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棠已经喊妈妈,廖文鸾没有再说话,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廖文鸯,有一瞬间,廖文鸯眼里的狠毒眼神似乎能把廖文鸾杀死,但很快廖文鸯就收起那种狠毒,笑着把晓棠抱起来:“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在办公室等我?”
晓棠腻在廖文鸯怀里开始撒娇,廖文鸾对吴雁北点点头就转身离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廖文鸾面带笑容轻声说:“谎言得来的幸福,很开心吗?”声音轻的刚好只有廖文鸯能听的清楚,廖文鸯脸色顿时僵了,差点抱不住孩子,吴雁北伸手把晓棠接过来:“宝宝,刚才姨妈对妈妈说什么了?”
晓棠的头偏一下努力思考:“没听清楚,只是听到什么幸福开心的。”说着晓棠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我们一家子是不是很幸福开心?”吴雁北哈哈大笑:“当然,我们一家,就是吉祥三宝。”
廖文鸯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心口吐不出来,什么时候起,廖文鸾也会这样面带笑容说出恶毒的话了。不行,一点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办法?廖文鸯看着面前手牵手走的丈夫和女儿,你真以为砍掉了我的左膀右臂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公司门前的闹剧很快被人剪切了一段视频传上网,在视频里,周小姜的无助和周父周母的撒泼形成鲜明对比。同时也有人以知情人的口吻发了张帖子,列出周家为什么要来这里,并不是像原来那张帖子说的是来找女儿,而是因为周小弟在家乡闯了祸,周家怕赔钱才来这里落脚。
来这四五年,的确是周父在建筑工地打工,周母穿街走巷收破烂维持生计。日子过的是不大好,但原因绝不是收入不高,周父虽然年纪大了,一个月卖力气只有四五千块,周母一个月有个两三千,加在一起不过七千块。但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工地上,房租水电只是象征性出一点,有时还能在工地上蹭饭。按说能攒下钱来,但周小弟游手好闲,工地上嫌苦,要找别的工作。
去做保安三个月就被开除,又去做网管,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网管也做不长,还去理发店里混了几个月,总之,来这里快五年了,加在一起工作没超过一年。没钱就找老爸老妈要,打游戏吃喝玩乐,等找了这个女朋友,也跟着啃老,周小弟还只是打游戏吃喝玩乐,女朋友可不一样,光在家吃喝玩乐不算,还要买名牌。
周家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竭力供给,等女朋友怀了孕,那更是供到天上去了,亲家母这时出来了,开口就要一套房子,没房子就要带女儿去把娃给做掉。周家父母盼儿子娶媳妇自个当爷爷奶奶已经盼的眼都绿了,眼看光明在望,哪肯放手?
正好这时周小弟闲逛地时候遇到了周小姜,见女儿房子住着,名牌用着,每年的收入在周家父母眼里也是个天文数字,一家子这就有了主意,要把女儿的房子要过来,工资卡拿到手,从此后就住着女儿的房子,花着女儿的钱,养着他们一家子。
这些都是周父在工地里喝了酒后说出来的,工友们都以为他吹牛。这个帖子一发,网上顿时分成两拨,有认为周家父母重男轻女,养了个坑爹的儿子,就要做坑女儿的父母。也有人认为周家父母这样想也情有可原,毕竟女儿也成才了,照顾照顾弟弟也很正常。这种声音一发出来就被人质问,那做为你,难道愿意这样吗?把自己辛苦赚来的房子钱,全给不学无术的弟弟,就因为弟弟长根小JJ?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做男人的不去想着赚钱养家,只想着啃爹啃姐姐,这样的人还叫什么男人?真心以为自己有根JJ就可以去强|奸地球?
网上顿时又群情激奋,互相对骂水军,电视台的节目也已经播出,让周小姜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找了林老师和高中大学时候的同学来作证。骚扰电话再也没打进来,对周小姜来说,这件事算告一段落,剩下的该是公司最后的处理,毕竟给公司造成这样的麻烦,自己的位置是要动一动的。
这一天并没多久,周小姜很快接到调令,前往湖南分公司任职副总,等级和薪水并没有变,甚至因为是外调,每年还多了五万的房租和交通补贴。这个结局已经不错,周小姜深吸一口气去向廖文鸯辞行,廖文鸯并不在办公室,小张说看见她进小会议室去了,周小姜走到小会议室门口正打算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捅破
周小姜以为廖文鸯在打电话,收回敲门的手打算等她一会儿。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廖文鸯很少这样愤怒,愤怒的几近失态,到廖文鸯身边那么多年,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周小姜打算转身离开,毕竟这种算是隐私的事,还是离的远点的好。刚转过身就听到廖文鸯说出自己的名字,周小姜不由停下脚步。门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平静淡定:“你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成天只知道算计别人。对周小姜,我承认我的确对她做过调查,刘建也去家乡了解过她的一些事,只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爸爸曾经资助过这么多的学生。而她因此对你忠心耿耿,但仅此而已,别的我什么都没做。更没有你臆想出来的寻找她的父母,导演这场大戏。廖文鸯,你难道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真要让你一无所有离开公司,是十分轻易的事?何必要像你一样算计着,算计的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周小姜如被雷击,廖文鸾口中的廖文鸯,好似和自己知道的那个根本不是一个人,她们姐妹,到底谁说的对,谁说的错?廖文鸯哈哈一笑:“廖文鸾,你会这么好心?你会这么好心就不会回来了。你就是看不得爸爸疼我,把财产全留给我,可是爸爸……”
廖文鸾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说到爸爸,廖文鸯,你能告诉我,爸爸临终前那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我,为什么每次到医院去看爸爸,他都在昏睡?你到底做了什么?”廖文鸯扬起下巴,这是从生下来到如今,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一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异母姐姐,因为这件事惊慌失措,痛哭流涕,低下高高昂起的头。
一丝阴狠的笑容在唇边浮现,廖文鸯看着廖文鸾得意地说:“你想知道吗?我不告诉你。总之,你只要记得,爸爸被你伤透了心,才决定把财产全都留给我。而你,既然那么喜欢做沈家的外孙女,那就去做吧。爸爸的继承人,只能是我一个。”
廖文鸾已经不复当年,廖文鸯的话只让她的眉微微皱了皱,接着就笑了:“喜欢做沈家外孙女的人,是你不是我吧?要知道,我是阿公阿婆亲外孙女,从来不需要否认,而你,才需要时时把沈家外孙女这个标签贴在身上。廖文鸯,假的就是假的。”
廖文鸯怒极,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从前,不管廖文鸾怎么刁蛮任性,闯出多少祸,都得尽宠爱,是众人眼中的公主。而自己,只有小心翼翼地去讨大家的喜欢,就像是公主旁边的侍女。
假的就是假的吗?廖文鸯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廖文鸾,那是沈家欠我的,要不是你妈妈要嫁给爸爸,我妈妈怎么会早死?我,怎么会背着私生女的名义出生?廖文鸾,沈家欠我的,你欠我的,难道以为只要把我抚养长大,像赏赐一样给我些东西,就可以了结了吗?”
廖文鸾并不奇怪廖文鸯会这样想,那十年,廖文鸾无时无刻不在想,究竟廖文鸯为什么这么做?毕竟在廖文鸾心里,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沈婉在世时候,不管是什么,两姐妹都一模一样从无偏向,姐妹之间也经常说悄悄话,就像天地下所有的姐妹一样。
廖文鸯的突然翻脸是让廖文鸾始料未及,而吴雁南站在廖文鸯这边指责自己,更让廖文鸾如五雷轰顶。琢磨久了,就能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而刘建这边,一直都有吴家的消息传来,也让廖文鸾知道,自己心中的好妹妹,只怕从没把自己当做姐妹过。
同父异母,那不同的一半血缘,足以让廖文鸯想除掉自己。而这回,基于周小姜的事,廖文鸾也知道了不少自己以前忽略的,那个遥远的故乡里的人,对自己、自己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想法,绝不是平白无故的。
看着愤怒的廖文鸯,廖文鸾心中反而十分平静,她摇头:“你错了,沈家并没欠你,妈妈开头也没有想嫁给爸爸。”廖文鸯眼中已经有泪:“错了?你妈妈没有想嫁给爸爸?廖文鸾,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沈婉和爸爸的感情有多好,瞎子都瞧的出来。而你阿公阿婆,对爸爸是多么看重,不就是你妈妈看中我爸爸,才不择手段从我妈妈手里把爸爸抢过来,才让我妈妈早死。”
廖文鸾看着近乎疯狂的廖文鸯,虽然说打碎别人心中的臆想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廖文鸾几乎是怜悯地对她说:“这些都是你外婆和你说的吧?还有奶奶和你说的?”
廖文鸯闭嘴不说,廖文鸾知道自己说中了,奶奶,那个在廖文鸾心中总是笑的很和蔼,一见到自己就从口袋里拿出吃的哄自己的老太太,原来也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无法面对就把一些事实编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