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再回头么?”贺敬轩一把握住陆心凉的手,这一次,他紧紧握住,不让陆心凉抽出来。
陆心凉向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慕远歌,她这个动作被贺敬轩看在眼里,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松开手,“怎么,你是在怕他看见了误会?”
陆心凉看着贺敬轩状似不经意间握起的拳头又松开,心里像是被堵满了棉絮一样难受,而那种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她的视线一直放在贺敬轩的双手上,很久以后,才对贺敬轩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不好?”贺敬轩嗤笑一声,只是不知道,笑的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就这样,陆心凉推着贺敬轩回了病房,陆心凉在病房里没有看见慕远歌,只看到了贺敬桓。
“在找慕远歌?”贺敬桓的声音很冷,“他让我告诉你,他先走了。”
贺敬桓看着陆心凉故作镇定的模样,又补了一句,“他走的时候,似乎不太高兴。”
陆心凉狠狠剜了贺敬桓一眼,“六年前是我爸妈错了,可我们付出了代价,今天,还轮不到你来逼我,贺敬桓!”
第九十三章 陆心凉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好不好?【6000】
贺敬桓懒懒地站起来,给陆心凉让开地方,他临走前,凑近陆心凉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声音轻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他说陆心凉,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当年顾晓曼为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和慕远歌约定注册结婚的当天不知所踪?
他说,你是不是一直担心害怕有一天顾晓曼会回头,抢走或者说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
陆心凉被他说中心事,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贺敬桓将手搭在她肩上,又说了一句话。
陆心凉的脸色在听了那句话之后,就变得很难看,她望着贺敬桓,用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六年前,是他在中半山截住她,告诉她,贺敬轩不要她了,让她不要妄想再攀附贺敬轩;六年后的今天,还是他贺敬桓,笑着站在她面前,逼她要么一次性将贺敬轩伤到底,要么放弃慕远歌,选择贺敬轩。
为什么,一直以来把她逼到穷途末路的,都是她最在乎,最亲近的人?!
“我以前曾经想过,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因为贺敬桓这个人,为了保护家人,什么都可以去做,他不介意去做恶人,也不介意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一再地伤害他人。
“可是现在贺敬桓,我发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你,即使在中半山那一次,也比不上现在。”
贺敬桓搭在陆心凉肩上的手僵住,可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敬轩这时终于说话了,“你先走吧。”
他的话是对着陆心凉说的,陆心凉看了贺敬轩一眼,说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再和贺敬桓、贺敬轩待在一起,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爆发。
“真的要放手?”陆心凉走后,贺敬桓问他。
贺敬轩躺在床上,神色疲倦,“人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用,我要她,也要她心甘情愿。”
如果真的回不去,那就从头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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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陆心凉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鬼使神差下走到了中环港外线码头。
她还记得,她和慕远歌,就是在这里正式开始的,那天晚上在这里,慕远歌抱着她,拉着她的手搭在胸口上,问她是不是相信他。
到现在,到今天,她信他,坚信不疑,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最不可信的一个,她的生活被她弄得一团糟,就像一团原本就杂乱的毛线,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个头,想要理清,却发现只是徒然,因为,越理越乱。
心情很低落,她忽然间很想念深水埗,想到这里,她立刻坐地铁从中环去往深水埗,没过多久,她又置身于深水埗嘈杂的街头。
陆心凉照例在欧记喝了丝袜奶茶、吃了下午茶之后,一个人继续逛。
从傍晚到入夜,她走走停停,终于累了,于是停下来稍作休息。
“这只表很贵。”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
陆心凉猛地一扭头,看见了慕远歌,这个场景,真的很像她当初为CG走秀后找不到手链,然后慕远歌用他的腕表代替了那条手链,后来,她找不到慕远歌,只能戴着手表来深水埗。
那是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漫天繁星撒下细碎的光,星星点点,美得让人惊叹,可她一扭头却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美得过漫天星光,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那天晚上,慕远歌也是这样,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然后说,那只表很贵。
陆心凉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她记得在CG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上,她看着他清俊孤单的背影时曾说过,这个男人,生来就是妖孽,生来就是蛊惑女人的,可他偏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个时候,她想,慕远歌若不是习惯了单身,就是习惯了等待;那时的她,看着慕远歌孤单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赶上去,和他一起走。
可她永远也赶不上他,只能以仰望的姿态仰视他;后来,他居然停下来等她,于是她终于如愿以偿,她想,这一次,即便还是一场豪赌,她也心甘情愿;可到现在,当她真的发觉爱他是一场豪赌时,她却全然没了底。
她输不起他,怎么办?
陆心凉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慕远歌把玩手里的腕表,那是他和顾晓曼的定情信物,也是她曾经险些为之丧命的东西,她看见慕远歌最后将腕表聚拢在手心,然后抬手,将腕表扔了出去。
她甚至没有听到腕表落地的声音,所以猜测腕表应该被扔出去很远,她有些愣住,下一秒,却还是笑了一下,“你知道,你刚刚扔掉的这个东西,是我用命换回来的。”
“嗯。”慕远歌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冷,“可我不想要那块表了,我只想要你。”
“慕远歌,你真是个混蛋。”陆心凉伸手搂住他,紧紧地搂着,将脸埋在他怀里,“你这个混蛋,把我用命换回来的东西丢了。”
其实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她想说慕远歌,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一直这么宠着我,让着我,让我即便知道爱你是一场博弈,仍然心甘情愿用真心去豪赌。
“继续骂。”他一手搂住陆心凉的腰,一手覆上她的眼睛,然后俯身去咬她柔软的唇。
他咬的力道并不重,所以陆心凉唇上并没有感觉到疼,反而是胸口那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却又隐隐的有些疼。
“慕远歌,你这个混蛋!”她果然又骂了一句,还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慕远歌任她拧着,知道她舍不得下重手,只是专注地去吻她。
他挑开她的齿关,吸吮她的舌,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直到陆心凉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慕远歌才放开她。
“我很乱。”陆心凉将下巴抵着慕远歌的胸口,听着他刚刚恢复平稳的心跳。
慕远歌用手勾起她耳侧一缕头发,替她别到耳后,然后吻了吻她的前额,“只要你的心不乱,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贺敬桓逼我做选择,可我两个都做不到,我恨贺敬桓这样的安排,却又觉得其实他做的也没错,只是他的手段激烈了一点,可说到底,我一定要做一个了断。”“陆心凉,我吃醋了。”慕远歌忽然说得一本正经,陆心凉诧异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里有隐隐的笑意。
他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的眼睛里,含着幽深的笑意,陆心凉盯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移不开视线了。
慕远歌抬手遮住陆心凉的眼睛,“别这么看我,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陆心凉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再次将脸贴近慕远歌的胸口,“我在害怕,慕远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怕我下不去狠心将贺敬轩伤个彻底,让他甘愿放手;我怕这样的局面延续到最后,会是一团乱,我最怕……”
我最怕,你不信我;输了你,我怎么办?
这句话,陆心凉却只敢在心里说,说不上来是因为迷信还是别的什么,她甚至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她害怕,有些事一旦说出口,便会成了真。
“我有点嫉妒贺敬轩了。”慕远歌的吻从她的前额移到耳畔,他很有耐心地一寸寸吻着她,吻的间断会接着说话,“陆心凉,我要的真的不多,我只要你,好不好?”
“你一定要让我哭才开心么?”陆心凉埋首在慕远歌怀中,瓮声瓮气地说,她将脸贴在慕远歌胸口,又沉默了几秒,才又说道,“我和贺敬轩、贺敬桓,从小一起长大……”陆心凉说着,抬头对上慕远歌的视线,他的目光,总是能让她像着魔一样被吸引着。
“接着说。”慕远歌勾起陆心凉的长发在指尖缠绕,他很喜欢陆心凉的头发,没有经过太多的修饰,还是最自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