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男人也算是职业的杀手,却没有想到这块小小的空间内,竟打不中男人一枪,
难怪上头将这男人列入最大黑名单,大费周章的要处理掉,这样的身手的确棘手。
“砰……”一声刺耳的擦枪声,子弹弹在放食物的金属桌角上。
楚帆抱着她,身躯矫健如利豹,毫厘之差的滑过危险区,但惯性的力道,让他们硬生生往身后的窗角撞去。
尖锐的窗框一角就在眼前急速放大,安雅死死闭上眼,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准备。
耳边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躯被搂进宽阔的胸膛,‘砰’一声重响,一声极低的闷哼擦过安雅的耳际。
动作停止下来,安雅的心脏也快要停了,她愕然傻眼,脑袋一片空白,颤着手转过身,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濡。
“你……”她抖着唇瓣,这一刻竟丝毫没有将被枪杀的恐惧感,心窝处像被炮弹轰炸过,每一寸弥漫的全都血肉模糊的疼。
身后的楚帆一脸死灰的白,在最惊险的一刻,用他的胸膛护着她挡住了身后的尖锐,但他就没那么幸运了,衬衫的腰腹部被染红,以肉眼可见的范围寸寸扩散开来。
“楚帆,你撑着!”她低着声音,干涩又哽咽,感觉出口的话字字撕疼了她的嗓子。
楚帆虚弱一笑,刚想说什么却突而变了脸色,以极快的速度抄起身侧的椅子飞了出去,刚好砸中了男人欲朝着他们开枪的手。
枪支旋转着飞了出去,机不可失,他奋身跃起,雷霆速度将桌上的蔬果全都扫向了男人,趁着混乱之际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劈了出去,可惜身体大量出血导致晕眩,偏差了寸许距离劈空了,刀飞了出去,高大的男人和楚帆瞬即空手扭打起来。
而以安雅的距离刚好瞟见了另一个男人扬起手中的枪支朝着他们的方向瞄准,她胸口一呛,根本不经大脑思考,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扑向了足足高他快要两个脑袋的男人。
安雅狠狠抓了他一下,却没有扑掉他的枪,反倒被恼怒的男人狠狠踹了两下,她疼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男人没空搭理她,继续扬枪,朝着大出血的楚帆瞄准,安雅心急如焚,撑起痛的快失去知觉的上半身,拽着男人的小腿,发狠的咬了上去。
“啊……”男人痛的大叫,气的双目狰狞,枪头调转方向,就对上了安雅的头顶。
这一刻,连安雅自个也没有想到哪来的勇气,她没有丝毫怯弱,也没有害怕过,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拖不住时间,等不到人来救楚帆。
但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命,楚帆比她更在乎。
高大的身躯已经鲜血淋淋,身上的衬衫因为扭打血染了半截,但他却在奋战中飞扑而出,以绝对的高大身躯将她困在了身下。
因为这个举动,他的后背挨了那男人两脚,却连声哼都没有。
子弹穿透身体的速度很快,疼痛的时间也不会很久,安雅被紧紧的包在身下,身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般死寂,她没有动弹,也动弹不了,男人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也许是猜到了她会挣扎,所以根本不给机会。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眼前的视线突然明亮起来,安雅睁开眼,眼睫上抖着浓密的水珠,看着楚帆被几个男人搀扶而起。
“没事吧?”蒋逸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将她拉起来,他手里正握着还冒烟的枪,脸色有些冷凝。
而在他身后,正躺着刚刚举枪对她的高大男人,不远处,躺着另一个,也是一动不动。
她有些腿软,却没有跌坐下去,而是踉跄着脚步跑上来抱住被搀扶着的楚帆。
她摸着他的背,手过之处,全是红色,豆大的水珠一颗颗滑下面颊,她毫无所动,仍然一寸不放过疯狂的摸着。
“冷静点,他没有中枪。”蒋逸扼住安雅的手,眉目紧拧:“只是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止血。”
!
【036】照顾
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人,脸色凝重的医生坐在床沿上,用消毒工具将被血肉黏糊在一起的衬衫撕扯开来。
“麻醉剂不够用了,你们过来压着他,清理过程会很痛苦。”几个男人上前,一人一手压着楚帆的上半身。
浅色的衬衫大半件被都血泡染,鲜红的液体干了一波,又流出新的一波。
医生小心翼翼的抬着手,将被血黏糊在皮肉上的衬衫硬生生的寸寸撕扯下来,连皮带肉分离撕扯的疼痛让俊朗惨白的面色渐渐露出痛苦,楚帆昏沉的意识在钝痛和虚弱中沉浮,他面色扭曲,脸上全被疼痛而浸出的汗水湿透。
安雅被挤在门边,双手把在门框上,远远的望着,眼睛红透透的,却没有泪水流出来,她的面色有几分呆滞,眼睛眨也不敢眨。
这种刨骨挖肉般的疼痛,她在英国的那个晚上也受过,但跟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比起来,她以为痛到极点的伤实在不足以提起。
将楚帆身上整件衬衫剥下来,连医生都沁出了薄汗,望着男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上半身,医生凝起眉头,不太乐观的摇摇头。
“旧伤口反复迸裂,加上激烈动作,已经化出脓水,伤口被感染,情况不太乐观,眼下最棘手的是,他大量失血,伤口有发炎迹象,止血困难,现在是非常时刻,血库的存量所剩不多,你们谁是O型血,必须马上输血救治,再流血下去,他也活不了了。”
房内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他们都急着想救人,却偏偏没人是符合的血型,心有余力不足。
门边的安雅像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她颤了颤,走了上来:“我是O型的,抽我的。”
医生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惨白身子瘦小羸弱的女人,有些担忧的说道:“输血量很大,你吃得消么?”
安雅没有回答,抖着手撩开袖子:“抽吧,多少都没事。”
生活条件的关系加上饮食不正常,其实她的身体一直都是贫血的,但是眼前,就是抽干了她,又能如何?楚帆为她做的,又何止她抽这么点血能还上的!
天色已经暗了,安雅坐在椅子上,虚弱的趴在床沿上,看着楚帆平静的侧脸,已经没有原来的惨白,心里暖烘烘的热。
医生走了,仔细的处理过楚帆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不少新伤,他的胸膛和背脊都有可见的痕迹,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门被轻声推了进来,蒋逸走了过来:“你抽了不少血,去隔壁睡会吧,我来看着老大。”
安雅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我还行的。”
蒋逸抿了抿唇,不再多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医生交代过,楚帆的伤口反复迸裂导致发炎,今晚是关键期,很可能会发高烧,必须要人好好看着,她不放心,就是全身虚软,也愣是撑着。
夜半时分,气温下降的厉害,安雅眯了小会,迷迷糊糊被冻醒,身子虚弱,又感觉冷的厉害,她起身搂着双臂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还是冷的难受,她也受了伤,虽然医生也看过开了药,但是加上抽了大量血的关系,稍微动一下,脑袋就开始晕晕乎乎。
“哥……”
床上一声疾呼,安雅惊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楚帆正昏昏沉沉的拨开被子,嘴里不停的呓语,额头上在不断冒汗。
她急着上前,将他拉好被子,探了探额头,眉目顿时紧蹙了起来。
好烫!果然发烧了!
幸好她听了医生的话已经做了准备。
取来干毛巾打湿小心翼翼的敷着他额头,然后倒水将医生给他开的退烧药拿出来。
他太高大一只手搀不起,安雅俯下身小声的唤了两声:“楚帆,你忍忍,先把药吞下去再睡,好吗?”
安雅坐到床边,轻轻扶起楚帆的脑袋,将药放进他嘴里,刚要喂水的时候,昏迷中的男人突来挥手过来,她一时不察,手中的杯子被打了出去,索性是个塑料纸杯,只是撒了一地的水。
她担忧的蹙眉,起身准备再倒一杯,谁知道,男人的手脚比她更快,拽着她的胳膊就压在了胸膛上,箍的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若不是他受了重伤还烧的迷迷糊糊,她真的要以为他是故意戏耍她。
“挽青,以前你是我妹子,以后你是我嫂子,好好跟我哥过……好好过……”
安雅不敢动,生怕磕碰到了他的伤口,但是他的话,她却听的字字清楚。
挽青!?
鬼使神差的,本来还暖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当她替身呢?她本能的想要挣起来,楚帆却发出细细的申吟声,她吓的全身一怔,完全不敢动了。
能让他在睡梦中还不忘惦记的人,真的只是嫂子这么简单?安雅微微抬起脑袋,看着头顶上方紧闭着眼的男人,心头梗的厉害,莫名的难受。
他的身体热烫的厉害,她再不舒坦也不敢马虎,隔一会就探探他额头,整个晚上被他揽在怀里,很舒服,却又不敢睡过去,直到他出了一身的汗,高烧也退了,安雅才彻底的松了气,枕着他厚实温暖的胸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