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廖文鸾越平静,吴雁南越生气,猛地伸手把廖文鸾的手紧紧扯过来:“我是小竹子的爸爸,他的事难道我不应该知道。鸾鸾,你怪我,恨我,都可以,可你不能把小竹子也了进来。再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不依不饶。”
吴雁南的怒火和伤心都是真实的,但已不能影响到廖文鸾一丝一毫,原来不爱并不是恨,而是漠视,如同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存在过一样。廖文鸾从吴雁南手心里挣开双手看着他:“阿南,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恨你。不恨你,自然也不会怪你。对你,我也没有不依不饶。小竹子的抚养权,当初是判归我的,我没让他改姓,也没让你不探望他。我也做的仁至义尽。你今天再来说别的,难道不觉得太晚了?”
仁至义尽?吴雁南觉得领带箍着喉咙箍的太紧,伸手松开一个扣子看着廖文鸾:“鸾鸾,你这时候和我说仁至义尽?这十年,是谁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好,你认为我有错,我认了就是。可我爸爸妈妈没有错,不知道你在哪,不晓得你带小竹子去了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流了多少眼泪?我爸爸叹了多少气?他们怪过你吗?他们说过你一个字吗?还不是任由你想做什么做什么?鸾鸾,你别以为天下人都对不起你。”
廖文鸾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地听着吴雁南的控诉,等吴雁南说完了才轻声道:“说完了?阿南,你口口声声是我的错,那你想过没有,我是为什么离开的?如果没有刘建及时找到我们,说不定我和小竹子就露宿街头了。你爸爸妈妈当然不能怪我,因为他们比你清楚,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你身上。”
吴雁南哈地笑了声:“在我身上?鸾鸾,廖叔叔的遗嘱,可是他自己的真实反映。”廖文鸾也冷笑:“爸爸生前一直都说,只有两个女儿,财产当然是一人一半。这话不光是我一人听到过,可是为什么宣读遗嘱的时候全给了阿鸯?爸爸是为什么改变主意?吴雁南,爸爸去世前那几天,你一直在医院。而我,又是因为什么不能赶到医院没看见爸爸最后一眼。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吴雁南,你终究是小竹子的爸爸,我为了他也不能恨你,不过是云淡风轻。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吴雁南的愤怒已经涌上心头,伸手一扯把领带全都扯掉,上前抓住廖文鸾的肩:“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廖家的财产又有多少?鸾鸾,你还有我,还有沈家给你的,那些财产……”
廖文鸾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吴雁南,这个男人,这个从小就认识的男人,这个从十五岁时就和他相爱的男人,这个在妈妈去世之后,陪着自己走过最伤心的日子的男人,这个曾在廖文鸾心里,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两人都会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的男人。原来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钱,对沈家的人来说,这是最不缺的东西,又怎么会和别人一样,为了钱算计的头晕眼花兄弟反目?廖文鸾不相信那张遗嘱,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文华苑2301号,那里是廖凯自己买的第一套房子,也是廖文鸾离开这座城市前一直住着的地方。
那时廖文鸾只有八岁,记得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上楼梯打开门时候的欢喜,记得和廖文鸯一起在房子里转悠寻宝的快乐。也记得,廖文鸾看着吴雁南,初夜的欢喜,抱着小竹子从医院回来时廖凯的喜悦。无论之后住过多少房子,只有这里,才是廖文鸾心中唯一的家。
别的廖凯给了廖文鸯,廖文鸾是完全相信的,毕竟廖凯对廖文鸯那丝隐藏的歉疚,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只有这所房子,廖文鸾相信廖凯绝不会把这所房子留给廖文鸯。廖凯生前曾经说过无数次,这所房子只能有一个主人,妈妈去世后就是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这所承载着欢喜忧伤,见证过一家子其乐融融,也见证过自己爱情的屋子的主人。
廖文鸾后退一步,抬头,脊背已经挺起,脸上的冷意更深:“如果,你相信你自己所想的,那就随你。”
这样的冷淡让吴雁南心中有不妙的感觉,廖文鸾已经低头收拾东西:“如果吴总觉得,这间办公室比你那间好的话,我让出这间办公室也无所谓。”平静的不生一丝波澜,吴雁南宁愿廖文鸾对自己大喊大叫大发脾气,也不是这样的冷漠淡然。
或者,还是阿鸯说的对,廖文鸾一有了依仗就会自作主张,吴雁南觉得喉咙哽咽,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次质问廖文鸾才轻声道:“既然如此,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怪我。”廖文鸾唇边有笑容浮起:“我怎么会怪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这就是她的答案,吴雁南心中此时竟理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种破灭感油然而生,或者,鸾鸾不再是自己的了。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不再是自己的。吴雁南伸手整理好领带往后退,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的?
这个问题浮现在吴雁南脑中,难道是那个油腔滑调的律师?想到吴劲节和刘建相处时候的笑,吴雁南的眼神不由又有些阴沉,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人,怎能交给别人?回头看一眼廖文鸾,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
深深地看了廖文鸾一眼,吴雁南伸手去拉门把手,总有一天,鸾鸾才会知道,她错了,错在不该那么任性,而自己才是对的。门突然打开,门边那些假借做事实则偷听的人顿时四散开去,有人还紧张地把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毕竟谁都能看出吴雁南现在脸色不好,老板心情不好,谁晓得会不会拿大家发脾气?掉文件的那个员工赶紧弯腰去捡文件,脸上还不忘露出讨好的笑:“吴总,我是过来给廖副董送文件的,可是……”
吴雁南扫一眼那文件夹,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往前继续走,众人见他没有发火,这才松一口气,凑在一起正准备议论两句,吴雁南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不是说送文件吗?都没事做了?”果然老板心情不好,众人立即再次四散开来,直到看见吴雁南进了电梯才长长地松口气。
有八卦不议论简直是让人有想死的冲动,刚要再凑在一起,秦琳已经从另一边转过来:“你们在这做什么?小林,你不是给廖副董送文件吗?拿来给我吧。”被叫到的小林知道不能进去看看八卦的另一主角在做什么,但对秦琳,众人可能比对吴雁南还要怕些,毕竟秦琳算是直接上司,和吴雁南这种记不得大家叫什么的上司不一样。
小林赶紧乖乖地把文件递到秦琳手里,秦琳扫一眼既看着他们:“都去做事吧,还有一小时才下班呢。想要涨工资,既要对得起每一分钟。”众人哦了声散开,但小林还有点不死心:“秦姐,你在公司资历老,有没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们呗?”
秦琳拿起文件打小林脑袋一下:“没什么消息,要有啊,也就是不努力工作就会被裁掉。”小林立即用手捂住嘴,赶紧跑回座位上,努力地,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很努力地工作起来。
秦琳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看着廖文鸾说了句:“廖副董,外面的人我都会管好的,不会给你造成什么烦扰。”廖文鸾眉微微一挑,说了声谢谢,就伸手去拿文件,秦琳有些讶异廖文鸾的平静,这和十年前那个如火一样美、也像火一样有些暴躁的女子不一样。
感觉到秦琳的讶异,廖文鸾的眉微微挑起,是了,秦琳在公司里既然资历老,那原先就应该见过自己,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打开文件廖文鸾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声:“秦助理,人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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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姜
秦琳了然一笑,稍等片刻见廖文鸾没有说话就准备退出时,廖文鸾突然开口:“那个周助理,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你知道吗?”周助理?虽然吴氏总部有不少人,但秦琳立即意识到廖文鸾问的是周小姜,虽然感觉诧异还是回答:“周助理家里有什么人,我并不清楚,不过周助理和廖副总的家乡是一个地方。”
廖文鸾微微挑眉:“公司挑选助理的时候,都该做过背景调查的。”秦琳也笑了:“为了保密,调查内容是不能公布的,再说,周助理平常不爱出来,所以她的具体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廖文鸾用笔点下文件,示意秦琳可以出去了。秦琳把门带上才呼出一口气,廖文鸾,果然和原来不一样了,竟然会主动问起廖文鸯身边人的信息。
廖文鸾放下文件,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报告,打开,周小姜的所有信息都在上面。周小姜,女,1981年出生,现年三十二岁,十年前北京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廖氏,从最基层的文员做起,在进入廖氏的第三年跟随廖文鸯来到吴氏,两年前成为廖文鸯的助理。
她可以算是廖文鸯班底里最忠心的人,除了一直得到廖文鸯青眼外,这份报告特意点明,周小姜家庭贫困,父母共有七个子女,周小姜排行第五,小学时候就一直有辍学的危险,还是因为小学班主任是廖凯的同学,从周小姜开始上初中,就由廖凯资助,直到大学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