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被挡住自己半边脸挂在头上的牛仔衣,无语地呼了口气,最后还是把衣服穿回了自己身上,我说:“你忍忍,不能找家庭医生,我们就去医院找你上次那个医生朋友。”
“不找那孙子,他忙得和头驴子似的。”那上回我腿上就一点伤你也带我去?
“那我们去附近的医院吧?”
“不去,人太多。”
“社区医院?那人总少吧?”
“有假药怎么办?”他嗤道:“感冒给你打凉白开还算是好的,就怕你感个冒他还给你打抗癌药。”
我抿唇,瞥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尽量慢着开车,车停在医院门口莫诺云却抱着门不下车,我没辙,只好又重新坐回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头摸摸他的额说:“那我们买点药回去?”
“不吃。”这时候,他撅着嘴和个孩子似的。
“生病就要吃药,不吃药怎么好得了?”
“抗生素吃多了会死。”
“懒得理你,我只知道不吃药会死!”这次我根本没再听他孩子气地嘟囔下去,在路边找了家药店的二十四小时买药窗口就买了发烧药和消炎药,想到他刚刚说的抗生素问题,买消炎药的时候还专门注意了一下。
今天风不大,我车也开得慢,车上一路堵,倒没怎么被吹风。
看着我手里提着的药袋子莫诺云有点不高兴,但我拉拉他说:“回家。”
他又笑了,只是白着唇又瞪了一眼我手里的药袋子。
进电梯的时候我拆了温度让莫诺云测测温度。我发现他病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孩子,原本那温度计放耳朵里测测就好了,他却偏要张嘴含进嘴里,含着那温度计又对我笑,还眨眨眼说:“这样准。”那笑在这时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可亲。
喂莫诺云吃药的时候,他又出了状况,怎么都不肯吃,往自己被子里一爬就说闷出一身汗睡一觉第二天病就好了。我掀了他的被子端着温水和药丸,就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瞪着他,我说:“莫诺云,我算懂了,你不是不去医院,是怕去医院。你也不是不吃药,是不敢吃药。”
他听了原本烧红的脸又烫了几分,撇了撇又倒在床上说:“这叫物理治疗。你快去给我煮粥,我饿了。”
我摇摇头,又扯他的被子,我说:“你不吃药什么时候能好?快把药吃了。”
“不吃,物理治疗。”
“你吃不吃?”
“不吃。”
“皮痒了吧你!”我看他烫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额头也在不停冒冷汗,也再也不想和他辩。我踢了脱鞋,扔下被子就跳上他的床,半搂着他的肩就硬往他嘴里喂药。刚开始我以为莫诺云会‘抵死’反抗,所以搂着他特别紧,可我没想到莫诺云乖乖地吃了药丸和胶囊,还喝光了我手里端着的温水,突然,他就闭着眼勾起嘴角笑了。
然后,莫诺云伸手搂着我的腰,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脸因为吃药蹙起了眉头,他说:“十五岁以后就没人逼我吃药了,我讨厌吃药。”这时候,他因为发烧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我看着心疼,拉着被子把我们俩裹在一起,擦了擦他发上的汗说:“那以后我逼你吃药。”
他呵呵笑了两声,睁开猩红的眼望着我说:“我喜欢你逼我吃药。”
“好,以后只要你需要我,你生病我就陪着你,我就逼你吃药。”
他深深看我一眼,点点头,又说:“我想躺一下。”滚烫的身子靠着我挪了挪。
我说好,坐起身拉好枕头让莫诺云睡,他却摇摇头,那一晃似乎让他自己有些头晕,他又扶着额眯着眼看了我一会,才伸手拉了拉我衣摆。
我看着他愣了愣,却还是点点头又坐了回去,让莫诺云靠着我大腿上躺好,才弯身给他拉好被子。
他闭着眼睛却不睡,烧得连脖子都红了,却只是阖眼养神。我有些害怕,拿着温度计又试了试温度,确定不是太烧才又放下悬着的心,拿着一边的毛巾又替他擦额上的汗,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开口说:“丫头,这不是我的家。”
“啊?”我愣了半晌。
他也笑了笑,才继续淡淡地说:“我父母没去新西兰的时候,他们在的地方是家。我表妹没结婚的时候,她带着小狐狸来找我的时候,这里是家。我领着小启回来的时候,这里是家。当他们都不在的时候,这只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家。”莫诺云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眉眼都多了一份素净。
然后他勾了勾唇角,突然睁开眼对我着我说:“你来了,这又成了家。丫头,谢谢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孤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完美。看似天之骄子的他有,看似坚强无畏的我也有。
我也笑,拉了拉他的手说:“嗯,我缺钱,你缺爱,咱俩互补了。”
“你还缺钙呢!”
“我老到缺钙的时候你给我补钙吗?”
“爷的优点就是有钱,十根手指数过去都是有钱!爷买狗骨头给你接上都可以。”
“你把你家小启的狗骨头给我我就接。”
“那不行,那还是拆我的骨头吧。”
“好好好,你的骨头都是我的了。睡吧,我陪着你,你呦!病了嘴巴皮子还这么利!”
“丫头。”
“嗯?”
“你喜欢我吧?”
20第20章
他问:“你喜欢我吧?”
我顿了顿,垂眸望着他,看着他幽深明亮的眸子笑了笑,我说:“是啊,我喜欢你。”
“别咧着一口白牙对我傻笑。”他听我漫不经心的口气有些不高兴,伸出滚烫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之后又眯着眼看着我,臭着脸说:“舒爽,我说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以上床生孩子,可以抠着脚趾头放屁的那种喜欢。”
“莫诺云,你能说好听点吗?”
“处处端着多累啊?装成什么样最后都得变回英雄本色。你当我傻吗?”他瞥了我一眼,这时眼底多了几分正色,他说:“丫头,我很清醒。我只想问你一句,面具后面的我,你要不要?”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
“莫诺云。”我喊了他一声,话到口边却哑了,在他的注目下,我却只是垂下脸,没有再说话。
莫诺云微勾起的唇角因为我的默然而缓缓垂了下去,然后,他放开了握着我的手,脸上一瞬有些委屈,像极了孩子想哭的表情。可下一刻,他的眼神却变得很淡,我没有听过他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话,很冷,如入冬的池水。他说:“时间越老,人心越淡。舒爽,我今天喜欢你,明天喜欢你,但如果你一直犹豫不回应,一直装傻,也许后天的后天,我就不喜欢你了。我说的是实话。
“嗯。”我的心因为他的话紧了紧。
“嗯什么?”他淡淡地问我,这一刻有几分刻意的凉薄。可接着,他的语气弱了下来,他无比认真地说:“舒爽,我不抽烟只喝酒,我挺好的。”
听着他的话我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我仰起脸望着房顶的,眨了眨眼。才终于弯□去搂他,他也不躲我,任我鼓起勇气抓着他的手说:“莫诺云,我最大的本事就是逼自己,只要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我会把自己往死里逼。但两个人的事情,我从来不强求。”说着,我吸了吸鼻子笑了,我说:“可是我今天想强求一次,我喜欢你,莫诺云。我说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以上床生孩子,可以抠着脚趾头放屁的那种喜欢。”
莫诺云听着听着就笑了,那笑很漂亮很明媚,艳帜的光华甚至掩住了一脸病容。然后,他就突然仰起脸亲了亲我的眼睛,然后伸出指头点了点我的唇,语气又恢复了雀跃,皮皮地说:“这里先欠着,等我病好了再补。”
“胆小鬼。”我也笑,还是喜欢他不正经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我就直接垂下脸拉着他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唇。莫诺云因为我突然的动作愣了愣,他眼角微翘,一瞬睁大了眼,有几分呆傻地瞅着我,这个少有的呆愣样子惹得我仰起脸哈哈笑。可下一刻,他却也伸手搂着我的脖子,把我往怀里拉,接着就微微侧头,彻底含住了我的嘴唇,灼烧了我的思维。他的舌头有点甜也有点涩,带着药苦味,这回我反而傻了,呆呆地任他的舌探进我的唇,下一秒,我就听见莫诺云从喉头发出的轻笑声。
莫诺云一笑我就有些别扭有些来气,总觉得他在居高临下地嘲笑我。牙一张就轻轻咬了他的唇,他闷哼一声,手上一使力就整个人扑倒在我身上,瞪了我一眼,像斗气似地往我嘴上脸上亲。亲够了,最后也不忘记虎着脸咬了咬我的鼻尖,贴在我耳边哼哼:“小样,再不情愿给爷亲试试,爷给你鼻子上留个牙印。”
“小气鬼。”我听着发笑,知道他是误会了也懒得解释。这时候,人还被他亲得有点喘,我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瞥了他一眼,才推了推匐在我身上的他,起身把踢出去的被子拉回来盖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