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边放下袖子 边望着她,
他回过头来,竟是笑着的,笑看看站在门帘前的白胖子,那笑容,欣慰,舒心,吾家有女初长成……
白胖子竖起大拇哥,由心赞许般轻轻点点头,这就是毛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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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 若锦美上海,骄阳似火霸北京。
两大 都市间,一方片刻温情脉脉,一方持久剑拔弩张。
首长专机刚从南 苑机场起飞,底下送机的工作人员才敢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年轻的首长,心情不佳。
专机上,分 别坐在首长对面望看窗外沉默不语。
首长的面 前堆放着大约十袋文件,邓若虚躬身弯腰在给他翻阅。首长有时看一眼即签了字,有时翻阅许久,提起笔思忖会儿才落笔。
日理万机,这是当元首的写照。分别只觉真正做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他所想。那他到底想要什么?……也许就只是想要这样和毛天安在连队里“共同进步”,偶尔竞争,偶尔耍耍心眼儿,偶尔打打pao,有时候在草垛子里相拥一会儿,她亲亲你,你亲亲她;有时候打上一架,她踹你,你蹋她,打着打着滚到一团儿……
分别想着头疼,怎么,怎么一下就这样没了出息?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分别不了解首长。向周儿短暂人生经历的大风大浪足以著书立作,早已习惯“一心多用”。表面他能正常完成工作,心底一块珍贵的自留地也能自如的属于自己。
此时,首长也在沉思。
那会儿在办公室,分别走后,向周儿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心中良慨:毛毛长大了啊……
毛毛不知道,向周儿见她不止一次。甚至,一段时间,天天见她,隔着厚厚的玻璃见她。
那时候,她就是个多么漂亮的小妖精,修长的腿,眉眼青黛深壑,真纯大方地藏着人世间一切的美好。
隔着玻璃,她大半时间都是昏睡。熟睡的毛毛唇角徽翘,像个小精灵,一点也不像个病孩子。
隔着玻璃,有时候她醒了,但是身体动弹不得,那么痒,有时整个小身子都裹在厚厚绵软的纱囊里,她依旧乐观美好的模样,只不过有时候她看着窗外,静静思念的样子……在想老虎,小毛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当一个年幼的孩子,眼中现出的神色即如思念至亲,又如思念情人……那是何等的诱惑与禁忌。小毛毛身体里住着一个美丽女人与纯劝婴儿的混合体,让她那样叫人惊艳,无法自拔……
“首长,这是沈阳军区新配置……”邓若虚在旁又翻开一册文件,
“嗯,总后那边看过了吗,”
“看过了。”
首长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发现了几处措辞不准,用红笔勾勒了出来。看看那红笔墨水圈出的墨汁氤氲在纸上开来,多么像那时候毛毛身上从纱布里渗润出来的血痕,一朵朵艳红俏丽的玫瑰……
晋阳也喜欢玫瑰,这种花带剌儿,年幼时他就赏玩的极好。
向周儿不禁又想起,那日,他看完一遍手机录像后,便给儿子打去了电话,只稍提到了天安被录了 像,晋阳20分钟后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依旧看上去沉静出尘,但也看得出风尘仆仆。
晋阳 出现在首长的办公室,看,邓若虚都吃了一惊。如何不见怪,这是晋阳第一次没有陪同家人的单独来到他父亲的“领地”。
首长把手机递给 他,晋阳站在办公桌前翻看了一遍,食指轻轻滑动着手机屏幕,
“这是谁给您的?”
“分泾霆的 儿子分别。”
晋阳点头,“他和天安在一个部队。”又抬起头看向父亲,“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向周儿 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具亲自给儿子泡茶,他知道儿子喝茶嗜苦,茶叶煮泡得就要稍浓些,边掩下眼睑,“这件事,我打算交给你处理,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发小,我也相信你可以把这件事的分寸拿好。”
周儿手上泡茶的动作雅致而沉稳,放松而自信,一如他此时对儿子所说的话。
这其实已然是周儿对儿子一种习惯性护爱了,没有周儿这些年对儿子的“刻意保护”,晋阳如何做到这样的“神秘无闻”!他极力维护了儿子在盛荣下的自由生活,给了晋阳从小到大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同时,他信任儿子,以晋阳为傲。
晋阳微笑着点点头,将手机放还到办公桌上,在父亲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儿亲自给儿子泡茶,晋阳侧头看着父亲的每一道工序……这一幕,在稍后进来的邓若虚看来,如何的沁人心脾气。这对举世无双的父子,多么难得能坐在一处,享受这闲暇时光……
周儿想着想着也不禁蹙起眉头,没想到,晋阳的“处理”竟会是走上这条路?
这点,向周儿不禁也佩服起此时坐在对面的分别,这孩子,到底是对晋阳“居心太叵测”,还是,根本就是对天安太,用心了……
想起刚才在来机场的车上问起他,“你怎么确定晋阳带走天安就是想娶她?”
这件事,当时首长已经得到了确认。
晋阳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他奶奶是上海人,晋阳好小的时候,家人坐在一处,逗他,“晋阳以后想在哪里娶媳妇呀?”小晋阳握着奶奶的手“在上海静安区,奶奶说在那里嫁给爷爷的。”童言童语,却又真挚可爱.逗得家人欢声笑语。
周儿听了分别的话后,立即着人询问了上海市民政局,特别静安区民政,果然,晋阳已经在那里用他自己和毛天安的实名证件准备注册登记,只不过,只是证件文件先派人送到了民政局,人说是稍后就会抵达现场签字,正式盖章领证。
向周儿没想到他办理结婚这件事竟这般雷厉风行,不耽误一刻功夫,文件先行,估计他人就亲自去接天安了……看来,这件事必须亲住阻止!晋阳,不能娶天安。
这个世上,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直觉”叫向周儿吃惊了。
一个,就在眼前,
“你 怎么确定晋阳带走天安就是想娶她?”刚才这么问他,
“直觉。”分别只说了这两个宇。
还有一个……
“你怎么知道晋阳以后会想要娶天安,晋阳生活独立惯了,我想他可能终身不娶。”虽然忧心,但作为一个父亲,向周儿还是十分客观,
老虎当时轻轻摇了摇头,躺在病床上的他已经瘦骨嶙峋,但,眼中依旧爆发着惊人的灵气,
“不会,哪怕一件极小事情的发生都会触动他这个念头,相信我,这是我的直觉。”
两声“直觉”现在重叠在一处儿,叫向周儿不得不深思,有时候,一个男人的“直觉”里实际上蕴藏着多么多么深沉厚重的情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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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要说 如今这社会和平安乐的,已经很少有什幺事儿能达到“风起云涌”的感觉了。所以,有这么件能挑动人的脆弱神经,当然铁定就是场好戏。
首长 带着分别从空中住上海滩行去,其实,早在晋阳和天安离开武汉前住上海,已经有两位神将先行抵达上海市静安区民政局门口。
严吣和笑笑窝在一辆奥迪07里。
严指导员舒 适地靠在驾驶位,头微侧,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笑高副驾 驶位往下倾,完全就是躺在上面,他手里抱着一台小型摄像机。
崇重今 天安排有三台手术,他说,我就不亲往了,你们把婚礼盛况录下来回来分享。
薄苦根本不搭理这件事。
“你觉得晋阳会怎么向她求婚?”笑笑感兴趣地问,
严指导员抬起左手撑在窗沿儿支起下巴,“我觉得至少应该有红领巾。”
笑笑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静安民政,“红领巾呢?”
严吣瞄着他,微挑眉,“在里面?”
两只无聊的鬼神推开车门下车了。冷气袭来,严吣把军大衣毛领又拢了拢,笑笑怕冷,是在车里就已做好“全副武装”的准备,毛领竖着,还围着围巾,棉帽戴着。严吣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笑带着皮手套捉着摄像机向民政局里走来。
一进来,又是暖气扑鼻,抬眼,两人都笑了,扑面而来的何止暖热,密密麻庥的红三角鲜艳高悬,感觉,不像在民政局,像在红领巾的圣地。
有些形式不得走,有些形式非得走,结婚既然就是一种形式,那么,属于毛天安的标志性识物——红领巾,也是一种形式,必须得配着走了。晋阳做事,很讲究细节。
笑笑边松开围巾,毛领也松开,露出那张滟滟的笑脸,问身旁一位排队领证的准小夫妻,“怎么都是红领巾呀,”
准小妻子一见这男人的模样,脸不用烧一下就红了,想不盯着他看可是又移不开眼,
准丈夫却有点憨,竟看不到来婚妻的羞痴,他抬头看漫天红领巾,“今天是建队节吧。”
笑笑也仰头,胡诌,可是仿佛又一声感叹,“是呀,属于小毛毛的日子到了……”他这声”小毛毛”别人还以为是说小孩子。
这时候严吣碰了碰他的手肘,“来了。”笑笑回头,民政局大厅落地窗外,看见天安从一辆车上先下来,穿着的,是一件牛角扣大袖……笑笑看着,竞有些痴迷,天安双手揣在大衣荷包里,等着晋阳从驾驶位上下来,还是背对着他们……严吣扶着笑笑的手肘往走廊隐蔽的地方走去,笑笑头还回着,不住欣赏,……笑笑何以如此眼馋?毛天安最经典的衣着就是牛角扣大衣!据说,毛天安十五岁生日,拍了一张照片,里面全luo,外面就是套了一件牛角扣大衣。此张等身全身照被安缘做成两层楼高的拼图,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安缘亲手拼在他们家楼梯墙上。还听说,安缘死后,毛天安用手指头全抠了下来,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