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了车,车队顺着盘山公路往市区开。
尽管司机刻意小心地放慢了速度,可是背脊上的抽痛仍旧让晓苏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车厢那么小,她稍稍有些声音聂峻玮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她咝咝地倒抽冷气,也知道她疼得厉害,沉声道:“靠过来。”
晓苏愣了一下,原本自以为已经掩饰得够好了,这时才发觉他竟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靠过去?他会不会显得太过和蔼了一点?还是她这个病人现在才拥有这样的特权?
“现在还要逞强?”深沉的目光从她紧抿着的唇角略过,聂峻玮淡淡地反问,语气里却没了过去所习惯的嘲讽意味。
“没有。”她轻声反驳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还是让司机开的慢一点吧,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已经是最慢的速度了。”聂峻玮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忽而转变了语调,“回到c市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觉得你现在适合逞强而拖延我的时间?让你靠过来你就靠过来,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你现在拿这个矫情,不觉得有点可笑?”
又是那个聂峻玮了。
晓苏听着他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尖酸刻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多少生气,也许两人就应该是这样子的相处才是对的。
他是聂峻玮,她是宋晓苏,他应该是永远都讨厌自己的,她也不会喜欢他。
她闭上眼睛,也没有多少力气去反驳他的话,最后终于还是将身体倚靠了过去。
因为她怕牵动伤口,所以特意放缓了动作,却没想到自己的样子落在聂峻玮的眼里竟显得格外温顺轻柔。
结实的手臂绕过伤处揽住她的肩膀,或许是连聂峻玮自己都没有发觉,此刻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扬了一下。
丢掉窃.听器
受了伤,自然不能马上回家,聂峻玮把她带到了一处公寓,其实地段还有点偏僻,而且看得出来,他派了不少的人守在四周,小小的公寓却是固若金汤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聂峻玮这几天好像特别的忙,晓苏倒是很少见他在公寓里出现,有时候她睡着了大半夜的时候才感觉他好像是回来了,可是等到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又没有见到他。
她也没有多想什么,他不在,她落得轻松自在。
从最初的每天换药,到了后来的三天一换,等到一个礼拜一换的时候,晓苏已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不大力地撞到自己的伤口,她就不会感觉到痛,行动也是自如的。
想着自己离家这么久了,还有上一次在云南和叶少宁分开之后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晓苏整天被闷在这个房子里,只想要马上插上翅膀飞出去。
所以这天晚上她特地喝了两杯咖啡,精神抖擞地等着聂峻玮回来,好跟他说一下出门的事情。
她知道,要是没有聂峻玮的同意,估计自己很难跨出这栋公寓的大门。
谁知道到了晚上十二点多,聂峻玮还是没有回来,晓苏趴在沙发上,好几次都想要拨通他的电话,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咖啡的效果似乎是渐渐地消褪,她的眼皮打架地正严重的时候,公寓的大门被人推开,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晓苏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匆匆得穿上拖鞋就走了出去。
玄关处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男人一手撑着鞋柜,一手正好在脱脚上的鞋子,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着,却是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么晚还不睡?”率先开口的是聂峻玮,她从房间跑出来他就已经听到了动静,此刻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做什么?”
晓苏抿了抿唇,直接开口,“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所以特地等你回来的。”
“什么事?”他似乎是没有多少耐姓听她说话的样子,硬挺的眉宇微微皱了皱,伸手扯了一把领结,挺括的领带顿时有些松松垮垮。
“我明天想回家。”晓苏也不和他含糊什么,开门见山就说:“我已经离家很长一段时间了,之前我还偶尔会和家里联系,可是最近出了那事情……我很久没有和我爸妈联系了,我怕他们会担心,所以我想回家去看看他们。”
原本以为聂峻玮会刁难自己的,却不想他倒是挺爽快地同意了,“明天让珞奕开车送你回去吧。”
晓苏想要开口说自己可以回去,只是聂峻玮转身就已经走进了卧室,脱掉了外套随手丢在床上,一边解着衬衣的扣子,一边走去浴室洗澡。
她还是将喉咙口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算了。能够这么爽快地同意自己出门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之前才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让珞奕送就让珞奕送吧,反正爸妈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和谁在一起的。
晓苏打了个一个哈欠,也朝着卧室走去,刚一坐上床沿就看到了聂峻玮那件黑色的外套,此刻正静悄悄地躺在被子上。
她心头微微跳了跳,想起了之前一直都想要从他的身上拿掉的那个窃.听器。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只是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真正自由,只是在发生了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知道自己是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聂峻玮都是鸿勋的亲哥哥,不管他之前对自己做过多少让人难以承受的事情,可是他还是鸿勋的亲哥哥,她当时真的是……气急攻心了,才会不管不顾地把那个窃.听器放在他的身边吧?所以让敌人有.机.可乘……
其实,现在细细一想,如果聂峻玮真的死了,她也会一辈子活的不安心的。
算了,不管自己以后的命运是如何的,她都应该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把握一切,而不是和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同流合污,不然,她就算是真的得到了自由,那么又和十恶不赦的人有什么区别?
晓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浴室的水声还在响着,她这才去翻聂峻玮的衣服口袋,那个打火机果然放在他的口袋里面,她连忙滑开盖子,仔细一看,盖子的细缝里面黑乎乎的一块突出的点,她用小手指探进去,用力扣了一下,那颗东西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就掉了出来。
浴室里的水声就在这个时候倏地停了下来,晓苏猜想着聂峻玮估计是洗完澡了,她连忙将那颗小小的窃.听器捏在掌心之中,然后又将那个打火机放回了他的衣服口袋,想了想还是起身跑到了另外的一个洗手间里,将那枚差点害死了自己的窃.听器丢进了马桶里,她一连按了两次,才确定是真的冲进了下水道。
“你在做什么?”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晓苏还没有转过身来,就被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吓得魂飞魄散。
她本能的心虚,一张小脸顿时血色全无,“啊”了一声,“我……没什么啊。”
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晓苏手心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掌心,幸亏刚才那个东西被冲掉了,否则真是被抓个正着?很里时晓。
“我……我刚刚上了个厕所,因为你在那边洗澡。”晓苏很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慌乱也渐渐地稳定下来,反正死无对证,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聂峻玮一眼不发地站在门口,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晓苏惊魂未定的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上半身一.丝不挂,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那完美的身材比例此刻一览无遗,整个人性感地让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不可否认,聂峻玮虽然有着一张她并不陌生的脸,可是其实如果长期的相处下来,你就会发现,他身上的那种独特气质越发让他原本就俊逸的脸庞更加的深邃迷人起来。
“明天不是要回去么?去睡觉。”命令的口气,可是男人的眼底倒是没有丝毫的怀疑。
晓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越过他就直接跑进了卧室。
她没有发现,身后一直站着没有动弹的男人,那双锐利的黑眸一直都凝视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片刻之后他才重新走进了洗手间,翻开马桶盖盯着那一块看了半天,薄唇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阴冷弧度,最后重新盖上了盖子,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间。
这天晚上,晓苏其实一直都不太安稳,不过还好,聂峻玮这几天一直都很忙碌的样子,大概也因为她受了伤,所以他倒是没有再折腾她什么。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聂峻玮早就已经不见人影,珞奕恭恭敬敬地等在客厅里,见到晓苏穿戴整齐,人的精神状态也非常的不错,他喊了一声“宋小姐。”
晓苏点点头,简单地吃了点早餐,上了车,珞奕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今天是双休日,所以宋晓情和宋晓念都在家里,前段时间晓苏才和聂峻玮回过家,今天虽然是她一个人来的,不过有聂峻玮贴身的助手跟着,两老倒是也没有怀疑什么。
不过眼尖的还是宋晓念,平日里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今天倒是她第一个发现晓苏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