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曼迪的声音伴随着有些重的呼吸声传来,听得出不同寻常的焦虑。此时此刻,一向冷淡平静的费曼迪正站在晴岳山的半山腰,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今天念念他们幼儿园组织孩子们到晴岳山搞两天一夜的夏令营,主题是昆虫调查。孩子们难得能去远地方玩一趟,还可以和平时的小伙伴一起过夜,连念念这样早熟的孩子都兴奋得不行。
因为不用接孩子回家做饭,费曼迪今天就一直在实验室加班。可不知怎么的,眼皮从傍晚就开始跳个不停,搞得她活也干不下去了。想着别是孩子有什么事,她还特意给念念他们班的老师打了个电话,听说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九点多才回到家,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念念和另一个小朋友不见了!
费曼迪几乎是一路把油门踩到底赶到晴岳山的,费了半天劲才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九点钟熄灯的时候,老师检查帐篷还是全勤,没想到十点再巡查的时候,就发现念念和另一个小男孩失踪了。把同帐篷的几个孩子各问了一通,才有一个小孩战战兢兢的说,念念他们是去看星星了,本来说好他也要去的,结果临阵脱逃没敢去。
费曼迪跟着老师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家长到附近边喊边找了一大圈却毫无所获,她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他们给救援队打了电话,可那边说今天只有一个人当班,凑齐人手赶过来估计要两个小时。
虽然已是七月底的光景,但夜晚的山上到底是冷的,又没有灯光,连费曼迪他们这些大人都觉得凉飕飕的。念念早上出门闹着热,只穿了短袖,还是费曼迪硬把一件小夹克塞进他包里的,这会儿翻翻他的包,竟然还在里面都没有打开。
想着念念可能被困在哪块岩石上,正蜷缩着身子哭着叫妈妈你在哪里,她心里跟刀割一样的疼。又想到这深一脚浅一脚的,万一孩子再失足摔下去……费曼迪已经不敢想了。
几个大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面对这黑魆魆的深山束手无策。费曼迪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乔思远的那句话,“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
如果是她自己困在山上,她大概宁可冻着忍着,也绝不会去求他。可是现在是为了念念,她的心又揪起来,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孩子的可能性。这个时候,她只能求助乔思远了,他是市长大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费曼迪都没有调通讯录,就按下了那十一个数字,听到乔思远的声音传过来,她绷紧的神经不知怎的竟然松了一下下。
费曼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乔思远又耐心的安慰道,“别急,把事情慢慢说清楚。”
她定定心神,终于把念念的事情快速讲了,“我知道这个时间让你也很为难,可是你不比我们普通人,如果有什么办法的话,求求你,救救孩子……”说到后来,费曼迪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这样的话她从没对人说过。
乔思远心里一阵翻滚,说话的声音却仍是稳重安心的,“我现在立刻赶过来,救援的事情我会安排他们以最快的时间到达。你呆在原地不要动,这个时候你自己去找只是增加一份危险,无论什么事都等我到了再说。”
费曼迪在电话那一头默默点点头,答应下来,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乔思远挂了电话立刻打给谢明森,普通救援队的情况他也清楚,这会儿是指望不上了,他需要军方的支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拿上西装外套给裴媛递了个眼神招呼她往外走。到了门口,他也收了电话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有点急事,就不送你了。”话没说完几乎就跳上了车扬长而去。
裴媛的脸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乔思远却没有捕捉到那一丝不同往常的凛冽。
裴媛回到酒店,就靠在床上久久没动,手里一直攥着手机,她只是想看看乔思远会不会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她是否平安到了酒店。
她和乔思远在一个大院长大,这么多年,她留意着他的每一个习惯,小动作,观察着他对每个人每件事的反应,他的一切对她来讲都是那么的熟悉。她一直觉得,只要乔思远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就有机会,她有耐心去等他。
可是今夜的乔思远,让她觉得好陌生。他从没见他为谁着过急,或者说因为内心的焦急而失了从容。就算是廖承轩在赞比亚出事的那一次,他照样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人马,快而不乱,稳中有序。
可是今天,他失态了。裴媛很害怕的觉得,这样的乔思远,正在离她越来越远。
乔思远最有大局观,生在这样的家庭,却没有一丝官二代的跋扈,更不会随便动用家里的特权。可是刚刚那一个电话,他毫不犹豫的在几分钟之内就调集了军队的力量。裴媛虽然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但这样的乔思远,绝对是她第一次见到。
直到夜里一点,乔思远也没打电话来,裴媛心里最后的一丝执念也断了。她拿起手机,快速拨打了一个电话,“你帮我查一个人,我要知道她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春天,烦恼就来了——想歪了的,自动散退!我说的是,植物的烦恼,不是动物滴。。。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春天一到满处飞的都是杨絮柳絮,一团团的往脸上扑,往鼻子里钻,着实烦人。据说是北京林业局多少年前要种树的时候,选错了树种,搞出了这种漫天飞舞的景象。现在从北跑到东,没想到诸如此类的问题也有。只是这回,不是飞絮,而是花粉。前几天电视里给了个镜头,说是漫山遍野的杉树,在日晒和大风的作用下,呼呼的冒着花粉,蔚为壮观。可怜某薇家的那只,早就得了花粉症,这几天鼻涕眼泪的恁是可怜。我估计我也离花粉症不远了,时间的问题。好在本人本就是多年的过敏性鼻炎,烂鼻头一个。最后,祝大家周末愉快,没有雾霾,没有柳絮,没有花粉,平安迎接温暖的春天~
☆、倾诉
谢明森确实很给力,当乔思远一路加足马力赶到晴岳山时,陆军驻J市第二炮兵团已经派了两个班约二十个人在待命,而天空中还有一架军用直升飞机打着直射灯在盘旋。
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巨大的风,把晴岳山茂密的树木吹得像起伏的浪涛,从天上打下来的光束把这一带都照的雪亮。
乔思远看到面如土色的费曼迪,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便开始和这次出勤的负责人沟通援救计划。他们展开地图,划出夏令营驻扎地点为圆心的方圆两公里区域,二十人兵分四组,分别朝四个方向展开地毯式搜索,而直升机一边提供光源,一边从上方搜寻。
费曼迪愣愣的看着乔思远,他没穿军装,可站在一群军人中,却像个天生的指挥官,气宇轩昂。后来很多次,费曼迪想起乔思远,在两个人远隔千山万水的时候,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个瞬间,他在雪亮的夜色中像天神一样踏着七彩祥云来帮她,那一刻,她只觉得,有他在,就有希望在。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突然,天空升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那是任务完成可以收兵的信号。乔思远举着沙沙的对讲机,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信息。他回身朝一脸期盼的费曼迪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快速向信号弹方向赶去。
又等了十几分钟,仍旧漫长。直到乔思远抱着念念从翻腾的树丛里走出来,费曼迪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下来。乔思远本来穿着衬衫,这会儿却只穿了一件背心,壮硕的手臂上托着被衬衫包裹的念念。孩子显然吓坏了,一双手紧紧的环在乔思远脖子上,看起来那么小小的一团。
乔思远把孩子递过来,费曼迪像接过一件珍宝一样,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念念,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
确定除了几处划伤外没有大碍,一颗心在放下的同时,一股火气也腾地升起来,“你跑到哪里去了?把妈妈急死了知不知道。”一边说一边照着念念的屁股就是两巴掌!
这两下子下去,孩子还没反应过来,费曼迪自己的眼泪先掉下来了。火气大,下手重,这两下就像拿钝刀割她的心一样,疼得要命。
念念看妈妈哭了,也“哇”的一声哭起来,“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好吗?我再也不敢了。”哭得太厉害,念念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
乔思远看着这哭做一团的娘儿俩,心里也不好受。他走上来,轻轻拍了拍费曼迪的肩膀,“这里风大又冷,还是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费曼迪这才想到,点了点头。乔思远跟部队的负责人道了谢,又和幼儿园老师打了招呼,就先护着费曼迪她们娘儿俩走了。有不知情的家长在后面感叹,“这次多亏了念念爸爸,要不真是责任大了。”
话飘到费曼迪耳朵里,她回头想解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乔思远环了一下她的肩,“不是解释的时候。”
费曼迪当下的状态几乎没法开车,乔思远做主让另一个小战士把费曼迪的车子开回了市区。让他们母子上了自己的车,到医院挂了个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