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槿晏看着漠北带孩子离开,脸色晦暗不明。
漠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从悖论,他承认自己没有保护好夏眠才让她吃了那么多苦,这份自责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所以现在……他不可以再让历史重演。
***
静谧的宅院,满眼的翠绿植被,薄槿晏一直站在葡萄架下看着园子里的风景,直到被身后的管家打破神思:“薄先生,老爷请你进去。”
薄槿晏回头看着满头银丝的下人,微微颔首:“多谢。”
这是一个古旧的宅子,走在廊间都能嗅到满院的花香,逞亮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薄槿晏推开朱红色实木门,里边的男人抬起深沉的眉眼。
薄槿晏站在门口驻足几秒,沉声开口:“爸。”
傅湛喉间嘶哑的“嗯”了一声,依旧坐在书桌后肃穆的睨着他:“来了。”
薄槿晏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两人对视着,良久都没有开口。
傅湛深邃的眉眼看得出年轻时长相俊美,虽然年华逝去,却依旧有着别样的儒雅气质。只是他眸间似乎带了冷色,看人总是格外疏离。
薄槿晏叹了口气,拉开扶椅坐了下去:“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过来,你还好吗?”
傅湛深邃的五官没有多余的表情,薄唇微动:“还好,你过来不只是为了看看我吧。”
薄槿晏看着他没回答,算是默认。
傅湛嘴角总算有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让我猜猜,又让我收手?儿子,这种话你说了几遍了。”
薄槿晏眸子微沉,灼灼看着他:“爸,看到妈难受你真的就解脱了吗?为什么不能豁达一点。”
傅湛眯眼看着他,薄槿晏在他黑沉的眼底看到了不甘和怒气,这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追着快递的线索查到的源头——就是傅湛。
傅湛沉沉靠近椅背,目光安静的落在薄槿晏脸上,两人五官有七分神似,薄槿晏当年见他的第一眼就获悉了真相。
事实上他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薄嗣承的孩子,只有薄嗣承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太正直,又太实诚,对于卫芹的话几乎从未怀疑过。
薄槿晏听到卫芹的秘密开始,他就不爱说话了。
他算不上真正的自闭,他只是把自己封锁在那个秘密里,对薄嗣承愧疚,对母亲厌恶。他的世界充满了谎言和欺骗,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爱和别人接触。
直到夏眠出现。
直到……他知道自己夺走了属于夏眠的一切。
“卫芹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她吗?”傅湛冷笑着,本就不苟言笑的人看起来更加威压迫人,“你不过是她攀上薄嗣承的筹码,薄嗣承也是个白痴,卫芹说什么就是什么,抱着你回去说是他的儿子他就信,还和叶珣分手。”
薄槿晏脸色不太好看,垂眸道:“别这么说爸,他只是没把人性往坏处想过。”
“不许叫他爸!”
傅湛“啪”一声大手拍在书桌上,颜色愤怒的低吼,“你是我的儿子,卫芹却利用你不断往上爬,是她先勾-引我甩了薄嗣承的,看到薄嗣承又出头了,竟然无耻到让你喊了别的男人二十几年父亲!她将我置于何地!”
傅湛气息粗重,薄槿晏知道又触到了他的痛脚,出言安抚:“您冷静点。”
“让我怎么冷静。”傅湛眼底都是戾气,满眼猩红,“她害怕我去找你,揭穿她的阴谋,竟然陷害我白白承受十年的牢狱之灾。”
“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儿子,你以为她真当你是儿子吗?如果是真的,就不会不顾你的感受,逼着你和石唯一联姻了。”
傅湛揭穿了卫芹所有伪善的面目,薄槿晏的心已经平静至极,不会再生出多余的疼痛。他的母亲做了这么多事,每件都让他震惊,渐渐地竟然也不会再被牵动情绪,不会再失望了。
“我把夏眠送到薄家,只是为了找机会揭穿卫芹,让薄嗣承这个傻瓜看清她的真面目,谁知道她这么狡猾,一条项链就得出了线索。”
薄槿晏淡漠的听着,声音有几分悲凉:“可是爸,你又何尝不自私?我和夏眠都是无辜的,却被你利用,你现在还要毁了我的幸福吗?我和她好不容易在一起,也许还有一个儿子……”
傅湛墨色的眉峰深深拧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槿晏,这世界上女人不只夏眠一个,我当初本意只是想用壹壹的名义将她合理送到薄嗣承面前,可是我没想过你会爱上她。她有什么好的?你以为她知道真相还会爱你吗?她的命运全被卫芹给毁了!”
薄槿晏覆在膝盖上的手越握越紧,神色骤冷,坚定道:“所以你也不会为了我妥协?”
他口气中的颓然和落寞傅湛不是没听懂,可是想到十年的铁窗生涯,他真的郁愤难当。
薄槿晏苦笑一声:“你们每个人都有伤害别人的理由,那我和夏眠呢?夏眠的母亲呢?我们的怨气又该找谁?不管你会不会罢手,我和夏眠都不会分开。”
薄槿晏看着傅湛一字一顿道:“我已经失去她五年,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一步。”
傅湛看着儿子决然的神色,抿紧嘴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
薄槿晏知道傅湛的仇恨正在最激烈的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他改变心意,他和夏眠的将来岌岌可危,可是他不会再放手。
五年前他以为放手是最好的方式,可是他差点再也找不回她。
在电视上看到她拍的公益广告时,他心里又爱又怕,他想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可是又不敢再靠近她。
他欠她的,还不起。
可是还是被她一次次吸引,只能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悄悄触碰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夏眠杀青后就直接回家了,累得筋疲力尽。
路上接到漠北的电话让她心情好了不少,漠北之前因为孩子的关系似乎在和她生闷气,许多天都没一点音讯。
夏眠微笑着接起:“生完气啦?”
漠北“啧”了一声,这才正色道:“有好东西给你,已经发你邮箱了,你一定很感兴趣。”
夏眠疑惑的皱眉,还没来得及多问漠北就挂了电话,她拿过ipad登陆邮箱,看到漠北发来的邮件是个视频。
刚打开就传来一阵女人娇媚的低喘,前座的泳儿手一滑,满脸红晕的从后视镜瞪着她:“夏眠你敢不敢再淫-荡一点,当我是死的么?”
夏眠也没料到漠北会给自己发这种东西,脸上烧的火辣辣的,小声道歉:“手滑。”
泳儿尴尬的扭过头,耳根泛着浅粉。
夏眠细眉紧拧,硬着头皮又盯着视频看了几眼,漠北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会给她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是有特别的含义。
视频似乎是偷拍的,但角度选的很好,看得出装探头的人花了一番心思。
浑身赤-裸的女人被精壮的男人粗暴的按在了洁白的被单上,身下黝黑的私密部位正被粗-狞的青紫之物奋力抽-插着,女人脸上呈现痛苦又欢-愉的神色。
待看清她的五官,夏眠瞬间呆滞住。
怎么……会是她?!
☆、
第二十九章
一夜之间,石厅长之妻袁宛灵偷-欢的视频出现在各大网站和报纸头条,醒目的字眼和打了马赛克的淫-靡图片成了公众茶语饭后的谈资。
石锐凯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向来最会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这时候也能在电视上泰然接受访问:“抱歉,我相信我的妻子,这一定是有人恶意栽赃。”
“可是视频经过技术人员分析,没有ps痕迹,石厅长您怎么解释所谓的栽赃陷害呢?”
记者们咄咄追问,这时候八卦精神完胜一切,最近出了太多官员的桃色绯闻,看到有点不一样的明显更吸引公众眼球。
石锐凯沉着脸,但口气依旧公式化:“抱歉,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方便说什么,麻烦让一让。”
记者们被随行的工作人员隔离开,石锐凯大步走出,秘书紧随其后将车门打开。
石锐凯上车后眼底全是阴霾,牙关紧咬:“马上去查视频的来源,从那些报社入手!还有,那个小白脸马上给我处理掉。”
秘书在前座点了点头,安静的开车。
***
夏眠看着电视,嘴角弯起愉悦的笑意,看到石锐凯被记者追问的风度尽失,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薄槿晏看着夏眠脸上还未消失的笑意,把人往怀里又紧了紧,低沉的嗓音拂过她圆润的耳垂:“这么高兴?”
夏眠回过头,只看到他眼中的凝重神色,有些探寻的小声发问:“你担心石唯一?”
薄槿晏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想,眸子幽沉,反而转开话题:“你说,会是谁把视频传出去的?”
夏眠轻拧眉心,和他无声对视着,片刻后摇头,往他怀里舒适的枕了过去:“我怎么知道?这是关迟的事,和我没关系。”
薄槿晏沉默的又看了眼电视上仓惶离开的石锐凯,箍住夏眠的腰肢把人调转方向面对自己,夏眠跨坐在他身上,瞪着水亮的眸子迷惑看向他。
“夏眠。”薄槿晏欲言又止,最后郑重开口,“上次说的结婚,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