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战侨此时没有选择,杂志社应该还是休假时期,程非凡或许也没回A市,但他却再也想不到其他可以怀疑的对象,凭着这前堂妹夫跟黎是有种莫名的革命友情,他只能硬着头皮翻出了号码。
可惜,电话在通话中。
有时候,有的巧合就十分狗血,程非凡在同一时间拨通了陆战侨的号码,所以都没能找到彼此,于是他只能打通老爷子那儿的宅电,把黎是进医院的事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
虽然已经离婚多年,也不十分情愿与陆家有联系,但他仍会在重要节日给老宅去个电话慰问关心,表示最基本的礼貌,毕竟他还A市拼搏。
只是这次……他是因为老爷子的宝贝孙媳妇打了电话,总觉得有些不合适,但他已别无选择。
所以,陆战侨接到家里电话赶到医院时,陆家老爷子老太太已先一步赶到了。
“小是呢?”VExN。
还是正月初的日子,陆战侨从停车场跑进产科大楼达到目标楼层时已满身大汗,顾不上调整呼吸就喘着气问提前到场的家人。
陆老爷子与程非凡坐在休息椅上正说着什么,只老太太一个急得坐立不安,原本就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孙子一来就立即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刚进待产区,说是宫口开了一指,疼得把晚饭都吐得干净,小脸都惨白了。我都让这孩子别出门了,明天就是预产期,她愣是让司机给送出去,你这死小子还骗我们,这要是没有非凡她一个人在外头可怎么办?你干什么去了这是?不是约好跟小是在外头吃饭吗?”
老太太一脸的担忧,紧张得只能埋怨着孙子。
“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陆战侨此时的情绪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有些气恼黎是的不懂事与任性,也很愧疚没能在今天空出时间,毕竟他是在回家的路上注意到各家家推出的情人节活动才明白今天的特殊日子。
这丫头被他惯坏了,从十三岁开始给她过情人节,除了分开那三年没送过礼物没有一年落下过,反倒是今年成了他老婆倒是没放在心上了,她会发脾气也是常理。
“还隔着几道门呢,你当你媳妇儿是河东狮吼吗?都疼得只哼哼了,我瞧着都心疼,幸好今晚的班机没了,亲家明儿一早赶来也该是已经生了。”老太太回头看了看紧锁的银色大门,仍是一脸忧色。
“已经通知他们了吗?奶奶您坐吧,我去找人问问情况。”
陆战侨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被老爷子冷哼一声制止了,告知他早就约好的苏医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何况值班医生给黎是做过检查,不会这么快就生产。
“坐下吧,你再急也帮不上忙,医生检查过没任何问题,安心等着吧。”
急说门楼。程非凡淡淡地开口劝了一句,不太能体会陆战侨这种双眼只朝一个方向盯的紧张感,那道门里有他的妻子与即将出生的孩子……这种幸福的紧张,他曾经是有机会的,但被剥夺了。
无法接受陆擎贞的最大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在意那个被她私自放弃的孩子。
“谢谢。”
陆战侨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脱了外套舒了口气,目光仍然一直盯着那扇门。不过片刻时间,他又蹿了起来,“奶奶,带没带我们房里的待产包?宝宝的衣服奶瓶尿片都装着呢,咱定的房间也可以先准备起来了,让月子保姆联系了吗?这会儿应该过来了。”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问也是满脸诧然。
“我一接到非凡的电话就喊你爷爷往这儿赶了,哪记得拿东西?你赶紧回去拿,这儿有我们呢。”
原本都已准备妥当,没想到时间一到还是手忙脚乱忘东忘西。
“您打个电话让擎宇去拿,顺便让苏医生来个电话让护士把房间准备了,你跟爷爷要不愿意回家就到房里等着,坐这儿太累,估计还有的等。我得进去看看,小是怕疼,我担心她受委屈。”陆战侨匆匆嘱咐就去护士台咨询进去陪老婆要办的程序。
他听说妇产科的医生听多了女人在这时候喊疼,眼冷心硬,而黎是从小就怕疼,又娇气又任性,没准医生还会给她脸色看,惹急了那丫头她还不嚷着要回家不生了?
程非凡见陆家二老慌了神,被陆战侨这么一吩咐就得急着找司机去联系陆擎宇办事,他明知自己没有立场留下,但也只好接过这工作,直接掏出手机打给了陆大公子,原本就是同学和前大舅子,这会儿倒也不用避讳什么。
怕只怕陆擎贞会跟着出现,要再惹出什么误会来,确实太不合适。
陆战侨不知跟护士说了什么,只片刻功夫,已经有个年轻小护士领着他进了那个银色大门。程非凡去买了杯热牛奶给老太太,又倒了杯热水给老爷子,便琢磨着该告辞了,于是跟身边的二老开了口:“爷爷,奶奶,擎宇一会儿就来,你们订的房间就在这底下一层八零三,护士已经收拾好了,您二老要是坐累了就下去在房里等,我就先回去了。”
里面生孩子的女人不是他妻子,也不是他的亲属,就算是朋友是同事,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毕竟他跟陆家还存在一种尴尬的前任关系。
“非凡,你要没事就先别走,在这儿陪奶奶说说话吧。”
老太太一把拽住了要起身的程非凡,叹息了一声道:“奶奶知道你跟擎贞在一起有些委屈,那孩子打小就霸道缠人,前阵儿还给你添了不少乱,但奶奶是真喜欢你。难得你跟小是这疯丫头处得来,就别跟我们见外了,奶奶保证不再逼你了,姻缘的事,强求不来,奶奶都知道呢。在这儿多留一会儿吧,侨子这把老婆当闺女宠的,一进去肯定不会轻易出来,就剩我们两个老的坐着儿反而心慌。”
程非凡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
跟陆家人见面很少不提及陆擎贞的,所以其实他也不愿意多留,不是因为讨厌或憎恨陆擎贞,只觉得有些事提得多了他也会心烦。
虽然陆擎贞自杀时他已费尽心力让她走出这段婚姻,也至今没有再联系过一次,但再次见面或再次提到,心里总不能平静如水。
“非凡,你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比我几个孙子都沉稳内敛,也有气度能包容。小是这野猴子都能让侨子这么宠着惯着,擎贞使使小性子为的也是引起你的重视和在意,你怎会不懂?你会同意离婚……是因为擎贞放弃了那个孩子吧。这事我们知道的不久,是我们陆家亏待了你,擎贞那会儿还小,确实错得过分了,但好歹你还是擎宇同学,以前没娶擎贞也会来家里玩,就算以后你们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也别拿我们当外人,有空就来家里陪爷爷下下棋吧,他们这几个,都巴不得离得我们远远的,老了,遭人嫌了。”陆老爷子叹息着一番苦心发言,说得程非凡更是沉默。
年龄往往代表阅历,他承认老爷子看人十分精准,他是能够包容,但包容的结果不是他想要,所以他同意她提出的离婚。
见陆擎贞悔改认错他也会心疼心酸,但始终松不了口,或许,那个孩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现在家里有个黎是,爷爷恐怕是想安静地待会儿都难得有机会吧,况且马上就有个曾孙给你逗闷子,爷爷哪还有时间下棋?就怕棋子都要给孩子丢着玩了。”半响,程非凡扯出一丝笑意陪二老说话,保持他该有的礼节与礼貌。
“侨子说是闺女,希望别像是丫头那性子。”
提到孩子,二老神情果然柔和多了,老太太笑呵呵地望着紧闭的大门一脸期待,“这进去也不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开到几指了,进没进产房,怎么也没个人跟咱说一下?”
“奶奶,进去才二十分钟呢,没这么快,咱去楼下房里看看缺没缺什么东西吧,提前准备好一会儿就能抱孩子。”程非凡觉得留这两个老人在走廊瞎等也不是办法,哄着他们下楼去了。
番外——意外得子
黎是躺在待产房里直哼哼,大冬天的疼得浑身冒冷汗,若不是检查时下半身就给脱光了,这会儿她连被子都不想盖。
原以为情人节这种日子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哪知同个房里还躺着三个准妈妈,哭喊声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有特色。许是因为进来时正巧听到一个中年女医生很严肃地“批评”了某个待产女士浪费力气,黎是再疼也只咬着牙哼两句,害怕自己被骂。
只不过,这阵痛间隔一直没拉近,反而有越隔越远的趋势,按照助产士的说法,她这一时半会儿是别想生了。
黎是趁着间隙深呼吸,侧过脑袋打量起房中的另外三个孕妇。
靠她最近的孕妇年纪稍大,据说是二胎,进来没多久,表现得也很镇定,只是阵痛来的时候憋不住哼几句,一看就是有经验的架势;对面床的大约二十出头,最是娇气,挨骂的就是她,因为哭喊声都像谱了曲,偶尔还来几句歌词似的骂老公的字眼,据说进来有两小时了,宫口还没开到三指,离她最远的孕妇看不清脸,似乎很快就能进产房了,两个助产士和中年女医生都围着她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