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顾婉如孱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连他的冷讽都忽略,内心只剩无尽的冰冷与恐惧。
“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们这场婚姻长不过十个月。”已经着装好了的他,俯身解开她双手,转身而去。
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姣好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心随同那本就渺茫的希望彻底碎掉。原来赌上所有,她得到的只是十个月的“风夫人”的名分。
重重关上书房的门,风逸冷卸下所有伪装,强烈的疲惫席卷全身,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闭上眼,脑海中来来回回全是顾婉如痛苦的脸。无奈翻开日记本,拿出那张皱巴巴的信纸:
风逸冷哥哥,我喜欢你。
我长大了嫁给你,我们做夫妻,永远不分开好吗?
——顾婉如
幼稚的笔迹,每个字却一笔一划写的相当工整,当年那个纯洁无暇的顾婉如似乎浮现在纸上,飘荡的马尾、浅浅的酒窝和银铃般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那年,她将这封“情书”塞给他,也因此惹来班里调皮学生的取笑,而在他与那名男生厮打的时候,她却去而复返,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一刀。
身手敏捷的他,自然是可以闪过那一刀的,却因为她的多事而挨了母亲的批评,还被爸爸关在黑屋中闭门思过。
背地里没少埋怨她,这封在扭打中变褶皱的信他却保留了下来。八年了,每当心烦意乱时便习惯性的拿出这封珍藏的信件,立刻就能安静下来。
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像是忽然丢失了一样关乎生命的至宝,心中空荡荡的,只剩了失落。
你懂的……
生命第一课是流泪,我学会呼吸和感觉;从爱开始我学会喜悦,却因为在乎学会胆怯;你对我说再见那天,我学会爱的不完美……
熟悉的旋律已是第五遍响了,顾婉如终于伸出冰凉的手臂,在堆砌的碎衣中摸出手机,“喂……”晦暗的声音,仿佛即将熄灭的枯灯。
“顾婉如小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沙哑的声音刺激了耳膜,消沉的神经开始绷紧,想说话,苍白的嘴唇却瑟瑟发颤。
“我放在顾锦城枕头下的东西你已经看到了,接下来我要你做两件事,不然下一次我的子弹不会放在你爸爸枕头下,而是他身体里。”
生冷的威胁,如一盆冷水,泼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剧烈颤抖,“要我做什么,说吧。”抓过凌乱不堪的衣裳,遮住羞处,即便是在封闭的房间里,却感觉有双凌厉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很好,第一,我要你为我从风逸冷那里偷一件东西;第二,想尽办法,别让风逸冷和苏影蝶走在一起。”
呵呵……血印的唇间绽放出一丝黯然的笑,“你觉得我可能这样做吗?”
还要她去偷他的东西,她在风逸冷心中的形象还不够坏吗?苏影蝶都要住进风家了,谁还能阻止他们?
“顾婉如小姐,为了顾锦城,也为了你的将来,你会的。五天的时间,在风逸冷的私人电脑中拷贝一份图标是红色方程式赛车的文件,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你懂的……”
“喂,喂……”顾婉如提高了声音喊,电话里却仅剩了单调的挂机声。知道她的家事,知道她所在乎的人,甚至连她心中的想法都一清二楚,这个人简直就像个隐形在她身边的幽灵,无声的监视她一举一动。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浴室走去,开门间,望见身上那三个血红的字迹,仓冷的唇角勾起凄然自嘲,何苦多此一举呢,既然他的名字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上。
……
一袭黑衣的挺拔男子,昂首阔步穿过橙光弥漫的走廊,右手中那束蓝色妖姬愈显的华美庄重。
“叩叩叩……”敲响那扇熟悉的门,以温婉的节奏,如他对她一贯的态度。
自猫眼里望见这张英俊的脸,苏影蝶眉头微微皱起,开了门,“天铭,你怎么来了?”
“怎么,很意外吗?忘了么,今天是我们相爱五周年纪念日啊。”风天鸣微笑着递上手里的花儿,在他眼中,面前这个令他痴醉了三年的人儿,比这束花儿还要娇艳欲滴。
迈步,想要进屋,苏影蝶的纤纤小手却推在他胸膛,风天鸣顺从的止步,墨色的凤眸中晃过浓郁的失意,“小蝶,怎么了?”
“天鸣,我们之间早就说清楚了不是吗?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有了逸冷的孩子。”
~后文无限精彩,亲,收藏啊,给点码字动力吧~
奇怪的画像
高大的身躯登时怔住,俊美的脸微微扭曲。
“我不希望逸冷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天鸣,我们之间那些曾经不是爱,请别再纠缠我了,求你……”砰然关上门,不理会门外的呼声,走回沙发旁,坐下。
真爱,在遇见风逸冷那天她才真正懂得,那种超出控制的悸动,是与风天鸣在一起的四年中从不曾有过的感觉。为了爱,为了逸冷,她愿意做任何事。
“小蝶,为什么?他能为你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为什么?为什么?”宽阔的左手,泄气的抚上冰冷的门板,又等许久,却终究等不到她的回答。
终于叹息一声,小心的将鲜花放在门口,转身,全身的肌肉紧绷,紧凝的凤眸中迸着慑人寒意。
那个男人,风逸冷,抢走了他幸福的童年、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辉煌,现在,竟然连他心爱的女人也抢走!
……
让昨日阴霾虽泪水在空气中蒸干,打起精神,迎着希望的晨光,着装干净的娇小身影从容的走进自己的咖啡店。
“啊,小如姐,你终于来了,有你一封快件,刚送来不久,我放在柜台上了。”见了婉如,门口的张小然便笑道。
虽然婉如也算是个小老板,对待她们这几个打工的却一直都像姐妹一样亲切,从不给脸色、摆架子,小店的生意并不兴隆,多数时候,除去工资和各种成本费,顾婉如拿到的钱甚至没有她们几个打工的多。
“哦,谢谢。”顾婉如笑笑,拿过快件,拆开层层精美的包装,展开那幅一尺多长的画,登时惊呆了。
这是一幅精美油画,一袭白衣的娇小女人站在河边的绿柳下,如瀑的黑发和几缕垂下的柳条依稀遮掩住她美丽脸庞,左脸上浅浅的疤痕,若隐若现,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
画中的人,正是她自己。
落款处是熟悉的、飘逸的签字和印章:肖恩斯特作于英国亚伦维克
是他真迹。
自小就喜欢画作,自三年前开始,她开始深深迷恋上了肖恩斯特——这个风靡全球,却低调的从不在媒体中露面的隐君子的作品,做梦都想拥有一副他的亲笔画,这一天,梦竟成真,而且画的主角竟是她自己。
惊讶、喜悦、兴奋,清风般拂过受伤的心,如一剂良药,驱走心寒。
“哇,好漂亮耶。”
“啊,是肖恩斯特大师啊,他是小如姐的朋友吗?”
耳边的艳羡声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小心翼翼的卷起油画,笑道,“别凑热闹了,都安心工作吧。”
爱不释手的收好,看着店里三个小女生悠闲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她的小店就像她的家,在这里,能忘却许多痛苦。
恍神间,忽然发现一个瘦削的身影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望见那头黄发,顾婉如迅速记起了他——昨天骑摩托车险些撞了她的那个男孩。
顾婉如,你是我的奴隶
完全没有了那日的嚣张气焰,男孩蔫蔫的走到顾婉如面前,低声说,“顾婉如姐姐,昨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是谁让你来的?”望见了男孩左脸上那块淤青,也望见了他眼中的恐惧,她知道,这样的道歉来的不容易。
“是……是……我不能说……请你原谅我。”歉意的声音里满含恐惧,就仿佛得不到原谅就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未脱稚气的男孩,低着头,虽在认错,黑亮的眸子里却依旧盛满不羁与邪气。看着他,就仿佛看着高中那年的风逸冷:
那时调皮的风逸冷,犯了错,寒冬腊月孤零零在教室外的走廊罚站,从医务室打针回来的她,自他身边经过,摘下自己雪白的围巾要给他,他却将围巾摔在她脚下,咬着牙自她面前跑开,脆弱的一面,从不想让别人看到。
心隐隐的痛,抬手抚摸男孩的黄发,就像在抚摸当年那个倔强的男孩,“犯了错没什么,要知道改正。以后骑车别那么快,你想想,如果出点事,你的爸爸妈妈会多难受呢?走吧,我原谅你了。”
男孩道了谢,出了咖啡店。
站在柜台前的顾婉如,隔着透明玻璃,四处找寻熟悉的影迹,某一瞬间,望见了站在百米院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