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二人又凑什么热闹,要去从军?”卢婉芝纳闷的问到,她心想如果四个臭皮匠中的三个都去军营了,最后这个苏越能不能安得下心在家里待着呢。
她越想心里越是惶恐,忍不住身子欺上苏越的,双臂紧抱着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安心。
感受到卢婉芝的不安,他握紧她的手,缓缓道:“阿福年纪是最小的,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但是他父亲只想他在学堂里好好读书,能考个功名为他们家光宗耀祖,阿福觉得去从军也能光宗耀祖不是,自己还喜欢,就去了。刘四纯碎是凑热闹的,他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平日里和我们几个待在一起习惯了,大胡子和阿福都走了,我也成亲了,他怎么还待的下去。”
苏越解释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向往,他也想去,好男儿就应该在国家有难时为朝廷效力。
知道不是自己问不问的问题,即使不问,他的心思也在那,于是卢婉芝盯着苏越的双眼,郑重的问道:“苏越,你也想去是吗?想去从军是吗?”
没有直接回答卢婉芝的问话,而是坐了起来看了她片刻才缓缓的问道:“婉芝,你愿意我去吗?”
卢婉芝没有回话,而是忽然间故作轻松的说:“都快中午了,快点起床了。”
说完后径直的穿衣服去了,她不想去回答苏越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都会让两人之间产生间隙。
苦笑了一下,苏越也跟着起了身,他曾经设想过她激烈的反对,却没有想到会是她巧妙的回避。
可是问题不是她回避就能解决的,从已经过去半个月的大胡子传来的信上来看,这军营不是自己想不去就不去的,估计再过个一两个月县衙里征兵的衙役就会来到自己村子里,到时候家里有两个壮年男丁的苏家,无论如何是要出一个的。
原来他们开元朝在欢度春节之际,被北方的胡人连下了十余个城池,开元朝的将士更是死伤无数,这些死的人是需要补上的。
所以镇上的刘四和阿福听到自己的朝廷逢此大变,满腔的忧国忧民的情怀被彻底激发出来了,两人今天晚上连夜去投奔大胡子去了。
起的晚了,就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还是后来进厨房的苏越做的饭,他边做边不厌其烦的给卢婉芝讲解米要怎么淘,菜怎么切,盐放多少。
卢婉芝则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最后突然幽幽的说:“我不学这些了,反正你会,有你在,总是不会饿着我的。”
愣了一下,苏越浅笑着敲了下她脑袋:“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这不过几天就去镇上了,中午的饭你总是要自己做的,不然我也赶不及回来。”
既然媳妇宁愿选择做一个缩头龟,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找个更容易让她接受的原因吧。遂了她的意,只自己已经提前预警过了,到时候自己真走了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我同你一起去镇上,不想你每天来回的奔波,我去镇上还能帮你做些事情,你莫瞧我是个女子,算账记账的我也都会,而且我也可以帮你洗衣缝补,两个人在一起多个照应更好些。”卢婉芝一改之前的态度,此刻坚决的拥护苏越最先痴缠自己的念想。
没想到卢婉芝转换观念如此快,前几日还说要孝敬公婆住在村子里,如今一听说自己想去从军,竟然马上就变成相互照应一起住镇上了。
无奈的笑了下,苏越好脾气的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去镇上一起住本来就是我所期盼的,再说,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得几个,看账本都看不全了,与其求着其他人去请教,不如你来教我来的更快些。之前我也是考虑这个原因才想着让你和我一起去的。”
苏越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迟早是要离开家的,而现在两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如今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拼命耕耘,早日让卢婉芝怀上,这样即使自己出去了,她也不会觉得孤单,也是让自己多个念想,想着留条命回来报自己的儿子。
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确实认识的字不多,出去了难免心里发憷,虽然说去的是战场,但是苏越还是觉得能和卢婉芝学字,更多的是夫妻情趣,设想一下,夫妻二人,一个研磨一个习字,那将是何等的温馨。
虽然只剩下短暂的几个月,能于她这样的相处也是好的。日后他在军营寂寞难耐时,还有多的回忆来聊以慰藉。
不过,即使苏越说了以后两个人一起去镇上,卢婉芝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吃过了饭就寻了个借口回躺娘家。
正好,今天自己的父亲卢勇在家,卢婉芝直接随他来到了书房,父女两个关上了房门开始了长谈。
听完卢婉芝的叙述,卢勇一脸沉重的紧蹙眉头,半天了也不吱一声,卢婉芝着急的问他可有听到外面什么风声。
抬起来头看了这个从小养大的闺女一眼,卢勇认真的问:“如今外面疯传咱们开元国连着吃了几次败仗,前面将士死伤惨重,估计朝廷再次征兵的文书快到县衙了。”
卢婉芝听完一怔,她明白了为何今天早上苏越要问自己那样的问题了,看来他必定也是听到了风声了。
卢勇又语气恳切的看着卢婉芝说道:“婉芝,你可知道国仇家恨大于天,阿越能有报效朝廷的想法着实不错。如果他真的说要去,你也不可伸手阻拦他,这是好事儿。”
卢婉芝何尝不知道这些,只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两个人才刚成亲不到三个月,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自己怎么办。
若等个两年三年就回来了还好说,即使等个十年八年自己也无怨无悔,可是万一一去不回呢,这战场上刀枪都是不长眼睛的,万一他有去无回,自己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一辈子。
如果没有这几个月的甜蜜相处,或许她还会觉得一个人一辈子也无所谓,可是他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震撼,那么多的甜蜜,那么多的温柔,就这样突然间说收走就收走了,她承受不住这个代价,她怕自己会崩溃。
“爹,你可有想过,阿越要是去了回不来我们那个家可当如何?我该如何自处?”卢婉芝红了双眼,盯着卢勇紧绷的脸问道。
“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好男儿为了朝廷战死沙场,他们何尝不是家有妻儿的,别人都可以这样做,为何阿越就不行了。那些志士的妻儿老小还不是一样要存活在这世上。”卢勇眼睛望着窗外沉声道。
“那是人家,我们没有这个必要啊,我们家里有的是银子,我们花钱消灾也行啊,待那衙役来招人的时候多塞些钱就是了。”卢婉芝惶恐的说道,声音都有些犀利了。
她在害怕,深入骨髓的害怕,她害怕苏越从军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有人温言软语的持着自己的手了,再也没有人为她洗手做羹汤了,再也没有人会疼她入心底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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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发表
卢婉芝不想这样,她不舍得苏越去战场,想到他拿刀厮杀的样子,甚至是满脸是血的样子,她忍不住肝肠寸断。
“爹,难道苏越只能去战场上吗?这天下有千千万万的壮丁,不缺他这一个。”卢婉芝说到最后声音里透着无望透着狂躁,此刻的她想抓住手中流失的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
“千千万万的男子都上了战场,为什么阿越不能去?婉芝,如果从一个父亲或者家仆的角度着想,我也不想着作为姑爷的阿越去从军的,那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事儿,对他有一点情谊的都不会想让他去做。但是婉芝,咱们家的大仇你想过没有?指望你弟弟文轩官做到比那人高,至少要等个十几年,那个时候仇人都要老死了,我们只剩下遗憾了。而阿越是个聪明,去战场上定能闯出一片天地,那里立功建业也快,而且你不是说他那几个朋友都去了吗,他们几个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那鲁敬之我之前也是认识的,他曾经去少林寺学过艺,所以你大可放心,有他在身边,阿越的性命定是无忧。况且看朝廷这局势,这仗打起来定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阿越有的是机会。,阿越能去从军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我们多准备一手希望总是大些,文轩这边今年就要参加乡试。如果他中不了举人,回来是要吃板子的。”卢勇思前想后终于说出来这段语重心长的话。
抬起了朦胧泪眼,卢婉芝哽咽着问:“爹,那仇是一定要报的吗?我们不报了行不行?弟弟才十二岁,我和阿越才刚成亲啊。”
卢勇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他也不敢说卢婉芝,冷着脸说:“婉芝,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老爷临走前把你托福给我的时候,说的很是清楚,让我一定要把那些给你,让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他明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还是寄予重托,我和你娘更是不敢怠慢,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教你读书识字,为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卢婉芝却不听他的,止住了哭声,有些生气的问道:“他托孤的时候心头正气,说出报仇的话可以理解,如果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女儿过的如此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