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兰曦烨想解释,却被兰曦妩打断。
“三哥不必解释,阿妩懂的,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其实这扇子是兰曦威在他弱冠礼时送的,他当时也只当做是普通扇子,并未留意,只是随意放在书房内,若非今日被兰曦妩拿走,他也不知道这居然是把春,宫扇。
当看兰曦妩的神色,一副她很明白的样子,便是他怎么解释,似乎都没用了,况这扇子虽是兰曦威送的,却也是他兰曦烨的。
诶,一世英名啊。
兰曦妩坐在马车上托着腮帮,脑中不由闪过那个人的画面,喃喃说道,“不知他叫什么?”
☆、不成器的东西
本以为此次出行定是可以瞒过父亲的,是以回府的路上,两兄妹说说笑笑,也不曾担心过什么。只是马车刚一到严阳王府门口,府里的老管家就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三少爷,你可回来了,王爷刚才找你,不见你在自己屋子里思过,如今正在书房大发雷霆呢。”管家福伯提着灯笼,站在府门口。见兰曦妩和兰曦烨两兄妹终于回来了,那颗提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下。
老管家自两兄妹生出起就已经伺候着了,对两兄妹的感情也比其他人来的深厚一点。兰曦妩也知管家是担心他们,才一直守在府门口。
兰曦妩打量了一下府门的周围,笑道:“真是怪异,难得不见兰曦威在此处看,他在府内不是一向最快打探到我们兄妹出丑的消息的,今日倒真是蹊跷了。”说是打趣,却也不无道理。依照兰曦威的性子,若是知道他们兄妹今日去逛潇湘院,而爹爹又知道了,还不幸灾乐祸,不等他们进府,就来叫嚣了。
“郡主,大公子亦被王爷叫到书房去了,已有小半会儿了。”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书房找爹,福伯且去忙自己的事吧。”兰曦烨对着福伯说道。心中却不免疑惑,为何爹会将大哥也叫进书房,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此刻是将全部的心思用在了兰康的用意上,却是忘了如今的他是违了父令,私自出府的。以兰康的脾气,定是数罪并罚的。
敛了敛刚才嬉闹的心神,兰曦烨才举步朝兰康的书房走去。而一旁的兰曦妩难得见到一向笑意盈盈的三哥脸上会有如此严肃的神情,也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兰曦烨的身旁。
“不必担心,三哥能够应付。”兰曦烨也瞧出此刻他的妹妹在担心他,于是就出声安慰。
“若是父亲真要将三哥家法伺候,阿妩绝对不会让父亲得逞的,”眼眸一转,心念一动,继而说道,“哼,大不了阿妩进宫找太后求情。”颐宁宫那位老祖宗可是最疼兰曦妩这个郡主的。
“你这丫头,这么小的事用得着惊动太后吗”兰曦烨知道阿妩是在担心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况且,你三哥我英俊潇洒,才华出众,如此不凡,怎么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兰曦烨为了让兰曦妩安下心来,不由用调笑的语气和她说话。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们亥时从萧湘院出来,如今天早已大黑了。府内亦是一片寂静,除了巡防的侍卫,剩下的就是他们两兄妹的说话声了。
“那三哥若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告诉我。”
有了兰曦烨的保证,她才稍稍放心。而恰好此时,绿娥也提着灯笼来找她,兰曦妩这才作罢,朝自己的寝居走去。
严阳王兰康的书房内一片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因着夜晚的降临而有所改变。兰曦烨还未进屋,就已经感觉到了从屋内透露出来的窒息感。那样的沉重,严肃。令人不禁认真起来。
“父亲。”兰曦烨站在书房门口,毕恭毕敬地喊道。
“进来。”屋内传来严阳王兰康的声音,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若说这王府,唯一敢和严阳王抗衡的,也就只有兰曦妩了。
兰曦烨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在书桌前的父亲,只见他依旧穿着朝服,不曾换下。再看一眼在书桌下方,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兰曦威,也安安静静地走到书桌的另一侧。
对于兰曦烨的迟来,兰康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魏国公大胜郊国,凯旋回朝。皇上于麟殷宫设宴,为魏国公接风洗尘。魏国夫人亦陪其左右。”此话说完,兰康顿了顿,看了看站在下方的连个儿子,眉头紧皱,“席间,皇上竟看上了魏国夫人,出言调戏。魏国公一气之下,劈了案几,愤而离席。”
皇帝荒淫,这已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只是还从不曾发生过当众调戏宫廷命妇,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况魏国公是息国的常胜将军,手握息国三十万重兵,若是魏国公对皇帝有所不满,兹事体大。且魏国夫人与魏国公感情姣好,若是魏国夫人因此事觉得受辱而训了短见,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兰曦威平日里虽然也是沉浸于酒色之人,却也知道此事菲比寻常,不敢妄自发言。
“太子可有什么吩咐?”兰曦烨问道。发生这样的事,一般都是太子替他的父皇来善后的。
“太子已经亲自前去魏国公府向魏国公及其夫人道歉,但是,魏国公依旧十分生气。而魏国夫人亦称病而不见客。”一想到这事,兰康就不觉得头疼。此事实在太过于棘手。
“魏国公性情刚烈,发生了这样的事,便是皇上亲自去致歉,怕也是于事无补。”兰曦烨又说道。
“三弟这是在说笑吧,皇上怎么会亲自去向魏国公道歉。”兰曦威听闻兰曦烨的话,冷哼一声,嘲讽着说道。
兰康透着精光地双眸横扫了一下他的大儿子,十分不满他此刻的行径。
兰曦威见自己的父亲不悦,虽有不满,却还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父亲以为如何?”兰曦烨虽心中有想法,却也是怕不可行,想要听听父亲兰康的意见,再行斟酌。
而在兰曦威心中,兰曦烨不过就是个只会迎合父亲之徒。
“过几日,便是太后的生辰,不若借此机会,让太后打探一下魏国夫人的意思,再作对策。”
“烨亦是此意,不过魏国公手握重兵,如咽中刺,不得不防。”怕的就是魏国公起兵谋反,息国很难有多余的精锐军队,能和魏国公抗衡的。
“烨儿说的不错,魏国公长期手握重兵,朝廷对此早已不满,若是长此下去,对太子将来的登基,也是极其不利的。只是,若想要削弱魏国公的兵权,总得有个明目。”兰康看了眼自己的三儿子,心中颇为满意,再看一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大儿子,心中不禁唏嘘。同样是自己生的,怎么就相差甚远呢
“威儿,此事你有何看法?”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心思早已飞了出去,但为人父者,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是有长进的。
正如兰康料想的,兰曦威的心思早已到了别处,前几日因为没有银两,已经好久没有去红花阁看他的茹茹了。也不知茹茹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在和别人行那翻云覆雨之事。想着想着,兰曦威不禁觉得口干舌燥,一想到茹茹的那股骚劲,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找茹茹。
至于,兰康在问他什么,他自然是没有听见了。
“威儿!”兰康厉声喊道。
兰曦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父亲和三弟都望着他,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父……父亲。”兰曦威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虽是夏日,他却觉得现在流的汗十分冻人,就是父亲看向他的眼神亦如冬日里的冰雪。
兰康眼神如炬,看着有些腿儿打颤的儿子,更是怒火中烧。
“不成器的畜生!”兰康气极,怒将桌上的镇纸扔向兰曦威,“滚!”
原来,兰曦威想着茹茹的事,居然情难自禁,有了反应,当兰康看向他时,亦看到了他胯间的鼓起。心知他在他们商议国事的时候,想的却是如此不堪的风流韵事,心中自然十分生气。
“是。”兰曦威也巴不得此刻能立马从这间书房逃出去,快速应了声,逃命般地从书房离去。
“真真气死我也。”兰康看着这个一溜烟就逃得无影无踪了的大儿子,更是气上心头。
兰曦烨走过去,将地上碎成两段的镇纸拾起,不免有些惋惜。这块镇纸是上好的平山石所做,平日里他想要问父亲讨要了去,父亲也没有答应,可见父亲也是极其喜爱着平山镇纸的。
如今倒好,为了一个兰曦威碎了两截,实在是有些不值。
兰康也注意到了这点,刚才他见兰曦威的窘态,甚是气愤,看也不看就将这千金难求的平山镇纸扔了出去,如今委实后悔。
兰曦威和兰曦妩一样,都是来克他的。想到此,兰康心中唯有一声叹息。
“父亲可否将这碎了的镇纸送于烨儿。”
“罢了,罢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兰康挥挥手,不想再多言语什么。
“烨儿告退。”
待书房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兰康才坐到椅子上,神情疲惫。与刚才精神奕奕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纵情于神色,全无半点头脑。另一个虽有才智,却生性洒脱,不愿受宫廷礼教的束缚。哪个都是不适合在朝为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