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检查报告出来,医生看了就说,安茹是身体底子不好,这些天又忙碌,才因为过度疲劳而昏倒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今天可以出院了。
安茹松了口气:“呼,总算可以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你就是太要强,连男人都比不过你,怪不得同学里有人叫你‘拼命三娘’。”聂维扬笑,其实是让她多注意身体。
安茹无所谓地笑笑:“我可闲不住,不做事可会闷疯的。不过,近来也觉得累,慢慢就会想,其实不那么往前拼也可以的。”
“哦?”聂维扬挑眉。
“怎么?别小看我,我现在也可以洗手作羹汤的,就算比不上大厨,也差不到哪儿,你要不要试试?”安茹半真半假地说。
开车的赵宏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路况,可是见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的,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把程佑宝来电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程佑宝的名字,又看着聂维扬的反应,安茹总算变得沉默了。
聂维扬送了安茹回去就程佑宝打了电话,她接得很快,好像就守在那儿等着似的。
聂维扬笑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担心我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好像就补了心里缺的那一块,程佑宝终于回魂,没好气地说:“对,担心你红颜在侧,把我忘了。”
“你呀,有话好好说,别学含沙射影那套。安茹刚才已经出院了,我和她没什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你不要多想。”他没打算瞒和安茹见面的事,这种事也瞒不住,不过宫外孕的事却决定了不说。
程佑宝抓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听了他毫不避讳地先向自己坦白,心里也舒坦,又开始问有没有好好吃饭,那边都有什么特产,都遇到什么新鲜事。
又聊了大半小时才挂电话。
也因为有这通电话,程佑宝的失眠症就治好了。
因为聂维扬说再两天就回来,不用再抱着他的枕头睡了。
只是因为聂维扬和安茹的新工作有交集,所以碰面的次数不减反增,因为对当年流产的事一无所知,他对安茹有些愧疚,自然多关照她。
他们只是离婚,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再见还可以是朋友的。
程佑宝论文写得顺,心情也好,最近又跟聂家的阿姨学了几道聂维扬喜欢吃的菜,沈英直夸她懂事,心里正美着。
今天聂维扬说了会早回来,她下午就买好了菜,在公寓里叮叮当当做起饭来。要是程家几个男人看到,不心疼死也得嫉妒死,在家里谁舍得让她碰柴米油盐。
可为了聂维扬,程佑宝乐意。
因为天儿冷,她就掐着时间炒菜,快六点半的时候,餐台已经是满满地香香地摆了一大桌,看到自己特意做的心形牛排,程佑宝羞赧地笑了,又觉得很幸福,要是被聂倩倩见到她这模样,肯定又得少妇少妇地揶揄她了。
可说了要早回来的聂维扬竟然比先前几日还晚,她跑去窗边看了看楼下,才发现居然下雪了。
会不会是路上堵车?她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开车分心,就忍住了。
聂维扬终于在七点半回来了,外套还沾了雪水,程佑宝又是帮他拿衣服又是拿拖鞋,想想觉得还不够,就推着他去洗了把热水澡,自己就去把冷了的菜重新热了一下。
这时,他搁在沙发的外套响了,应该是有电话来。
程佑宝就洗了手摘了围裙,走过去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移不开,来电显示是刺眼的“安茹”两个字。
她拿着手机好一会儿,对方就挂了,可没多久又响起来。
程佑宝从来不会过查聂维扬的手机、短信,也不会看他的邮件或者电脑,聂维扬也说过,两人在一起,信任是最基本的。
可安茹的电话有些不依不饶,似乎不接就不会断,聂维扬还在浴室,程佑宝鬼使神差的就摁了接听键。
她轻轻“喂”了一声。
安茹明显沉默了两秒,才淡定地问:“你好,是程小姐吧?我是安茹。”
程佑宝力求自己的语速平缓从容:“你好,你要找维扬?他现在暂时接不了电话,待会儿我让他再回你吧。”
偏偏安茹仿佛要撇清什么,接着就说:“没什么事的,跟你说也一样。我今天坐他的顺丰车来着,回来发现有只耳环掉了,想问他有没有见到。”又补充说,“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丢了可惜。”
她说的话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可程佑宝拿手机的指节却泛了白,心里酸酸涩涩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电话。
她看着桌上的心形牛排,突然觉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聂维扬洗好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顿时神清气爽,看到桌上满满的菜,还多是他喜欢的,心里就高兴得不行,这丫头也是会疼人的。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每天回到家里,有人给他留着灯,热碗饭,一天工作的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可看了看,程佑宝却躺在沙发上,喊她也不搭理,眼睛闭着,可也不像睡着了,跟刚才进门的热情样儿大不相同。
聂维扬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摸摸她的头,关心地问:“怎么?不舒服?”
程佑宝眼睛张开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翻身直接不理他。
聂维扬发现她真的不对劲,就把缩成一团的她抱在自己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到底怎么了?”
说完感觉到她抽噎的动作,仔细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这丫头好好的居然哭了。
程佑宝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被他一哄一抱,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推开他冷冷地说:“你管我做什么?去给人家送耳环啊,人家巴巴地等着你呢!”
聂维扬摸不着头绪,只不肯松开她:“什么耳环?我怎么不知道?嗳,你别先别哭,跟我说清楚。”
他做惯了上位者,关心的话有时候说出口就跟命令似的,程佑宝心里正凉着,泪豆子掉得更凶了。
“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早回来的,怎么还会晚?”程佑宝红着眼睛,说话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怜。
聂维扬无奈,拿了纸巾给她擦:“不是说了路上堵么?就为这个跟我置气?真是小孩子。”
“谁跟你说这个了?堵?要不是你献殷勤送别人回去,什么能把你堵到现在?”她含着泪指控,说的话也有些重了。
“程佑宝,好好说话,我给谁献殷勤了?”
见他还在装,这下程佑宝气得用力推开他,还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气极反笑,偏偏眼角挂着泪,说话软绵绵的:“我不好好说话?好,人家才会说话,这不,都打来家里让你给她找耳环呢!还说你们没什么,鬼才信!”
说着就冲回了房间,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一下子变了味道。
聂维扬赶紧拿手机看,才见到了安茹的几个来电提醒。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也没顾得上给安茹回电话,就先回房间看看佑宝。
那丫头用被子把自己卷得跟春卷似的,聂维扬要拉开她也不许,就只好坐在床边好言好语地哄着解释着:“安茹的工作和我管的部门相关,所以有时会碰个面,今天天冷,她车子开不动,我见雪又下得大,就先送她回去,连话都没怎么说。至于你说的什么耳环,可能是她下车的时候丢的吧?”
聂维扬还是头一回这么低声下气地解释哄人。
他扯了扯被子,发现终于松动了,还没再动作就听见程佑宝闷闷的声音:“之前出国你还陪她上医院!上周四我们约了吃午餐,我去找你,也见到你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天还送她回家,你们有这么要好吗?”
“你来找过我?怎么我不知道?”聂维扬有些讶异。
“我巴巴地过去做什么?”程佑宝哼了一声,说话还带哭过的鼻音,可态度却软了不少。
虽然吵架不美,可是见到她为自己吃醋,聂维扬还是有些欢喜的。
于是他的声音更加柔:“是我不对,我觉得这些交往都很平常,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下次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程佑宝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身上,跟小白兔似的,温和无害,可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她还真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心眼?”
此时此刻聂维扬如果敢点头,那情商估计就是零了。
他极力安抚她:“怎么会?你是太爱我了,所以眼里容不下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程佑宝坐起身来,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认真地说着,“你说她是不是还想跟你旧情复燃?”
聂维扬啼笑皆非:“这不可能吧?我们都分开那么多年,要复燃早就熊熊烈火了,还等到现在。再说了,我当时跟她结婚是长辈的意思,没多少感情,怎么燃得起来,要燃也是和你……”
“看见她我就不舒服!”他说的,两人要坦白,有什么都得说,那她就明明白白把自己的雷点说出来,“那什么耳环的真在你车里就给她快递过去,以后少跟她见面,我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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