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祖母请了惠仁师太来府上讲经。带了小徒弟静宁,听说这位静宁小师傅便是时常侍奉方姨娘的。自打一进了府,便偷偷塞了一封信与你。可有这事?”
尼姑若是同门子站下说话,怕是会引起人的诟病,于是方姨娘便将自己想说的话写成信,嘱咐静宁在进门是悄悄塞给方正。而另外交代告诉薛茹的话,便由静宁亲自转告。如今这惠仁师太和静宁还在老太太院里住着,薛铭昨日恰巧撞见了静宁同薛茹窃窃私语,这方才觉得不妥,便顺便打发碧丝去将事情查了出来。
那方正听后,本想狡辩,可抬头见薛铭目光犀利,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垂下头,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道,“是。信中,姨娘是说,不放心哥儿、姐儿,想我好好替照看。”
“方姨娘以为她做了错事,夫人便会同她一般计较苛待三姑娘不成?偏怎么如此不放心,要你一个下人照顾主子?”林氏身处手指头,狠狠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方正。嗤笑道,“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正闻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抬头慌张的看着林氏,嘴唇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甄妈妈听到这,便知道事情的始末,薛铭已经尽数掌握了去,自己说什么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于是便见风使舵道,“这事千真万确是方姨娘指使的,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方才才无赖二姑奶奶的。”
薛铭厌恶的看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犹如丧家犬一般的甄妈妈,冷笑道,“甄妈妈既是有心悔改,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来。”
甄妈妈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便将整件事情如何策划而来说了个一清二楚。
薛铭则让林氏屋内会写字的丫头,将她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末了又让她在上面按了压,才算完了。
那甄妈妈说的口干舌燥,舔了一口干涸的嘴唇,抬头望着薛铭道,“奴婢知道的,就都说了。一切都是方姨娘指使的,哥儿、姐儿和奴婢们也都是依照计策行事。”
“嗯。”薛铭接过递上来的供词,细细看了,见并没有什么出入。又问其他人事情可是如此,大家只说,是听三姑娘和甄妈妈的使唤,也都在那供词上画了压。
利益驱使下的人心无常,将方姨娘母子三人推向了更深的伸冤。薛铭撇了撇嘴,暗自可怜了一番有钱不会用的方姨,将那供词收好。对林氏道,“嫂嫂,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便由你处理吧。”
“嗯。”林氏点头,喝道,“来人,将这些蠢物都脱去爆室,没人赏二十大板,卖出府去,终生不许使其回到京城。”
众人闻言,皆是哭天抢地。更有甄妈妈跪爬到薛铭身边,用力拉扯薛铭,道,“二姑奶奶明明说了,可以戴罪立功的。怎么说话不算?”
薛铭厌恶的将她甩开,云淡风轻道,“我只说了戴罪立功,却为说过要饶恕你。你存心想要害我,难道还想我保你不成?你当我是什么?”
030 要紧事
甄妈妈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是上了薛铭的当。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
薛铭扶着婢女的手,气定神闲的向外走去。
薛夫人得了那供词,略略看去,已是震惊到不能言语。方姨娘多年来在府上上蹿下跳,虽是个身份卑微的下人出身,非但自己当上了姨娘,也使得自己所出的庶子、庶女在薛如海面前极有地位。
她生的貌美,又颇有心机。多年来,薛夫人没少吃她的苦头。
如今薛如海一声令下将她贬到家庙之中,原想着日子也便如此稳妥下来。却不曾想,即便她不在这内宅之中,也可掀起浪潮来。
可怜薛茹的清誉,便如此祸害在自己生母手上。
薛夫人恨不起来,却同情起薛茹来。
将那供词叫了大婢女红桑手中,叹了一口气道,“且将这供词收一收吧。”
红桑接了,却面带犹豫之色,道,“二姑奶奶说,要交予老爷瞧。夫人如何要这般收起来?”
薛夫人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平和的五官带着一股忧色,“方姨娘也无非是想要给儿女谋一个好的去处,我也是做娘的,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思。若是老爷知道这事,怕是茹姐儿的这门亲事便也就罢了。好端端的一桩姻缘,若因着我的过错而毁了,岂不是作孽?”
红桑俊俏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奈之色。夫人这让柔软的心肠,总是替旁人想,却从不曾想自己。
红蕉是个快言快语的。上前将红桑手中的供词一夺,道,“夫人,若是昨夜里侯爷真真的醉了酒。如今三姑娘可就是莫名的同侯爷行了夫妻之礼。”
虽则是贴身婢女,心腹大丫鬟,可被下人如此顶撞。也实属不该。然而,薛夫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恼怒之色,先前的犹豫和不忍心,越发的在眼底沉积起来。
红桑伸手拉了拉红蕉的袖子,道,“夫人自是有夫人的打算。”夫人实则是一味的忍让,可旁人都对夫人大呼小叫的。自己两个合该是对她尊敬些的。
红蕉哪里听得那些,又急道,“夫人,如今这事,您断不能手软的。侯爷在服孝期间。三姑娘却敢爬上他的床,闹将出去,罚金是小,削爵事大啊。”
薛夫人脸色一白,也自知这其中的厉害。方姨娘这次指使女儿做的有些过分了。再不懂规矩,可也懂得,本朝不孝乃是大罪。父亲过世未出热丧,便同小姨子有了肌肤之亲,若真是被揍一本。却也够他削爵的。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轻轻的放下,道,“横竖侯爷有了防范,此时茹姐儿也并未如愿。只罚她禁足,抄《女戒》便是。若是闹到老爷那里。只怕是要送到庵里做姑子了。她虽非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哪里忍心瞧她如此?谁没有错的时候,知道改便是好的。
薛夫人一副菩萨心肠,谆谆善诱的样子,倒叫人无法反驳。红蕉还想要再辩驳,却被红桑按住手臂,拖了出去。
“托我出来做什么?”红蕉不高兴的甩开手,瞪眼瞧着红桑。“你害怕惹事,我可不怕。若一味姑息三姑娘,怕是以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红桑偷眼瞧了瞧珠帘那一侧已经缓缓起身,往软榻上坐下的薛夫人,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好妹妹,你且莫要吵了。夫人既决定了,你我下人又如何能置啄的了?”说着又用手指了指红蕉手中捏着的供词,道,“若这东西真的递到老爷跟前,事情岂不是闹大了?老爷若不知,在郑公子面前,还能自在些。若知道了,他为人师表,如何自处?况且,若当真三姑娘被剃了头发做了姑子,她岂不怨恨夫人和二姑奶奶?人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夫人若是放了三姑娘一码,她总归是感恩的,日后会好好的同二姑奶奶相处也未可知。总好过于,真真的就将她一棒子打死的要好。你也仔细想想三爷。”
薛三心机深沉,又是个善于伪装的,颇得父亲薛如海的赏识。薛大爷读书不精,连年科举不中,丢进了薛如海的脸,薛如海就对薛三寄予厚望。如今已经是常提携着和京中名流雅士走动,要的便是在这期间博一个名气,在日后的考官中得一个眼缘。
薛三虽是庶出,薛如海却也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女儿易舍弃,儿子却要三思。
若当真将薛茹打入家庙之中,薛三身为胞兄怕是要记恨薛铭。他自诩聪明,却被小他几岁的薛铭算计了,已他看似沉稳实则骄傲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
若事情做绝了,可是后患无穷。
红蕉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内,也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想了个通透。方才凌厉的气焰总算压了下去,然而却仍有一些不甘的看向红桑道,“二姑奶奶说,这事情要告诉老爷的。”
“若当真要告诉老爷,侯爷同老爷在一处,总会找到机会说的。”红桑将红蕉手中的供词取了回来,放在临窗的小桌子上铺平,又仔细按着之前的褶叠好。自取了一个紫檀嵌宝石的扁盒子,将供词放置在里面,落上了一把精巧的银制小锁头。自将那要是放在了红桑的手中,“若是老爷知道了,回头来问夫人,咱们再将这东西拿出去也不迟。”
红蕉攥紧了那钥匙,抬头看向一脸从容的红桑道,“这如何使得?老爷若是问起来,岂不又要怪夫人管理内宅无方?”
“怎么会呢。”红桑摇头,“老爷何时因管理内宅无方怪罪过夫人?待老爷知道夫人压下这件事,为了全三姑娘的名声和姻缘,只有夸赞夫人的份儿。你且想想,有哪个老爷不希望夫人待庶子庶女好的。”
这倒是,可却有些好过头了。
红蕉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红桑又挡了回去。这事便总算接了过去。
宁远侯顾长平给薛夫人请了安后,便要带着薛铭回府。薛府内宅的事,两人总也不好多加置啄。
可因这件事情之后,顾长平却是着实厌恶薛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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