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从今天晚上的情形看来,绝非如此。
彭佳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前世的自已,戴着有色的眼镜,闭锁着心灵,以年轻女孩的偏执和叛逆,审视着这对半路夫妻。
反而,经过40年的历炼之后,这双成熟的眼睛能看出和前世截然不同的温馨风景。
不知道为什么,彭佳的心里,没有以前的反感,反而浮起一抹欣慰之意。
真好,有陈强好好呵护着妈妈,自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自已最重要的,是为这个家扫除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
如果没有记错,明天晚上,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关系到了陈强在仕途上的未来。但这件事,却因为一件意外的小事被破坏了。
随着主人的撤离,钱阿姨自动出现,把中庭的桌子也收拾干净,然后回到楼下的保姆房休息。
彭佳的房间在别墅最上层的一个阁楼里。这是前世她自已要求搬上来的,原本父母在自已居住的二楼给她安排了房间。而这个阁楼原本的设计是堆放杂物。但为了对陈强眼不见心不烦,她死活缠着蔡乐怡,把这里改造成了她的卧室。
蔡乐怡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不过,在装修上,蔡乐怡肯定不会委屈了女儿,她在小阁楼的改造上狠下了一番苦心。室内装修就不用说了,最值得一提的是:蔡乐怡把小阁楼坡形的斜面屋顶改造成了玻璃幕墙,只要一按床头的控制键,幕墙下方的活动板就会自动向两边分开,夜晚时,躺在床上,就可以直接欣赏满天的星空。
不得不说,蔡乐怡仅这一笔就把小阁楼改造成了完美的闺房,谁也无法嫌弃这里竟是曾经堆放杂物的杂物间。
连彭佳在阁楼改造完工后,看到这一手笔,也不由得暗自兴奋,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在房间里的浴室洗完淋浴,彭佳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把身子埋进被窝里,这张床,过去她睡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它的美好。
还是一样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褥,蔡乐怡知道彭佳要回来,早就提前把床上用品支使钱阿姨再清洗了一遍、因此,整张床弥漫着好闻的阳光味道。
彭佳按动床头的控制键,活动板徐徐向两边拉开,一幅美丽的星空图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和前世一样美艳惊人……彭佳明白了,自已其实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_____大量的爱,家人的爱。
这些爱,象这美丽的星空一样,潜藏在活动板之后,但一旦主动触摸,让其展露,便是美艳绝伦,天下无双。
在繁星点点的星空之下,一个带着重生灵魂的年轻女子沉沉进入梦乡,这是她回归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彭佳是被窗前小鸟的鸣叫唤醒的。她留恋着被窝里的温馨舒服,一时舍不得起床,于是继续赖在被窝里。在洁白的被褥之间,把手脚绷直又放松,享受如丝般腻滑的床单和被子摩擦光洁皮肤的感觉。
门下传来小车驶近、车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彭佳知道那是赵明明来接陈强了。
领导的司机和秘书,是所有工作里最没有私人时间的职业,领导有需要,就必须随叫随到。所以,在长时间的相处中,领导都会和秘书、司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难怪赵明明能够趁虚而入,让陈强最终上了他的套。
彭佳苦苦思索着对付赵明明的办法,却发现自已一时并无良策。因为,现在的赵明明还没有显露出他危险的一面,也没有犯任何工作上显而易见的错误,相反,他还在兢兢业业地坚守着自已的岗位。就如今天早上,虽然是周六,但陈强有外事活动,他一早就把车开来接陈强了。这样的好同志,不光撤不了他,还得给他发优秀员工奖呢!
楼下的门开了,接着是“嘭”地一声并车门的声音,随着一阵车轮“沙沙”声传出,渐行渐远,彭佳知道,陈强已经去上班了。
她也不想再赖床了,而是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简单地刷牙洗脸,脸上拍了些淡淡的爽肤水,年轻就是好,不需要太多的化妆品,皮肤自然嫩滑光洁。
处理完这些起床后必做的琐事,彭佳从衣橱里抽出一套白色的阿迪运动套装,蹬上运动鞋,就准备出门跑步。
“佳佳,怎么起得这么早?”刚送陈强出门的蔡乐怡,一看女儿一身运动打扮,知道她又要去跑步了。
“一天不运动,就全身发沉,我去慢跑半小时就回来。妈,我要吃鸡蛋煎饼啊!”彭佳乐呵呵地交待着。
“好,你回来就有香喷喷的鸡蛋煎饼吃啦。”这道早餐美食,是蔡乐怡的拿手好戏,见女儿点餐,她也乐意展示手艺。哪个当妈的,看到女儿大口吃自已做的菜,不是充满了成就感?
这下搞得保姆钱阿姨颇有职业危机感,这两天,太太都亲自做晚餐早餐的,剥夺了她的就业岗位,长此下去,是不是铁饭碗不保啊!
第四十章:打水漂的少年
彭佳沿着湖边的小道慢跑着,清晨的空气夹着湖里水汽的氤氲,让人精神顿时一爽,彭佳连最后的睡意也被赶跑了。
省委五套班子领导的别墅都沿湖分布,一家一户之间,间隔着上亩地,其间有大树和假山、小型公园巧妙地分隔出私立空间。因此,虽说是连片区域的存在,但其实独立自在,不会因为住得近而感觉没有个人隐私。
这样的住法,也便于保护领导们的安全,警卫只要把住大门,然后对居住区实行不间断巡逻就行了。
彭佳一路跑来,也看到了两队穿着便衣的警卫人员在各个住宅区之间穿梭巡逻,看到彭佳,还多看了两眼,因为她的面孔着实陌生。不过,彭佳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捣乱分子,又见她是正儿八经地在运动,这些有经验的警卫人员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这里住的人都很忙碌,即便周末也没有多少人起来享受这种级别的人才能享受的这方清雅山水,倒是便宜了彭佳。
慢跑的要旨:边跑步要能边自如地说话。
“佳佳,真的是你?”就在彭佳满脑子乱想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太久没看见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彭佳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人一如往昔印象中的风神俊朗,她微微一笑道:
“宋平,你还是每天起来晨跑吗?”
“当然啦,尤其是你走以后,我天天都在跑,不邂逅你不停止。你最近还好吗?”宋平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道,然后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宋平的样子长得很象当时正红遍全国的一支歌唱组合“小虎队”里的吴奇隆。一样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就连爱好都和吴奇隆差不多。他喜欢唱歌,KTV风靡大江南北时,是朋友圈里著名的麦霸。此外,他还喜欢各种运动,晨跑就是他一直坚持的运动项目。
彭佳眼眸一闪,不由回忆起自已第一次遇到宋平的那幅画面。
那是她和妈妈刚搬进来这的时候,当时陈强还不是省委副书记,只是不入常委的副省长,因此并没有配给别墅,而是住在别墅群前面的楼房里。按规矩,只有常委才能配给别墅,常委以下的副部级干部,都统一住在公家分配的套房里。
宋平的父亲宋如海也不是省长,而是任陈强现在这个职位_省委副书记。
那天,彭佳和妈妈顶嘴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开家,一个人很郁闷地坐在湖边发呆,直到日影西斜,放学回家的宋平发现了这个呆坐湖边的女孩。
美丽的夕阳下,翠绿的垂柳边,一个背影略显单薄和无助的女孩,正低头沉思着什么。
宋平觉得这幅画面美极了。
一块在水面上跳跃着、打着滚飞出去足有20多米远的石片吸引了彭佳的视线。她收回心神,这才发现,水漂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打的。
“我打的水漂很棒吧?”宋平爽朗地对彭佳说。他的微笑驱走了彭佳心头短暂的阴霾。
“是挺不错的,没想到你能打那么远,而且,小石头好象有了生命一样,在水上跳起舞来。”
“呵呵,你说的话象诗一样,真好听。”宋如海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平,住在前面那栋楼。”
他伸出颀长的手臂,向远处那别墅群里遥遥指了一下,彭佳根本没看清楚他指的是哪里。就这么糊涂地手随便一点,宋平回头笑嘻嘻地问彭佳:“你呢?是不是也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彭佳,刚搬进来没几天。”彭佳见人家毫无遮掩地告诉自已情况,便也小小回应了一下,但她实在不想提自已继父的名字。一提起继父,“拖油瓶”这三个字就出现在自已脑海里,和宋平的坦然自若相比,她有一种无形的别扭。
“你想学打水漂吗?”宋平兴致勃勃地问彭佳,“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打水漂玩。”
大院里的孩子经常也是寂寞的。
宋平不由分说,把一块扁平的、大约三分之一彭佳手掌宽的石头塞进她的手里。
“打水漂的时候,你要选好石头与水面的切入角度,尽量让石头以最大的表面积和水面接触。找准了角度,用足力气甩出去,它就能象你说的一样,在水面上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