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北臣骁挥落了桌上的水杯,脸上阴云一片。
刚刚走出休息室的教练看到这样的场景,远远的站着,眼光避嫌的落向别处。
“臣少,您别生气,雷祥是一片忠心。”文泽急忙劝说,想让他消消火。
雷祥一声不吭,这一次他是铁了心。
臣少的身边只能有夏书蕾那样可以帮助他的女人,而不能有温瞳这种会让他分心的女人。
如果他不够狠心,他会替他来完成。
北臣骁抽掉肩上的毛巾扔到桌子上,拿起网球拍。
“臣少,可以开始了?”教练扬了下球拍。
“嗯。”北臣骁抛下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向球场。
雷祥不死心,追着问:“臣少,温瞳那边要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脚步,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晴空万里,碧绿的球场上方飘着几朵云彩,场边的旗杆上,几面鲜艳的旗帜随风飞扬。
他沉稳有力的声音随着风声一起传来。
“按你的想法去做。”
“是。”雷祥惊喜过望,而一旁的文泽却拢起愁眉,他很想提醒北臣骁,一旦做了,这世间就不会再有后悔药。
可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深深望了兴奋过头的雷祥一眼,“要做就做得利索点。”
“放心,我会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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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瞳伏在床上做习题,她已经有几天没去学校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重新溶入校园生活,很多事情必须要面对,幸好她没有被击垮,顽强的存活了下来。
生命力最强的东西就是不起眼的野草,就算没有沃土,石头缝里也可以发芽。
而她现在就处在石头的缝隙里,正在努力的一点一点破土而出。
“喂,要不要一起上班?”下铺的女孩儿招呼她。
“我还有几道题没做完,你不用等我了。”她弯眉一笑,“谢谢。”
“那我先走了。”女孩儿刚睡醒,打着哈欠推门离开。
温瞳做完最后一道题,外面已经是华灯璀璨,闪亮的霓虹,喧嚣的都市,华丽的夜生活即将拉开帷幕。
有钱人靠深夜的麻醉而存活,她们靠有钱人的施舍而存活。
温瞳出了小巷。
一辆车子鬼魅般的停在不远处,稍稍开启的玻璃上方,有一个乌黑的枪口隐藏在夜幕下,仿佛一只随时等待机会出击的猎豹。
“小心。”
温瞳正要过马路,突然手腕被人握住,紧接着一股拉力将她向后扯去,惯性的作用下,她跌进那人的怀抱。
男子的气息盈满周遭,同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从她的面前驶过。
“你不要命了。”夜白的声音中有几丝后怕,要是他再晚一步,她一定会被车子刮到,这女人看上去挺聪明,可是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对不起。”温瞳有些尴尬的离开他的怀抱。
“你不需要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夜白感觉到那股幽香突然离开了自己,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夜白与她并肩而立,任眼前的车流川息。
“对不起。”
温瞳低下头去,但很快就抬起头,唇边衔了抹释然的笑意,她终究做不出陷害北臣骁的事情,不管他如何对她。
红尘俗世中,她如今面临多少暗潮汹涌却能轻付一笑,面对流言谣传,谩骂污蔑,无论争执如何也总愿相信人性本善。
就算别人害她伤她,她也是默默的忍耐,她始终坚信,没有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害无辜的人,只要她保持着善良的本性,就会慢慢化解邪恶,解决所有的不快。
夜白凝视了她许久,最后自嘲似的一笑,“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后悔。”温瞳说得十分坚定。
“好。”夜白的眼眸瞬间被冷漠覆盖,甚至还夹杂着狠戾,他转过身,冷冷的说:“温瞳,我会让你看清北臣骁这个人,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夜白,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这么闲?”温瞳歪着脑袋,温温和和的笑着。
“什么意思?”夜白的脸色登时黑了。
他很闲?
他从早上八点进入办公室,接二连三的会议,签不完的文件,还有做不完的应酬,如果他是个闲人,这世界上个个都是享受派了。
“我听说有钱人都很忙,恨不得一天有三十二个小时,可是你怎么还有时间向我证明,一个跟我已经没有关系的男人,他是不是值得我为他做什么?”
“温瞳,我也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有多大,才可以原谅一个这样伤害你的男人?”
温瞳抬头望天,轻轻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对了。”
她忽然从肩上拿下书包,在里面翻出一只瓶子。
“这是什么?”夜白奇怪的问。
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忽然从肩上拿下书包,在里面翻出一只瓶子。
“这是什么?”夜白奇怪的问。
“冰糖雪梨,昨天晚上我听见你咳嗽,所以回宿舍做了这个,我小时候一咳嗽,我妈就熬给我喝,很管用的。”温瞳将瓶子塞到夜白手里,“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上班。”
夜白怔愣在原地,手里捧着白色的塑料瓶,虽然早就没有了温度,但他还是从那上面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已经有多久没人这样关心他了,只不过咳嗽了几声,就立刻有冰糖雪梨喝,细腻的关心,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宠爱的孩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一直想要利用她?
温瞳走向人行横道,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过往的车辆上,她没有发现,街对面,死神正在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雷祥单眼贴着瞄准镜,镜头中的女孩儿留着一头长发,每经过一辆车,带起的风都会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她专心凝望车流的模样,带着安静的光辉,让她虽然低调,却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再一次调整了枪口的位置,嘴角自信满满的翘起。
只要她穿过人行横道,就完全进入了他的射击范围。
这个地方没有摄像头,没有警察,他的车子也经过伪装,所以,就算他打了黑枪,也不会有人查到他身上。
他可以完全放心的完成这次任务。
镜头中,红灯。
两旁通行的车辆整齐的停下了来,温瞳已经穿过人行道,正在向这边走来。
雷祥集中精力,锁定目标,拇指稳重而缓慢的扣下扳机。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乖乖的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
通话结束,再抬头时,只看见温瞳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迅速的被黑暗掩饰了。
雷祥放下枪,一拳头砸向车门,发泄着心中的郁积。
臣少,他终究是舍不得。
温瞳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在台上清唱着一首校园民谣,干净清灵的歌声让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起单纯美好的学生时代。
她想起她的小书桌,想起教室外明媚的阳光,想起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唱完这首歌,她决定,明天她要继续上学。
无论,前面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温瞳出现在学校的轰动不亚于有大人物来学校参观考查,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行注目礼。
“她就是温瞳,被有钱人包养的那个?”
“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啊,真丢人。”
“你们懂什么,人家免费为咱们滨城中学做宣传,还没有收你形象代言费呢。”
“哈哈。”
一众女生边议论边从温瞳身边走过。
她低着头,脸上火烧一样的红,重新回到学校,所要承受的压力,所要面对的困难,她早已经料到,可是身临其境,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样强大的承受力,她依然在乎别人的眼光与看法,依然无法挣脱世俗的枷锁。
她的脚步越走越快,不期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温瞳急忙道歉,抬起头时,脸色倏然一僵。
冤家路窄。
夜月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带着种高人一等的倨傲表情,幸灾乐祸的打量着她。
温瞳知道会有一大堆恶劣露骨的话在等着她。
平时,她的污辱,挑衅,她都可以忍耐,但是这一次,她决定反抗,因为她还想在这个校园里安静的生活下去,只要夜月舒一天不停止对她的羞辱,别人对她的有色眼光就一天不会褪去。
果然,夜月舒的话骂得很难听,极尽其力的羞辱着温瞳。
温瞳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直到夜月舒觉得没趣,推了她一把,“你哑巴啦?”
她这才盯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反倒有种胜券在握般的笃定。
夜月舒仿佛被她这突然的气势吓住了,一直以来,温瞳在她的面前只有低头忍受的份儿,哪怕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她也是一声不吭。
这样自信满满的她,有点反常。
夜月舒转动着眼珠子,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丝惧意,仍然死撑面子的仰起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傍上北臣骁那样的男人,我就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