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抗拒过度的亲密,就算是岳川,也只是吻过我的脸颊,或者蜻蜓点水地在我唇上触碰。
可他的吻却还在深入,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唇与唇的流连,更加柔软炙热的舌尖舔开了我的上唇,黏黏地滑过我的齿板,又不安分地在我的齿缝间,探寻着更加幽深的去处。
不是我不想守住,但喉咙里不可抑制的一个□,就轻易地打开了唇齿间的那道屏障。
仿佛是开了一道闸口,他的唇,卷席着火一样的热度与洪水一样的力量,来势汹汹地占据了我整个唇舌,翻卷奔涌,不可抵挡,似乎可以长驱直入抵达我的心房,呼啸过我每一根血管和神经,霸道地淹没我全部的神智。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舌头也和他翻搅在一起,两股力量的交汇激荡出千层巨浪,我已经被卷进不辨方向的浪潮里神魂俱散。
他的唇恋恋不舍地黏在我的唇齿间,手指在我锁骨的浅涡,仿佛弹琴一样的往下摸索,当胸口传来一阵热意,我蓦地一个剧烈的震颤!
我的胸口,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魔鬼的烙印。
那只龌龊的手,在我的胸口极尽□之后,把滚烫的烟头戳向了我还没发育完全的胸脯,那里白皙柔嫩的皮肤瞬间烙出一个个猩红的伤口,仿佛一张张不敢声张的流血的嘴巴,逐渐溃烂化脓,最后留下一片再也没法磨灭的疤痕……
“啊——”
胸口的炙热聚在了突起的点上,烈焰灼痛一样的感觉让我惊恐难耐地叫出了声,挣脱,我只想挣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覆在身上的人狠狠地推了下去!
我死命揪住胸口的衣服,尽管那里完好无损,可我却有一种所有的羞耻被□裸撕裂的惊惶,我闭着眼睛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颤抖得像一只冬眠中被惊醒的兽,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外面冰冷无助的世界。
一声闷哼让我不自觉地睁开眼睛,郁安承倚着墙边的柜子要站起来,可刚一起身又坐了下去。
我心脏剧跳,另一重的恐惧有笼罩住我,他这样的身体,万一摔伤我怎么担待!
还好,他费力地抵住柜子站了起来,一抬头目光又望向我的方向,我赶紧闭住眼睛。
沉闷的脚步,连带着他不太均匀的呼吸,慢慢地向我靠近,在他的手触到我的一瞬,我鼓起所有的力量睁开眼睛。
他的脸上是不明所以的迷茫,似乎还有点焦灼的关切,手正要探向我的额头。
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一边瑟缩地后退一边大叫:“走开!别碰我!走开!”
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的收了回去,脚步却还在试探性地向前移动。
我把发抖的手指着门口:“出去啊!”
他像遭到当头棒喝般的怔在了原地,突然,露出一个极度自嘲的笑容,而眼神,却倏忽间消释了所有的热度。
他迅速回头,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似的,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差点引火烧身的惨痛教训让我不敢再去轻易招惹郁安承,而他的回避却更加彻底,连续几天居然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好在郁广庭夫妇去了美国谈合约,也没有人过问。
天气有点憋闷,晚上洗完澡我换了件白色的睡袍到院子里透气。
没有星月,风飒飒地掠过院子里的花草,把我宽大的睡袍掀动起来,像是飘然若举的舞裙。
恍惚回到小时候家里的院子,在城市一个小角落的普通居民区里,也是这样天气燠热的晚上,爸爸妈妈会把椅子搬到院子聊天喝茶,而他们最惬意的消遣,就是看他们的女儿显摆新学的舞蹈。
而现在这个院子,尽管修筑得精致美好,却荒芜寂寥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更没有一个真正能够陪伴我呵护我的家人。
“爸爸,我跳个舞给你看吧,今天,有点孤单。”
我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功能,放出那首舒缓中略带哀伤的《美丽的梦神》
美丽的梦神快快醒来,
星光和露珠在悄悄等待,
白天的喧哗已经消失,
银白的月亮散发光彩。
美丽的梦神歌中的皇后,
温柔的歌声会使你开怀;
世事已完毕不再繁忙,
美丽的梦神你快快醒来!
……
这是我跳过的唯一一支独舞,也是我练得最辛苦、跳得最有成就感的一支舞,我曾在好几次学校乃至市里的重要活动中表演过,它对感情表达的要求和对技巧的要求都很苛刻,我现在还记得少年宫那个美丽的舞蹈老师再三地强调:“辛妍,这支舞蹈,你既要表现出忧伤的情绪,更要让大家看到你的憧憬和希望。”
我脱掉鞋收腹吸气,光着脚点开第一个舞步,身形随着音乐的起伏开收承合,手臂在空气里描画出无声的诉说。
可是,爸爸,我只跳得出忧伤,却跳不出憧憬和希望。
风越来越大,随着一连串的点转,我的长发飞扬起来,裙摆也在风里翻飞出鸟羽一般轻盈的轮廓。
沉沉的一声闷雷,好像再从很远的地方碾压过来,我像被弹到了翅膀的鸟一样,翩飞的动作戛然而止,
还是躲不及一道闪电,眼角的余光中,院子镂空的花墙外还有一道隐隐绰绰的瘦长影子。
我吓得抱头就往客厅里窜,跳到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中间抱成一团,磕磕巴巴地安慰自己:
“不要紧张,很快就会过去,没什么大不了……”
一阵极近的雷声,仿佛当头向我劈来,我使劲地晃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门竟在这个时候开了,郁安承的脚步在门口踟蹰了一下,直接向我走了过来。
我不愿让他看到我这么惨无人色的虚弱和狼狈,拖着已经不太受控制的身体急匆匆地跑上楼。
刚打开书房门又是一个惊雷,我扑到在当成睡床的沙发上,埋住眼睛掩住耳朵,恨不得立刻生出个壳来好钻进去。
但是雪亮的电光和隆隆不尽的雷声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我好像又看到那只手,夹着鲜红的烟头向我戳过来,我抠着自己的喉咙,叫也叫不出来……
这如同梦魇一般的记忆,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一旦在电闪雷鸣之夜,就会像疯长的食人植物一样缠绕住我,让我陷入无法挣脱的窒息,如同濒死。
房间突然彻底大亮,我死死地把眼睛闭得更紧,却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肩膀,我整个人立刻弹了起来,仓皇地缩到沙发一角。
郁安承手停在在半空,明显也被我吓了一大跳,他没有再靠近,只是急急地做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
我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知道拼命摇头。
他反复做着一个手势,似乎在提醒我放轻松些,又掏出他很久没在我面前用过的掌上电脑:
“你怎么了?”
我不想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
这么多年,每次的恐惧都是刻意躲过别人一个人捱过去的,因为这是我最耻辱的隐秘。
他却还在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不舒服?还是害怕?”
我能怎么说!我不需要任何人过问!我把紧握得几乎已经痉挛的手塞到嘴里,不让自己崩溃到哭出来。
牙关咬得越来越近,可我就是要这样的痛。
手背上痛了,其他地方的痛才可以转移。
可是郁安承不懂,我第一次听他叫出了声音,
他上来拽住我的手臂,用力的把我的手从嘴里拉了出来。
他的靠近又加重了我的恐慌,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但仍在本能地挣扎,可是这一次,我没能把他推开。
他抓住了我不停推搡的手,猛地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很紧很紧,紧得似乎要把我彻底禁锢,再也不放开。
我贴在他的身上,仍旧不安分地想要腾出手来,背上却倏然感到一阵极轻缓的摩挲。
他的手,用最舒适的力度和速度,从上而下轻抚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耐心而细致,好像要把我的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全部慢慢慢疏通。
很长日子以来,我都是硬邦邦地面对着这个世界,也从不奢望别人能带给我这样的轻柔地安抚。
可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比酒更能销蚀人的意识,也许实在太累,我最后的力气就在这从容而安适的轻抚中消失殆尽,头不由自主软塌塌地靠到了他的肩上。
朦胧间,终于抓住了一点依靠的感觉,几乎要催生出我心里的贪念。
VIP最新章节 11(十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而且,一夜无梦,一睁眼就是大天亮。
更没有想到,醒来的时候,床畔还有一个人。
天应该是放晴了,有几丝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如同金色的水波在他身上流淌。
郁安承就裹着一条被子枕在我的床畔,嘴微微地翕开着,睫毛的轮廓在阳光里,彷如毛茸茸的翼翅。
在最让我恐惧的夜晚,居然有个人,这样的在我身边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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