
“这都是您领导有方。”顾锦良此时哪有一丝吊儿郎当，身姿笔直，态度端正，眼睛专注地直视前方。表面一片平和，心思却如电转。下放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儿为什么部长却拿在手里不放？
虽然同是顾家人，但是顾家是大家族，派系林立。
而为了锻炼顾锦良，顾家老爷子特意将他安排在了顾三派系内来工作。
顾锦良一直没有辜负老爷子的厚望，在如此多人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他硬是让人找不出任何错处的完成了几项棘手的任务。部门内的业绩也随之有了质的飞跃，让顾三一派无话可说，甚至很多人都明里暗里地靠向了顾一。
顾家下一代接班人是谁？这个问题是被整个四九城一直关注着的，从顾家第三代出现以后就从来没有间断过。
顾锦良，顾家大少，现在四九城内大家都看在眼中的顾家的三代。
享受得越多，压力就越大。
顾锦良的这句话让中年男人心里舒服了不少，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我也不多说了，你这两个月把手里的工作做个交接，然后就去南江省吧。”
“是。”
最后竟然是去南江省？这是三个去向里最不理想的！南江省富饶迷人，地区分布却极度不平衡，穷的地方穷得揭不开锅，富得地方富得流油。这也就意味着南江的派系比之其他几个省要多很多，而且关系非常复杂，矛盾丛丛。
刚走出部长办公室，顾锦良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其实他不怕辛苦，不怕复杂的环境。地方无论怎样复杂又哪里有四九城内恐怖？只是去了南江，他要接手的正是一个贫穷的小县，发展不易。梁容若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当下心里竟然想着，要不就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好了。
——官家太太——
平日里实在无聊，太太们总是会在麻将桌上度过一整天。
沈莨缇的休闲同样包括了这一项，梁容若有些百无聊赖地倚在凳子上，看沈莨缇一圈又一圈地摸着麻将。
自家的事情需在自家解决，有外人来顾家时，作为当家主母，沈莨缇还是充分地表现出了她对新媳妇儿的喜爱。
摸了张牌，转头笑道。
“容若，你猜这是张什么？”
梁容若眼睛扫过牌面，聪明的头脑转动。
“我猜是三饼。”
“我觉得是二条！”黄莺儿就坐在沈莨缇右手边，隔着她直视梁容若。“容若，你看三饼都已经有三张在桌面上了，再拿到三饼的概率很小。”
凑上三饼，沈莨缇的牌面将会非常漂亮。
只是黄莺儿说的很对，三饼实在是不太可能。
“啊，我只是猜猜。”梁容若眨眨眼，不再争辩。她从来不说不确定的话，在摸牌，早就已经注意到这张三饼的位置，此时的不确定其实已然是确定。
这才是开局，沈莨缇也不在意输赢，随意地翻开麻将。
“哇！三饼！”
“别告诉我，莨缇你自摸了？”对面的太太很不甘心地询问。
沈莨缇也是一愣，她刚才拿着牌的时候并没有摸它，让梁容若猜牌也只是好玩，没想到她竟是个这么有牌运的。沈莨缇在牌桌上一向是输多赢少，即使是其他三家都明里暗里地让着她，她也赢不了！
当下，对梁容若就有了那么一丝亲近。
推到牌面，淡淡笑着。
“自摸，两番。”
“今天的运气不错啊，开门红呢！”
“呵呵，莨缇，娶了新媳儿果然就转运了哈。”
“就是，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容若给拐到自个这里来坐啊！”
三家太太们笑着打趣，沈莨缇心下高兴也就随之迎合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