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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里的陌生人 [出版书] (蓝紫青灰)


  常山的眼睛少年时还带点棕色,这两年越长越黑,和云实一样,黑得像两口深井。而苏瑞的瞳仁是浅淡的榛子色,维方德先生的瞳仁是灰色,南希的瞳仁是浅褐色,都比他的浅淡。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明显地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因此常山的黑眼睛,在南希看来,不知隐藏了多少心思。
  她对一个陌生的孩子、一个与她毫无利害冲突的孩子、一个刚失去父亲是孩子不肯有一点的同情心,这让常山愤怒。他可以忍受来自苏瑞的冷淡,而不是所有人。显然这两天南希在苏瑞的耳边作了不少的建议,苏瑞像是很听她的。
  “南希姨妈,如果我的眼睛颜色这么让你不安,那我一早就去买一副蓝色瞳膜来戴,那样一定能让你满意。”常山无力地说,“对不起,让你不安了,可这个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对苏瑞,他可以退让到底,而别的人,他不打算让他们的不满意,来影响他的心情。他们高不高兴,他不在乎。孤儿都有来自自卑与自尊双重的压力,有时自卑多一点,有时自尊多一点。有时自卑太多,相应的自尊也就越多。他们除了用冷漠孤僻伪装自己,没有别的武器。
  南希笑起来,像是被常山的话逗得乐不可支。她对苏瑞说:“亲爱的,你能忍受这么多年,太了不起了。艾伦·维方德是个愚蠢的人,你要同时忍受他们两个,我都替你摇头。我以前就对你的母亲说过,说亲爱的苏瑞太善良了,受了不少苦。当年你铁了心要嫁给艾伦·维方德,我们都劝你,你却一意孤行,以至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苏瑞的脸色变得极端不好看,“艾伦·维方德先生是我的丈夫。”苏瑞说,“他已经去世,请不要再说他的坏话。”
  南希耸耸肩,知道说错了话,闭上嘴不再说了。

  Chaptre 5 葬礼

  他们说话的时候,陆续有人到来。维方德家的邻居,艾伦·维方德工作地方的同事、下属,和上司,还有苏瑞的朋友。看来苏瑞在这两天里安排好了一应的事务,通知了亲朋好友故交邻居,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个个穿着黑色的衣服,在这个夏天的上午,热得出汗。好在是参加葬礼,人人都带了手帕,擦着汗,与苏瑞问过好表示过遗憾之后,站在墓穴的一边,等着葬礼开始。有与常山认识的,像维方德家的邻居和来过家里一起喝着啤酒看球赛的同事,也和常山说两句客套话,常山一一道谢。
  这其中只有云先生一家是因为常山而来的,他们并不是维方德先生的朋友。云先生和太太空着手,云实带了一捧白色的香雪兰,用白色的纸裹着。云实看到常山,跑上两步到他面前,见他脸色发白,关切地问:“你还好吗?”一只手放在他脸上,摸到一手的汗,忙从包里取出一块白手绢来替他擦汗。
  常山享受着她的温柔,她的手凉凉的,让他心安。跟着云先生和太太走到他面前,他迎上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云实的手,对他们说:“谢谢你们能来。”在云先生云太太面前,他不好表露得和云实太过亲密,虽然他很愿意享受云实自然流露出的关心。
  云先生按了按他的肩,说:“脸色不太好,不过比我想的要好很多了。维方德太太还好吗?”云先生想问的是她原谅你了吗?你们彼此谅解了吗?但他既然没有告诉太太和女儿常山曾在维方德太太那里受过什么委屈,那他也只好问得含糊了。
  常山也知道他的意思,同样不想让云太太和云实替他担心,更多的是想在他喜爱的女孩面前保留一点自尊。他无奈地摊一下手,云先生也就不再多问了。云太太礼貌地去和苏瑞寒暄,苏瑞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谢谢你,就不肯再和云太太说话。云先生扶了云太太站在一边,两个人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常山。常山低下头,难堪得恨不得跳进坑去。
  因常山的关系,云实常去维方德家,和苏瑞也熟,苏瑞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对云实很客气,每次她去维方德家,苏瑞都会装一篮鸡蛋叫她带回去。云实并不知道常山和她有了矛盾,仍然像往常一样去和她说话,说苏瑞,我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太不幸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叫我。
  苏瑞只朝她点点了头,没有回答。云实有些不明白,回头看一眼常山,常山上前挽了她退下,云实只当她刚失去了丈夫,没有心情说话,也就不甚在意。
  墓工运了棺木来到墓边,墓地的管理员指挥大家站好。南希扶着苏瑞站在最前面,常山站在苏瑞的下首,来宾站在另一边。
  管理员问是不是人都到齐了,到齐了葬礼就可以开始了。苏瑞示意他开始,管理员做个手势,让墓工下葬。墓工启动升降机械把棺木放进墓穴里,停在预定的位置上。
  艾伦·维方德的上司致了词,他穿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整了整黑领带,拿了一张小小的稿纸来照着念。说艾伦·维方德先生是工作上可信赖的伙伴,生活中大家的朋友,妻子的好丈夫,孩子的好父亲,失去他,是我们大家的损失。他自从进入TENMA公司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干好委派给他的各种工作,从最低层的设备维护做起,不管是大雪天还是龙卷风的季节,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是TENMA公司的优秀员工。我们以有这样的员工而骄傲,以失去这样的员工而惋惜,愿他在天堂安息。
  一番话说得苏瑞和常山都掉下了眼泪。挨下来是艾伦·维方德的朋友和邻居们的告别仪式,最后牧师照惯例作了简短的祷告后,往棺木上撒了一把土。苏瑞放进一朵白玫瑰,来宾绕着墓穴走一圈,扔下更多的花。常山忘了带花来,云实把带来的白色香雪兰递给他,自己只留了一支。
  等所有的来宾走完,墓穴的土掩上,墓前只剩下苏瑞和常山,南希站得稍远,似乎有意避开,好让他们说话。云先生和云太太去车里等云实,云实想和常山在一起,常山示意她去车上等,他和苏瑞有话说。等云实去了,常山试着做最后的挽救。
  “母亲,父亲的离世,对我的打击和对你是一样的大,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必不想看到我们是这样的,本来是一家人,是母子,只因他不在了,就像是陌生人了。他发病时我不在他身边,以至耽误了救治的时机,这全是我的过错,你怎么责怪我,我都无法替自己辩解。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请求得到您的宽恕。没有你的宽恕,将来无论我走到哪里,身上都会背负着罪孽。母亲,在父亲的墓前,请宽恕我吧。请你。”
  也许是常山真挚的话语个哀伤的眼神打动了苏瑞,她的态度有了一些软化。她沉默着,常山也不说话,等她的回答。过了良久,苏瑞才开口。
  “我要把这里的房子卖了,搬到詹姆士顿镇去和南希一起住。她在那边经营一间家庭旅馆,缺少管账的人。我会用卖房子的钱入股,后半生将在詹姆士顿镇渡过。”苏瑞没有说她原谅了常山,她只告诉他将来的打算,在她未来的生活里,没有常山的位置。
  常山先是失望。他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话,苏瑞没有明确说我原谅你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有人去世,有人生活为此改变,她不肯原谅他。其实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同时也放心了,苏瑞肯把她的打算讲给他知道,就已经是个缓和。他不用再担心她,他可以放开脚步,走他的路。
  还有苏瑞要搬去和南希住,他细想一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那其实是早已揭示的结果。南希老远从弗吉尼亚的詹姆斯顿镇飞过来,决不是单单出席表妹夫的葬礼那么简单。常山可以想像她一听到苏瑞的电话,便马上赶了过来,在城里的酒店住下,把苏瑞留在她的身边,两天里不停地向苏瑞灌输她的建议。而苏瑞在这样的情形下,判断力必定会被她所左右,她没有回家,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对那个家已经没有了热情,她由得家里椅倒杯脏,烤箱里还有烤好的肉,鸡饿着肚子。这在她的主妇生涯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以为她可以摆脱目前的窘境,但常山可以想见她在詹姆士顿镇上那间家庭旅馆里,同样是被禁锢在一幢屋子里,并不比她作主妇舒心多少。
  “我明白,我已经整理好我的衣服和杂物,就放在车子里了,维方德家没有我的东西了,你随时可以卖掉,不用再通知我了。”常山冷静地说:“你这两天都和南希姨妈在一起?”
  “我通知了她,她马上就飞过来了,我们住在城里的豪斯酒店。忘了告诉你。”苏瑞不带表情地说。
  事情果然如常山想的那样,可他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在他的身份,说什么都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但他忍不住,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苏瑞。
  “卖房子的钱,不要都投资到那间旅馆去,留一半买点股票吧,IBM的,辉瑞制药的,都行。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维方德先生那么善良。钱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去银行开个小额投资的帐户,他们会教你怎么运作你的财产。”苏瑞卖了房子,还有来自TENMA公司的员工死亡津贴,维方德先生的个人积蓄,商业保险和人寿保险,以及他们联名帐户下的资产,各种加在一起,常山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他相信足以让苏瑞舒舒服服过上几年,不然南希不会这么警惕他。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相信南希,但以他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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