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好孤单,好无助。
坚强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所有的委屈和酸楚在这一天爆发……
眼眶一热,泪水涌出。
她胡乱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完。
明明头悬着大太阳,她却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发自内心的孤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现在,好想找个人来陪。
突然,她想起季淮臣对她说过的话——当她孤单的时候,可以找他。
她握着手机,给季淮臣打过去,对方很快接听了。
“小嫂子。”
“季淮臣,你可以来陪陪我吗?”元音开门见山地说。
季淮臣听出她的声音不太对劲,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元音看了看四周,报出一个地址。
“我现在就赶过去,你在那里等我,不要乱动。”
“嗯……”
季淮臣立刻动身,很快就赶到元音所在的地方,一眼看到她独自坐在路边的单薄身影。
他下车,走过去,看到她一脸狼狈的泪水,心里闪过一丝疼惜,“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元音揉揉眼睛,喃喃说:“哎,我做了一件错事。”
季淮臣在她身边坐下,“让我听听,是什么错事。”
“今天,卓家做客,我不小心把卓风弄伤了,婆婆对我大发脾气,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养女,没教养,连带把我妈妈也指责了……她逼着我向卓风道歉,但是我因为她说我妈妈,所以没有道歉。”元音垂着脑袋,绞着衣摆,一脸懊丧,“其实,我知道是自己做得过分,可是我当时就是觉得好丢脸,好伤自尊,所以才嘴硬地不肯低头。如果她不那么说我,不那么说我的妈妈,我会向道歉的。”
“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回头找个机会好好认个错。”
“可是,她也有错。”元音咬咬唇,似乎是不甘心。
季淮臣凝眸望向元音,只见她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淡淡的哀愁。
她原本是个乐观开朗的姑娘,是陆家让她变得如此,只怕以后,她的棱角会一点点磨平,变得和其他豪门少奶奶无异。
想到这种可能性,季淮臣觉得有些惋惜,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天真烂漫和赤子般的情怀……
清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却陷入自己的愁绪中,不知道。
这一颗,他有种冲动,想伸出手蘀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他收回视线,温和地说:“你不能因为别人有错,就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你认错,说明你正视自己的错误,并勇于承担责任,光是这一点,你就比她高出许多。”
元音想着他的话,沉默好半晌,突然抬起头,眼睛多了一抹释怀,“季淮臣,你说的很对,谢谢你对我说这些,不然我会一直纠结下去。”
季淮臣满意地笑笑,“看来不是那么笨,这么快就想通了。伯母的气消了就好了,她说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
元音一声叹息,自嘲地说:“我哪有往心里去的资本,只求婆婆大人快点消气,这样我的日子也好过点。”
季淮臣看着她忧愁的容颜,“这样吧,我带你去兜风,就当做放松心情。”
元音觉得现在自己的确需要放松,欣然点头,“好呀!”
季淮臣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跑车,沿着台北的公路一路行驶。
元音折腾一上午,疲惫极了,倚在车窗上沉沉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车已经停下,身上还盖着季淮臣的外套,她揉揉惺忪的眼,喃喃说:“还说兜风呢,我竟然睡着了。”
“看你很累的样子,没忍心叫你。”
元音看向窗子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已经变成鸀油油的稻田,风一吹,一稻浪翻涌,壮观极了。
她一脸惊叹地说:“哇,这是哪儿,好美哦!”
“这是郊区的村庄,空气新鲜,环境宁静,有一股原始而淳朴的美。以前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开车来这里坐上半个小时,然后心情就会明朗许多。”
元音走下车,张开手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觉得心里的郁结疏散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
清风扬起她的发,姣好的容颜如诗如画,季淮臣看到这个场面,用手机偷偷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两个人徜徉在田间小路,自由自在交谈,无所顾忌。元音讲孤儿院的趣事,季淮臣讲在美国的经历,他们从来不知道,可以和对方这么聊得来。
半天的好时光很快便被打发过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季淮臣开车带着元音返回市里。
半路,他问道:“送你回陆家吧?”
元音抿唇,“我今天不想回那里,你送我回帝宝吧。”
季淮臣把她送回帝宝,然后下车陪她走到楼下,关切地说:“心情好点了吗?”
元音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好多了,谢谢你陪了我一天,好像我每次遇到状况,都是你在陪着我,真的很感激你。”
“傻丫头,干嘛跟我这么客气,我不止把你当嫂子看,还把你当成朋友。”季淮臣深深凝睇着她。
元音心中一暖,重重点头,“嗯,我们是朋友。”
和季淮臣分别后,元音乘电梯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她就发现不对劲,玄关处多了一双眼熟的鞋子,走到里面,赵雅晴面色极度难看地站在落地窗旁。
看到她进屋,赵雅晴脸上浮现怒恨的神情,站起身蹭蹭走到她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
元音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颤抖地说:“妈……”
她罚跪,他陪站
赵雅晴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在卓家人面前,让我丢尽颜面,后来一声不吭地离开家,家里人担心你的安危,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你倒是会耍脾气了啊!”
“妈,我不是故意不接的,手机没电了,所以……”
“所以呢?就跟别的男人跑出去玩?柏川真是娶了一个贤惠的老婆!”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季淮臣,他是柏川的好朋友。”
“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这么有本事,俘获了陆家所有人的心,但是我赵雅晴绝对不会被你迷惑!以后,我会好好盯着你,你最好不要再犯一丁点错!”
赵雅晴冷冷说完,卷着怒气离开。
元音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
想哭,却没哭出来,好像今天的眼泪已经在白天流完了。
其实,她本来打算晚上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回陆宅好好跟婆婆道个歉,可是婆婆这一巴掌,打得她脸上痛、心里冷,她是真的有些不想再面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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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柏川一下飞机,就早早赶回家。
一个星期不见小妻子,分分钟都不怎么想耽搁。
回到家,没有预期的拥抱和欢呼,走进卧室,发现小妻子还躺在床上没起,眼神涣散,形容憔悴,和平日大不相同。
陆柏川坐在她身边,温声说:“丫头,怎么了?”
元音眼珠子一转,看向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扑进他的怀里,声音里有几分委屈:“柏川,你终于回来了。”
陆柏川注意到她脸上因为前一晚被掌掴而浮肿的一片,眸色一沉,“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元音抿了抿唇,一点一滴,如实汇报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陆柏川听完事件经过,沉默许久,淡淡说:“这件事是妈错在先,我会给她电话讲明的。”
“你不要跟妈说了,不然她又要怨我跟你告状,我可不想再多一个罪名。”
“其实,你也有错。”
“我知道。”
“跟我回陆家,和妈道个歉。就以妈的性格,如果你不主动低头,这件事永远解决不了。”
“我怕。”元音这次是真怕。
赵雅晴那一个巴掌,把她打懵了,也把她打怕了。
她这才知道,婆婆是有多么厌恶她……
之前,就算知道婆婆不喜欢她,但是看在她对自己偶尔还不错的份上,安慰着自己婆婆还是疼她的。现在看来,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婆婆对她那一点点好,都是看在陆柏川的面子上而已。
陆柏川看出她眼里的畏惧,一阵疼惜,“有我在,她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打我这一巴掌,都快疼死了。”
“妈打你,的确是过分了些,但是你也太离谱,自己跑到季淮臣那里,还不接家里的电话,叫人多担心。我想,妈也是急过头了。”
元音使劲戳他胸膛,“你就知道帮你妈说话。”
“我妈也是你妈,我说的可是公道话。”陆柏川捏捏她另一边未受伤的脸颊,柔声说:“小乖,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不会逼你。”
元音见他这么体贴她,也不忍心叫他为难,“好啦好啦,我跟你回去就是。”
婆婆打了她,可毕竟是陆柏川的妈,先低头的那个,必定是自己。
陆柏川见她答应,神色一松,像是想到什么,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去找季淮臣?”
“我只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我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你怪我找他了?”
“不怪,我还应该感谢他陪着你。”
元音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