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铭一直惦记着殷熙平继娶之事,少不得要去母亲处问个清楚。晚膳后,母女二人促膝交谈。薛夫人听的女儿今日与顾长平见过面,自是着急,想要问个究竟。
两人隔着一张黄梨木镶大理石小炕几坐下,薛夫人望着递了盛着消食茶的白瓷小茶盅给薛铭。好奇问道,“今日,与顾侯世子见面如何?”
薛铭接了茶碗,轻轻哑了一口。随口答着,“世子仪表堂堂,温和有礼,自是极好的。”说着又挑眸看向母亲,“娘,下个月荣国公要大婚吗?”
“嗯。”薛夫人点头,“昨日才刚收到了请帖。你怎突然问起这个?”
“今日顾世子说,他要在婚宴之上与荣国公切磋武艺,请女儿到时观赏。”薛铭回答的漫不经心,吹着茶碗中的消食汤。
薛夫人却是听得眉飞色舞,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可是压根不信坊间传言,对我儿多有青睐?”
“娘,”薛铭娇嗔瞪着母亲,根本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加停留。便又问道,“今次能嫁入荣国府的主母,是哪家姑娘,女儿可认得?”
薛夫人见薛铭并不愿意深谈顾长平,只道是她害羞,并未多想。便随着话题聊到,“你认得的,她幼时也常来府上走动。”
“是谁啊?”薛铭忽而觉得似有不好预感漫上心头。
“便是你大嫂嫂的堂妹,林家二老爷的嫡出女儿,林嫣。”薛夫人随口答着,抿了一口茶,又道。“那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挑的的好孩子。”
“怎么说?”林嫣美名远播之事,薛铭自然知道。当初自己也一直认为她是如此舍己为人,却不料竟是那般。
薛夫人一想到林嫣,似是有欣赏敬佩之色道。“她自小丧父无母,一直寄人篱下,由伯父伯母抚养照顾。林阁老夫妇对其也算照顾,只听闻林夫人脾气暴躁,对自己女儿动辄教育,更何况是她。她性子柔和,处处陪着小意,想来也是不少受委屈才如此小心为人。”薛夫人庶女出身,最能体谅这样的处境。说着,又将声音压低,“荣国公原配夫人,乃是你大嫂嫂的嫡亲姐姐,那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闺秀,不但生的十分美貌,幼时又是熙禾公主陪读,便是才华也无人能敌。那样的女子,少不得对人傲慢。听说,闺中时不少欺辱这个堂妹,可她病重之时,林嫣姑娘却一直侍奉汤药,不曾怠慢。便是当初永安侯来求亲也被她以要侍奉姐姐为由,挡了回去。后来,姐姐病逝她又非要守孝,硬是将婚事耽搁下来。”
“荣国公原配对她不好?她们整整差了十岁,她五岁时夫人就出嫁了,何来欺辱一说?”薛铭忍不住想要冷哼,这些毫无下限的八卦者,她何时苛待过林嫣?因怜悯她自幼无父无母,对她疼爱有加,便是嫡亲的妹妹林妲都要靠后。不过,自己当初病重时,却是林嫣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让她十分感动。只是,她却不知,蜜糖之中,往往裹着毒药。
薛夫人看着女儿,只轻叹着摇摇头。“内宅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只是,荣国公今次要娶继室夫人。林夫人怕女儿留下的稚子受人苛待,便硬是要林嫣去做填房。其实,永安侯一直未娶等着林嫣。他们似也不是无情,可林嫣为着姊妹亲情,念着外甥可怜,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气度,便是上天入地也难寻其二。只可惜,硬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薛夫人的感叹之情,丝毫没有渲染薛铭。她只拧着眉,好想骂人。林嫣确实是上天入地难寻的妙人,妙的是,她李代桃僵,是个手里有奇怪宝物的妖孽!哦,不,据她自己透露,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白领。虽然薛铭不懂什么是白领,但瞧她心狠手辣做派,想来也是久居上位者。
017 庶兄
薛铭本就是个不爱拉家常的,自是不想多说。薛夫人因自己手段不佳,不讨婆婆喜欢,常常吃妯娌暗亏,多年来就养成了不大说闲话的习惯。可一见到女儿话匣子便打开了,一直滔滔不绝,直将薛铭说的头晕眼花。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推脱说自己身子乏累,要先回房休息后,再来陪着母亲用膳。
一天中日头最毒的时间已过,可却余热不散,外面依然很热。薛铭所居住的绛云居与薛夫人所居的颐正园虽然离得很近,可若是走起来也需要些路程。
碧云执着油纸伞跟在薛铭身后,见她脚步沉重,露出疲惫之态。便小声道,“姑娘,奴婢知道一条近路,能省不少脚力。只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同奴婢走。”
一般大户人家,各院落之间,除了供主人们行走,铺设好的道路外,还在每个院儿的四角各开一个小角门,供下人们行走,方便他们端茶倒水,节省时间。
那些路素日里只供下人走动,少爷小姐们一般都会嫌弃那些地方上不得台面,恐怕污了自己脚下踩着的材质上乘的鞋,更怕污了自己的身份,正经嫡出的纵然是再累,也断不会去走那小路的。
薛铭自然知道碧云所说的道路便是这个。听她语气之中的犹豫,也知道她心中所顾忌的原因。碧云因个头比薛铭矮了一些,要全力抬高手臂执伞,方才能打过薛铭的头,且行走时又要万般小心,断然不敢触碰到薛铭挽的十分精致的发髻。是以,这一路走下来,她要比薛铭累好几倍。
薛铭侧目去看碧云,见她光洁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汗珠,额头前细碎刘海也狼狈的贴服在额头之上。她本就是不拘小节,不摆架子的人,又见碧云如此疲乏,便点头。“那又何妨?你只管前面带路,我仔细脚下便是。快些回去,我们吃几个冰碗子,好生歇息才是最要紧的。”
碧云听了,自是高兴。薛铭虽是十分威严,可待下人却是极好。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引着薛铭往小角门处走。
那朱红小门,因是许久未曾刷漆,显的有些破旧,然而四周却是打扫的极为干净。薛铭和碧云两人一前一后,穿门而入,便进了一个带了封顶的小小回廊,内里光线有些昏暗,但却因为一直都照射不进阳光,而十分凉爽。
两人一入内,皆是舒服的叹喂一声。“这院子,若没有这么一条路,素日里可不辛苦坏了你们?”薛铭在前面,努力辨识方向。
因是到了一个岔路口,便放缓了脚步。碧云赶忙探头,提醒。“姑娘走左边这条路,进右边的小门,便进了咱们绛云居。”
“嗯。”薛铭点头,正要踏步而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男子低柔说话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阵女子莺莺的抽泣之声。
薛铭和碧云都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好像要抓耗子的猫儿一样,屏气凝神。薛铭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碧云到自己身侧来。碧云照做之后,两人又细细分辨了声音的来源,正是通往内书房的那条小甬道。
那门虚掩着,虽是有缝隙,可若不贴上去却看不大清楚情况。薛铭还没好奇到要贴过去瞧个究竟,可碧云已经听出了那里面两人的声音,少不得心像猫挠一样的好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那门,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推开。
薛铭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偷偷笑了。压低声音道,“不如你去瞧个究竟,我在这里乘凉等等你?”
碧云先是一脸喜色,而后又一脸忧愁,最后竟是红了脸。哪有主子愿意下人这么八卦的,姑娘明明是在挪揄自己。羞愤不已的碧云抬眼去偷偷看薛铭,她脸上并没有温怒之色,显然是并没有责怪自己。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奴婢不敢,那里面是三少爷和太太房里的紫薇姐姐。这两位奴婢一个也惹不起,若叫他们瞧见奴婢偷听他们说话,岂不要剥了奴婢的皮?”
薛铭挑眉,佯装薄怒道,“他们敢!还敢欺负我的人?”心下却是暗道,这碧云实际也不似看起来那边憨蠢,随意的一句话,便告诉了薛铭她想知道的事情。这里面是薛府的三少爷和太太房里的二等丫头紫薇。
薛铭皱了皱眉头,在原有的记忆里整合了一下这个三爷的资料,原来,是方姨娘所出的庶子,比她大一岁,是她三哥。交情怎么样?想也知道,姨娘出的庶子和太太出的嫡女能好到哪里去。
那边隐隐约约听见紫薇抽泣越发厉害起来,而三少爷薛书礼柔柔的声音也渐渐的放低了。听不大清楚,可也知道应该是哄女孩子的话。
薛铭第碧云招了招手,又抬着下巴指了指通向自己院子的那个小门,示意她们该走了。非礼勿闻,才是大家小姐的做派。
碧云赶忙跟上,去给薛铭推门。这会儿不是用膳时间,主子们也渐次休息了,这条小路里十分安静,不过轻轻推门的吱嘎声此刻也显得尤为刺耳。
“谁?”那边甬道里传来一声警惕的询问,是薛书礼的声音。
薛铭和碧云对视了一眼,都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迅速提着裙摆跑了。
待薛书礼推开刚才挡住了自己和紫薇的门,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扇门在忽悠闪动,并没有看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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