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天了的人得道,继续在红尘中鬼混的人依旧要修炼。譬如毛天安。譬如毛浅缘。
那日,晋阳从屋里出来,留姐俩儿单独交心。
毛浅缘站在她跟前,静得像朵美莲。
毛天安伸手掀了下她的衣摆,倒像有气无力,主要是刚才哭狠了,“脱了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毛浅缘低头脱裤子,喽着衣裳光着屁股,“长了个瘤子,崇重给切了。”
天安凑过脸去仔细看她那儿,还扒开看看,“嗯,手艺不错。”又抬起头,“他没说能不能做个彻底的?要么变男要么变女。”
浅缘点头,“说了,都能做。”
“你的想法……”
“不做。这样蛮好。”
天安直起身子,看着她那儿,一抹沧桑流出眼睛,“浅缘,我以前老想,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现在一想,是不是错了……”
浅缘裤子也没提,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膝头,脸挨在上面,“天安,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天安微笑,摸着她的头,“怎么可能,除了生养,你哪一样不是我一手看护大的。我是想,或许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么一意孤行,是不是把你拘着了,”
浅缘摇头,“天安,你知道我不是个会受得了拘屈的人,我确实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就这么不男不女地陪在你身边,让你挂念,叫你放不下。天安,就像前段儿这种生活状态,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其实,我又是你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你养我,我靠你,……真的,这是我最圆满的生活了。天安,我之所以跟庆元他们参合进这事儿,主要是想着老虎的事儿还没结,我知道你不会想要任何人插手事关老虎的任何事,比如‘盖庙镇妖’,比如选址,咱们回国又没两年,没钱也没那能力,我得攒点儿,等找到老虎的骨灰了,这终,得咱们自己送。现在,这事儿也了了,尘埃落定,往后,咱们且过逍遥日子吧。我在文工团很好,住的地方也好,真的很自在……”
浅缘听到天安的抽泣声,浅缘抬起头,果然看见天安又开始哭,伸手去抹她的眼睛,“是不是怀孕了就特爱哭?”
天安点头,自己也抬手抹泪,“反正情绪就是很不稳妥,一上一下的,像个神经病,我有时候也忒烦这点。”
其实,天安这泪流的,何其不是感慨。浅缘比她想得远,比她想得周到,也,想得大气啊……
姐俩儿间不存在矫情,有些话,有些意思,一说开,那就是个准儿,从此再不赘言这些了。
“我这小外甥出生了,还是用以前的想法取名么,”浅缘摸着她的肚子,这时候,又回复成初始小姑娘的模样。所以说,亦男亦女,亦冷纯亦沧桑的毛浅缘其实还更致命些,真不用操心她的精神世界会孤寂。
天安点点头,也轻轻摸上自己的肚子,此时,一层迷人的神色抹上她的脸庞,再妖孽的人,做了小妈妈,母性的光辉也掩盖不去,
“嗯,男孩叫向小安,女孩叫向小缘。咱家取名字脱不开这干系了。”
是呀,脱不开安缘这歪才的干系了。
只不过,四个月后,大名鼎鼎的向小安降临人世之时,那番撼天动地的惊世阵势!……当然,也只是为向小安妖孽人生增添了一个理所当然的传奇开头罢了,嘿嘿。
下57
铁木真他爸发现草原上一条车辙边上有滩尿迹,那尿挺有力度把土冲出个小坑,于是对弟弟说,这要是女人尿的话,她生的孩子绝对是大人物。他爸顺着车辙方向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铁木真他妈。一泡尿尿出一个王朝。
所以说,但凡power人群要出生前一定有预兆,免得庸俗大地承不住他的伟大降生。
这天黄昏,天际红得像血,奇异的是仔细瞧那边缘,金色刺眼,贵气到妖异!
毛天安是五点四十开始发作被送进产房。为何时间记得这样清楚?因为那时候分别特意抬起手腕看过表。
向晋阳跟着进了产房,毛浅缘站在产房外间,分别出来独自立在最外面的走廊,透过窗户看着天边那火热的红,妖异的金。
离161一站远有座小庙,塘栖寺。每至六点二十五左右它都会敲钟。
夕阳余晖从远处屋顶嘀嗒着下来,钻进砖缝。暮鼓声声,在云端跳跃,仿佛天兵天将。
分别的影子被斜阳拉得长长而恍惚,残阳又铺在楼道里,一切都烧起来了……
六点半,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之际,分别忽得心中一紧!接着,一叹,终于生了……
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你为她感同身受,有感应那就是有感应……分别再次抬起手腕看表,201*年7月28日下午六点半。
分别正要松口气转身向产房走去,却,突地听见楼下好像有人惊呼,“他妈的楼上丢什么东西!……”
接着不止一人,好多人都叫起来,“什么东西!……”
可,就那么片刻呀!人们突然疯狂地叫起来,“金子!金币金币!”
“金沙!金沙!!”
窗户都被叮铃咣啷砸得乱响!
往外那一看啊,顷刻间,那是叫人怎么敢相信!像下雨一样,好多小金币还有那种细颗粒的金沙往下洒!
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分别忙撑住窗棱往上瞧,果然,一架CLH超轻型双座直升机在顶上盘旋,金币金沙就是从那里倾倒而下!
金沙扑面,分别身子往里一让躲了一下,等再微倾身子往上瞧,那架直升机已经飞走。整整持续二十秒,真正一场人间金雨!!
这事儿当然极不同寻常,分别轻蹙眉刚要继续去产房,那边电梯“铛”一声响,杳渺从里面急匆匆走了出来,眼神都是兴奋,“这他妈哪儿来的凯子爷!真金子!!”手上摊着金币向别别走过来,杳渺头上、肩头还有一层金粉。
别别谑笑,“活够了烧钱。”
“这是不是为天安……”
别别谑笑更甚,这如果是为天安就更该死,烧给谁看!
却,正说着,电梯那头再次“铛”一声儿,
门打开,
走出来四个扁担,挑着两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看上去十分重!
“干嘛,”杳渺问,
四个扁担轻轻放下东西,一人用汉川话问,“毛天安在这儿吗!”
别别当即颜色一沉,跟杳渺互看了一眼,杳渺回答,“在这里,有事儿?”
“这是有人叫咱们抬下来送给她的,啥东西,这么沉……”
“抬下来?”
“可不,把咱们叫上顶层,有个飞机……”
杳渺立即电梯也不坐就往楼上跑!
别别掏出手机,走到窗户边,“……六点二十五左右,161顶层,一架CLH……”
挂断电话,别别走向那四个扁担,“师傅,辛苦了,你们坐坐,给你们结账。”
“不用了,账结了。”说着,四个扁担下了楼,却没走出161多久就被几个武警撇了带回去详问事情经过了。
这头,走廊里就分别和那俩大个儿东西。
别别看了看,先解开了左边一个黑色布袋,掀开一看!
瞬间,金光万丈!
一个米缸大小的金缸,里面满满一钵金沙!!
金缸两头凸起把手,左龙右凤,龙凤呈祥。
分别面无表情,接着掀开了右边的黑色布袋,
同样一顶金缸,里面却装着一床大红锦被,金丝绣线,同样龙凤呈祥图案。
不过,奇怪的是这床大红锦被叠成方块状放在金缸里,却并不柔软,反倒显得格外硬邦邦!
锦被上放着一只信笺,金色。
分别拎起食指挑开看了看,……别别的表情似笑非笑,却,眼中流出来的,绝对毒辣至极!
上面写道:
毛毛,
金沙送给你的孩子。
你说过,你要有孩子了,出生一定要他滚金沙。
锦被送给你,
这是我用六年精斑染成,
六年,两千一百六十个日子,我每一天的飞机都为你而打,
我想你。
下58
毛天安半躺在床上,长发散着,睡衣胸口的带子没系,更饱满的nai子鼓着。她这不像刚生完孩子,像淫乱过后。
她的小安子才抱进来给她从头到脚看了看,一团白嫩,六斤四,眼睛还没睁开,左眉心上方有个浅杏红的点儿,哪个知道这个长大后细看像个极精致的唇印儿,方寸大小却艳若桃花,都说安爷生出来前就被老天爷强吻过,盖了章的,属于灵物。
此时襁褓里的安爷不过才降临人世数小时,一出来就被打了屁股哭出个各方面质量良好,抱进来就挨着妈妈找ru头,饱餐一顿后睡得舒坦。
毛天安一手抬起插进自己的头发闭着眼叹了口气,
“我真不知道是谁。”
又想了想,还是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孩子要滚金沙……说过么?说过……可原来说过那么多不着边儿的话,哪个还记得什么时候。”手还插在头发里,天安又睁开眼看向那一缸金沙。这事儿来得突然,她也摸不着头绪。
“可想,你以前无意一句话让人记得多刻骨。”
晋阳微笑,弯腰下来轻轻解儿子的小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