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苏还是宋晓苏,所有的一切都会倒退回去,没有陈宇宁,没有婚礼,没有聂峻玮,更没有怀孕,她就是属于聂鸿勋的那个宋晓苏,多好……
她是真的累了,她想,一觉醒来的话,一定可以回到最初的原点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小天了出。她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听到外面是母亲的声音,温柔地叫她的名字,“苏苏啊,起来了么?”
晓苏的思维渐渐地清晰起来,大脑还有片刻的空白,本能地应了一声,“唔,我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瞬间又听到房门口似乎是有一阵交谈声,断断续续的,她听不真切,只是隐约可以听到母亲的声音,“小丫头昨天回来……有段时间没回来,所以有点赖床……呵呵……”
晓苏愣了一下,刚刚醒来的那一段空白过去之后,大脑几乎是机械似的闪过太过画面,她重新陷入在一片的迷茫之中,心脏隐隐作痛——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昨天她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每一句话,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缓缓地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两侧还有些黏黏的,昨天晚上她记得自己哭过……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晓苏仓促地回过神来,还以为又是母亲在敲门,肯定是叫她下楼吃早餐,她连忙收敛起满脸的情绪,张嘴刚应了一声,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满面笑容地走进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身后的落地窗折射进来,那人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仿佛是踩在明晃晃的光线之上,他还是那样俊美无寿,微微一笑,仿佛是可以落到人的心底去,她好似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他,这么多年,她除了最初发疯一样的愧疚和思念之后,终于等到了他来找自己——
可是那时候,却不是聂鸿勋,而是聂峻玮。
而这一刻,他是真的聂鸿勋,已经不是聂峻玮……
她猛然反应过来,大脑里面来来去去地都是聂鸿勋和聂峻玮两个名字,却仿佛是针一样,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深处,整个人猛然一抖。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床上跳起来,来不及穿上拖鞋,连连倒退两步,眼底渐渐染上的却都是那些情不自禁的戒备。
聂鸿勋脸上的微笑在感觉到她的抗拒之后,稍稍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仍旧大步上前,薄唇蠕动刚想要说什么,晓苏就已经无法控制地大喊一声,“别过来,你别过来了……”
“晓苏,是我。”他还是那种温和的笑容,宠溺的语气,仿佛是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十分自然地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整个人强势地拥入怀中,慢慢地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放任你五年那么久。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过的很艰辛,我代我哥哥向你道歉,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别紧张,我真的是聂鸿勋。”
她曾经所经历过的种种,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如今,他跨越千山万水,重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抱着她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她不应该满心的感动么?不应该伸出双手回抱住他么?然后把所有的苦难和委屈都诉说给他听……
可是为什么没有?
她没有心安,她只是觉得焦躁不安;她也没有任何的感动,她还是恐慌惊骇。
有些感觉,哪怕欺骗得了全世界的人,却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僵硬着的身躯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强势地从男人的怀中挣脱起来,倒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开口,“你真的是……鸿勋?”
“我真的是鸿勋。”
“为什么,为什么这五年你都不出现,你这五年去了哪里?”她几乎是要冲他竭斯底里,可是一想到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外面也许还站着母亲,她还是咬着唇死死地忍住,尽量用平稳的音调质问他。
聂鸿勋垂下眼帘,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当年我的确是出了意外,后来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但是晓苏,你别再抗拒我了,我不是我哥哥聂峻玮,我真的是聂鸿勋。”
聂峻玮也回来了
聂鸿勋垂下眼帘,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当年我的确是出了意外,后来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但是晓苏,你别再抗拒我了,我不是我哥哥聂峻玮,我真的是聂鸿勋。”
“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五年你去哪里了?”
当然知道他就是聂鸿勋,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珞奕的时候,她就可以确定了,如果他还是聂峻玮,珞奕绝对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何况同样的把戏,聂峻玮何必跟自己玩第二次?他那样的大人物,还不至于这样无聊。
“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晓苏,我知道我哥哥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代他跟你道歉,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没意思,因为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你不要再说了。”晓苏猛地举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她咬着唇,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字,“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消失了五年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所有的一切都抹杀掉了么?你知道我吃了多少的苦头,你知道我曾经在每一个想你的晚上,有多么的痛苦难熬,那些日子,我几乎都是板着手指数过来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其实真的应该早一点过来找你的,晓苏,对不起。”他大步上前,伸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语气是那样的温柔,“这些年,我也过得很辛苦,当年发生了海啸之后,我也以为我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没有死,而是在一座荒岛上。我在那个岛上待了五年,不,应该是说,我被困了五年,前段时间我发现有船经过那座岛,我才有机会离开那里。”
晓苏原本对于他的靠近有些抗拒,可是听着他言简意赅地叙述了这些年的遭遇,她忽然就停下了所有挣扎的动作,那股愧疚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她无法想象五年,一个男人在荒岛上,那是如何度过的?
她越发觉得胸口沉闷,理直气壮的质问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她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人,鸿勋一直都对自己疼爱有加,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也不会去帮自己捡什么照片,更不会飘到荒岛五年之久……
她有什么资格对着他大吼小叫的?这五年她承受了多么的磨难,这个男人恐怕比起自己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她挣扎的力道终于渐渐地放松,任由他抱着自己,那些喃喃的低语在自己的耳边一遍一遍的,仿佛是电影的倒带。他耐心地跟自己说了这五年他所经历的事情,他在荒岛求生,他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可是每一次让他坚信自己可以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宋晓苏三个字,还有那一张他一直都留着的照片,虽早就已经发黄,但是他说,他每天都会看着照片睹物思人,那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晓苏听着他的诉说,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击重重的捶打,她胸腔内一阵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心脆如瓷,在巨大的双重打击下,终于还是被击碎了,那些锐利的碎片散落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扎出了深深浅浅的无数伤痕,血无声无息地蔓延着。
身后那落地窗的阳光似乎是越来越灿烂,她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熟悉的笑脸,那样的恍惚。
最后她问:“为什么昨天在山上的时候,你要跑?”
聂鸿勋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的时间有点久了,他转了个身,脚步有点缓慢,却是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才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我这边。”
晓苏顿了顿,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原本不想出现见你,因为我知道太突然了,会吓坏你。而且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孪生哥哥的事情,我想你一定会怪我。”
“你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那时候我真的太任性了。”晓苏双手无意识地纠缠在一起,听完了他的话,她的语气显然是平静了不少,“至于你隐瞒我你的家庭,我知道你的苦衷,鸿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不要总是迁就我。”
聂鸿勋忽然笑了一声,有些唏嘘地说:“晓苏,你变了很多。”
晓苏的心一抖,其实知道他所谓的“变”是变化,可是她却是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于是伸手捋了捋耳廓的碎发,掩盖自己的心不在焉。
“昨天我一直跟着你到了家里,我听到那个人跟你表白了,我没有忍住,所以……”
晓苏脸色一僵,没想到昨天叶少宁误打误撞,还暗中的聂鸿勋给打了出来。
“那是叶少宁,你应该认识他的,大学的时候,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她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说:“鸿勋,我和叶大哥没有什么,他……他可能是喜欢我,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我哥哥一样的亲人看待,我真的不知道他会突然跟我说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