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弟,皇上可是咱们的亲叔,总归是一家人,好说话。”兰曦言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
他们连个也知道,兰康死后,严阳王府是败落了,如今府里的一切都是靠眼前的这个人得来的,自然就得好好巴结着。
兰曦威虽是皇族,却至今无一官半职,每每他混迹于青楼楚馆之时,总被一群人拿此事说笑。这叫他面子上往哪放。父亲在世时,他是断然不敢将这话说出口的。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说出来,也落得被父亲一顿奚落的下场。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是兰曦烨的大哥啊,亲大哥啊,俗话怎么说来着的,长兄如父啊,所以他说的话,兰曦烨多少还是要听的。
兰曦言如今已经双十年华,早已过了嫁娶的年纪,曾经有过的因缘也被兰曦妩毁了,她一度也打消了嫁人的念头。可是最近,她却又和兵部尚书的儿子邢遇风有了来往。甚至,连身子都给了人家,只是,她也知道,她的身份尴尬,且父亲刚过世不久,还在守孝期。但这婚事,还是早点定下来才好。
是以,这府里唯一靠的住的只有兰曦烨。
兰曦烨看着他们的嘴脸,不由一阵心烦。他终是能够明白,父亲活着的时候为何这么头疼的原因了。
兰曦妩在一旁倒也没说什么,曾经只是因为不满父亲对母亲的不忠,才和这两个人对着干,如今逝者已逝,凡事都徒劳了,由着他们折腾吧,只要不过分。
“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兰曦妩也知晓三哥不欲和这两人多作纠缠,出言说道。
“兰曦妩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这还是从前呢,我们和三弟说上两句就耽搁时辰了不成!”兰曦威显然没有注意到兰曦烨的脸色,虽然父亲已死,但他对兰曦妩的成见却是一直无法放下的。
他可忘不了曾经被兰曦妩整的有多窝囊。如今,她兰曦妩不过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
倒是兰曦言比较识趣,观察了一下兰曦烨和兰曦妩的脸色,好生笑道:“四妹说的是,别耽误了时辰,迟了可就不好了。”说完又给兰曦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事稍后再说。
只可惜,兰曦威这么多年,一直就没长进过,即使是看懂了兰曦言的暗示,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是按捺的住的人,何况他也根本看不明白兰曦言的暗示。
“好你个兰曦言,以前想要拉拢我和你一起对付兰曦妩的时候,一口一个大哥的,现在倒好,巴结起兰曦妩来了,你还要不要脸。”兰曦威显然不怕丢人,就这么在府门口吵扰了起来。
兰曦言闻言,面色颇为难堪,却也不好辩驳。倒是兰曦妩闻言,只当是疯狗乱叫了。
“兰曦威,你若是不怕丢人,就尽管在此嚷嚷。”说完便吩咐车夫驾车离去。
皇宫里,兰殊尧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丫头了,心中不免一丝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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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许是多喝了几杯酒,兰曦烨凭着酒劲,居然在皇宫里舞起了剑。
兰曦烨现是武将,趁着酒意舞剑,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只是剑走偏锋,招招凌厉,剑锋指向的却是坐在那最高处的人。
在座的大臣却只是以为,兰曦烨不过是喝多了酒,剑法使得有些随性罢了。
毕竟有谁会想到,这位皇帝眼前的红人,正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呢。
上座的人,一身明黄锦缎加身,腰束白玉镶就的广带,毓冠束发,一派威严。
但见他手执杯盏,闲阔地看着那一次次指向他的剑锋,将杯中的美酒一口一口入喉。
饶是几个本来觉得有异的将领,看见皇帝的举动后,也自动打消了心中念想,都当做是兰曦烨酒醉失态罢了。
“三哥,你喝醉了。”兰曦妩上前,搀住兰曦烨的手,故意将这话说的很大声,继而又向皇帝请罪,扶着兰曦烨就下去了。
不管事情到底为何,至少殿前失仪这已是明摆着的了,为了不让兰曦烨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她只能找了个由头将兰曦烨带出了宴会。只让众人以为兰曦烨心中高兴,喝的多了就好了。
“三哥,我知道你没醉。”两人行至宫中的一处偏殿,兰曦妩开口说道。
她和兰曦烨兄妹多年,自己哥哥的酒量如何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区区几杯下肚,就能叫他如此放肆的在殿前舞剑,说出去,兰曦妩定是第一个不相信。
好在坐在上位的人是十叔,若是换了先帝,说不定就是一阵乱棍伺候了。
只见兰曦烨背靠着门柱,在听闻兰曦妩的话后,痴痴笑着,仪态懒散,如无骨之人,仿佛那么轻轻一碰,就会虽是倒下去一样。只是这么想着,兰曦烨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兰曦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一个劲的狂笑,笑得人心慌,问他什么,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逃,逃得远远的。”兰曦烨忽然大力地抓住兰曦妩的手,目光逼人,对着兰曦妩说道。
“三哥,三哥?”兰曦妩摇了摇他,想要问他逃什么,却已见他背靠门柱,坐在地上闭目不醒,俨然一副醉死过去的样子。
难道皇宫里的酒特别好,所以三哥不过喝了几杯酒倒了?
兰曦妩心中纳闷,可是唯一能够给她答案的人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
“郡主,您在这啊,可让奴才好找。”一身太监服的人看见此刻在偏殿的兰曦妩不由兴冲冲地奔了上来。
“郡主,宴会已经结束,皇上正派人找您呢,您快跟奴才回去吧。”
“知道了。”兰曦妩替兰曦烨严了严被子,就随着领路太监走了。
大门关上的那刻,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这分明是清醒的眼,何曾有半分醉意。
只是,这一切兰曦妩是不会知道的。
“十……”叔字刚要出口,却见那明黄色的身影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仪万分,不可于当日同日而言,又想起来殷华的路上,兰曦烨和她说的话,不禁跪下,恭敬地说道:“兰曦妩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上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打量着她。
廋了,却利落了。
九庸果真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曾经骄纵的少女,似乎长大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兰曦妩低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上的纹路,一条一条地数着数,心里暗想,十叔怎么还不叫她起来。难道是因为她临时将三哥这个庆功宴上的主角拉走,十叔生气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兰殊尧低沉的声响。
“不过是去了趟九庸,阿妩倒是学会客气了。”话意戏谑,话音却是严肃的,是以这样的话自兰殊尧的口中和讲出,多少还是带着几分不悦之意的。
“这样不好吗?阿妩懂事了,皇上应该替阿妩高兴才是。”跪在地上的人,幅度微小地敲打着小腿。
兰殊尧自是不会错下她当前的举动的,“起来吧。”这丫头,话语上是改了,可是行为上却依旧是当初的样子。可见,入宫来的时候,定时有人和她说过什么了。
而那个能和她这么说话的人,出来兰曦烨,他也不作他想了。
再想到兰曦烨刚才在宴会上的举动,兰殊尧的眼角泛起一丝冷光,随即在看向兰曦妩的时候又是一片淡然。
“阿妩难道是在怪朕没有给你赏赐?”
“怎会,阿妩自己去了九庸,本来就是错了,若是被人知道阿妩当时是在军营里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阿妩好,不让人落以口舌。”不知为何,在将皇上这两字的时候,她却是有些不习惯的。先帝在时,这两个字是讲的最多的,也不见得是有多么不习惯,反倒是讲的极为顺口的。
难道只是因为换了个人,这两个字就讲的别扭了?
皇上这两字远没有十叔叫起来顺口。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兰殊尧不怒自威,声音依旧清冷,却是让兰曦妩听了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
站起来的她,低着头,嘴角一撇,当是兰殊尧看不见,才会有此举动。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由着兰殊尧教训。
她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却并非她想的那样。
“连招呼都不说一声,就一个跑去九庸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担当得起?更可恨的是,你居然还上了城墙,射伤了姬无雪,兰曦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是敌人,身为息国的子民,我出手伤了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不明白在她面前一向好说话的十叔,为何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争论不休。
难道当了皇帝,一切就当真变了吗?
十叔就不是曾经那个在她做了错事后,会替他善后的人了吗?
兰曦妩不由脸色微变,气道:“十叔登上皇位后变得不再疼阿妩了,皇位果真是叫人变化最大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