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上,他们的订婚非常低调,相当低调,没有通知记者,没有生意场上的朋友,只是几个平时的好友在酒店订了个包间,开了卓席面,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低调得让我都觉得怪异。
果然,陈静说:“因为很快就要结婚,我们其实没打算搞订婚宴,今天大家吃个饭,想请各位好朋友做个见证。”
陈静今天真的非常巧合地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礼服,我不禁在心底大呼还好还好庆幸庆幸。江佑容则是剪裁合体的西装,因为打着领结更显几分庄重优雅,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我看了眼堆在旁边包装得十分精美的一堆礼盒,咽了咽口水,拿出红包递过去:“陈静姐,佑容哥,祝你们百年好合。”
陈静笑吟吟地接过来:“谢谢!”
江佑容的目光在那薄薄的红封上扫了一圈,笑得浅淡:“现在就说了百年好合,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要说什么?”
陈静眉眼弯弯地望着我。
我傻气地咧咧嘴:“早生贵子。”
江佑容似笑非笑:“喜喜,你成语说的还真好。”
陈静呵呵地笑:“喜喜,你来给我当伴娘吧,”她冲我眨眼,“到时我把花束丢给你。”
看了眼站在一边浅笑盈盈的男人,我也粲然一笑:“好。”
……
出乎我的意料,许建也出现在了酒席之上,他来得有点晚,一进来就不停说着抱歉恭喜,恭喜抱歉,气喘吁吁地样子。
我们两个顺理成章地坐到了一起,江佑容的朋友们我虽然认识,但我一向不怎么爱说话,也就不大熟悉,放眼望去,除了春风得意的准新郎官,竟只有许建是我能说上话的。
许建笑眯眯地给我夹菜:“好久不见,喜喜。”
“好久不见。”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沧海桑田呢。许建年后去了国外进修,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我们偶尔会在网上联系,确切地说,他经常会发一些照片给我,讲讲他在国外的趣事,两个人,嗯,关系还算不错吧。
“佑容终于要安定下来了。”许建似有所感地说。
“是啊,希望他以后能和陈静姐好好过日子吧。”
“应该会的,我了解他,他不会轻易结婚,既然决心给人婚姻的承诺,那就不会再三心二意。”
我想起江佑容说的不管和谁结婚,都不会对她的一心一意的言论,一脸不敢苟同地干笑了两声。
许建望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你没有听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头?”
“呵呵,我可不是浪子,所以不用回头,我只是在等待。”他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尴尬地干咳一声,我不自然地扭头去夹菜,却一眼对上了主位上江佑容的目光。
他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亮,一贯上翘的嘴唇此刻正微微抿着,表情浅淡,看起来,竟有些深沉,有些落寞?
我一下愣在那里,他却已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浅笑着给身边的陈静夹菜,仿佛刚才那一刻只是我的幻觉。
……
因为有着让大家做见证人的意思,江佑容和陈静当着大家的面互换了戒指,大家伙就嚷嚷着要亲一下。江佑容一向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二话不说,捧着陈静的脸就吻了下去。
看到他捧着她的脸时,我就非常识相低头喝果汁。
我保证,我只喝了小小的一口,可被大家的起哄声吓了一跳,果汁光荣地呛进鼻子,我一脸鼻涕眼泪果汁、挖心挖肺、很煞风景地大咳了起来。
29订婚宴2
我保证,我只喝了小小的一口,可被大家的起哄声吓了一跳,果汁光荣地呛进鼻子,我一脸鼻涕眼泪果汁、挖心挖肺、很煞风景地大咳了起来。
这一咳嗽,立刻引来包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亲在一起的两位主角。众人表情各异,他二位更是精彩纷呈,陈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浮起一个暗含讥讽的笑容,而江佑容那个神情,悲悯、了然、自嘲……
我原本已经将喉间的痒意给压了下去,一看到这种表情,鼻子里的水瞬间倒流,再次咳得昏天暗地,这一次,是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你没事吧?”许建递给我一张纸巾,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我一边继续咳嗽,一边摇头示意我没事儿,天可怜见,我其实真没事,我真什么也没想,就那果汁里有果粒,又有点冷,我一时没注意,呛到了。
最后我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表示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飞也似的逃离,虽然那似乎看起来更像是心虚。
我在厕所里蹲了半天,本来心里还真有些五味杂陈的,可现在却只剩下了懊恼。卑鄙不可怕,就怕你不卑鄙的时候人家说你好卑鄙。
我哀哀地想,既然人家都说我好卑鄙了,我是不是可以真卑鄙一场,反正卑鄙一点点和卑鄙很多点同样不可原谅……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遇上了个人从对面出来,似乎是喘不过气来一般,正低着头扯自己的领结,虽然他并没有真的扯下来。
我望着他鬓角的水珠,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直接无视掉他,还是云淡风轻地跟他打个招呼。
他却已抬起头来,对我点了点头。
我和江佑容无声地并排往前走。包间在走廊尽头,这是一段不到一分钟的路程,我和他都沉默着,我是没话说,说实在的,真不知道他对之前那晚有多少记忆,我不知道是得接着装傻,还是做出一副沧海桑田的傻逼样子,最后,沉默是金。
而他,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轻轻皱着眉头,一脸的沉吟。
直到包间门前,他才偏头瞧了我一眼,开了口:“刚算了下时间,我也就下周有空,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讲座的,就安排在下周吧,之后要结婚,估计就没时间了。”
我原本以为他沉思了这一路,是打算跟我说些建设性的屁话,比如说“那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或者“喜喜,你以后也要幸福”之类的。不过他果然不是这矫情的料,不仅不矫情,人家还淡定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往事如烟,风吹就散,或者,是他真忘了。
可如果真的啥都不记得,刚刚又怎么用那种,悲悯的眼神望着我,一脸好可怜我的神情?
这只能说明人家情绪多变,装蒜的水平比较高。
我很勉强地点头:“喔,好的。”
他亦点头:“进去吧。”
我干笑摆手:“你先进,呵呵,我,我……”
他就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率先推门走了进去:“我没叫你来,你巴巴地赶上来,自讨苦吃。”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我郁闷地差点没撞墙。
最后我还是提早走了,因为还没等我推门进去,江佑容就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我的大衣。
我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他瞟了我一眼,伸手将大衣披到我身上:“我说你饮料呛气管,先回家了。”
我咧嘴:“这就叫乐极生悲吗?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气管炸了要回家呢!”
他白了我一眼,居然微微笑了起来:“喜喜,你今天的火气可真大。”
几乎是明白了他的潜台词,我脸颊一阵滚烫,立刻闭嘴扭开了脸。
好吧我承认我已经很久没有运用所谓“讽刺”的修辞手法,我几乎要忘了我曾经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现在的朱喜喜,只是一个沉默寡言表情单一性格单一温吞软弱几乎没有任何特色的女人,只有风华正茂的青春勉强还能入人的眼,可二十六岁的我就连这青春也马上就要没了——看吧,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电梯门前,我对江佑容说:“我走了,拜拜。”
他原本微笑的脸立刻晴转多云:“我送你下去。”
“别让陈静姐误……”猛地想到他可能并不记得那晚的事儿,我连忙改口,“别让陈静姐等急了,我到门口打车就是,又不是真的呛了饮料进气管。”
江佑容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成一个笑脸,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假,真真正正地皮笑肉不笑啊……
……
我最终还是没能享受到春寒料峭的夜晚一个人走在路上的寂寞又装逼的感觉,不是因为江佑容,而是……
林喜乐上上下下扫了我好几眼:“你还真甘心做绿叶啊。”
我是在酒店的大堂里遇上的林喜乐,看她表情严肃地将高跟鞋踩得砰砰作响虎虎生风地往前走,我想也没想就迎了上去……
我笑了笑:“总比你连绿叶都没得做好。”
“有哪个女人想做绿叶,哼,你愿意做,我可不愿意。”
我没有接话,低头看着地上的路,偶尔踢飞一两颗石子儿。在酒店看到林喜乐,第一感觉就是:她是来闹场子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跟着我出来了,就好像她来找的根本就是我。
“你感觉怎么样?”一阵沉默后,林喜乐开口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