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钟静竹眼珠子转了转,厉苏辽张了张口,看模样是想要反驳,可是大概又觉得没有漏洞。
“你怎么忍心让她关进去。”见他真不反驳,钟静竹撅了嘴,语气就有点酸溜溜了。敏锐如厉苏辽哪里还能听不出钟静竹的怪腔怪调,挪了挪位置,做得更家靠近钟静竹,将她的小腿架在自己腿上,不轻不重地捏着,因为长期不用动,肌肉有些松弛了。
“从前我和乔乔感情很好,可是魏甘宁他们和乔乔的关系也很好。”钟静竹心里微嗤,男人果然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况且既然她选择这么做,就应该考虑到后果。”
这么官方的说辞很显然不得钟静竹的心,她撇撇嘴,依旧一脸不痛快的表情,厉苏辽忽然伸手拦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笑脸按在胸口,难得的霸道姿态:“盼盼,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乔乔也不行。这样的答案满意了吗?”他笑起来,胸腔震动。
钟静竹小手拼命地推着厉苏辽,厉苏辽只觉得胸口一热,就算是眼泪也不可能湿了这么大片,松开手一瞧,是钟静竹手里的那碗药洒了个精光。
“你看看,药渍可难洗了!”钟静竹小手指着厉苏辽胸口那一团棕褐色的药渍,语气颇为埋怨,可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钟静竹得了吧,又不是你洗衣服,抱怨什么呀。”方峻实在看不下去,就他刚刚的角度,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家里有孩子在知道吗?别老是这么儿童不宜好不好?”
钟静竹还真被他说得羞愧了,小声说:“药都洒了怎么办?”“我再去热一袋。”厉苏辽轻笑。
“还热?”果然,钟静竹失声叫出来,见厉苏辽目光莫名,立刻讪讪的,“我刚刚都喝了一半了。”
“可是剩下的一半洒了。”厉苏辽表示很遗憾,端着碗起身往厨房走,徒留原地哼哼唧唧恨不得扇自己两下的钟静竹。
“钟静竹,这叫什么来着,偷米不成蚀把鸡?”方峻高兴地一拍手,得意洋洋,“你看我不仅会说成语,现在连谚语都会了。”
“蚀把鸡?哈哈…”钟静竹笑着瞥他一眼,眉梢到眼角具是不屑的,方峻火了,颠颠跑进厨房向厉苏辽讨教。
“厉苏辽说了,就是偷米不成蚀把鸡!偷米不成蚀把鸡!你是瞧不得我进步是不是!”方峻哼哼回来,还十分喜感地反复念了两遍,跑进房间向他远在大洋彼岸的方爸爸炫耀中国文化的进步。
“你怎么这么教他?”瞧方峻那小样,钟静竹大笑不止,果然在方峻眼里厉苏辽的神圣地位是无法撼动的,即使在无数次被骗之后。“你不是很高兴么。”为了让她高兴,厉苏辽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就在钟静竹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大喊无聊的时候,梁池来了电话。彼时钟静竹正在和一碗补药作斗争,电话响时欢呼有人给了她喘息的时间,却不料是梁池。
“盼盼…”梁池的声音不大,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钟静竹瞟了一眼坐在身侧盯着她吃药的厉苏辽。
“我出院了。”他似乎在笑。“那就好。”钟静竹觉得自己找不到什么可聊的,握着手机的手绷紧。
“明天我要回美国了。”他似乎是在叹气,“你…要不要来送送我?”那么淡的口气,可为什么钟静竹竟然听出来恳求。
“我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她依旧忍不住去打量厉苏辽,见他翘着嘴角在笑,忍不住撅嘴以示不满。
“那你让厉苏辽来吧,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他似乎已经料到了,多少觉得遗憾,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厉苏辽?”她诧异,捂住话筒小声询问,“梁池让你去送他,你…去不去?”原本以为厉苏辽铁定会摇头回绝,却不料他竟然点点头:“我去。”
梁父梁母对厉苏辽总有一种莫名的忌惮,两人远远地同厉苏辽点头示意,梁池面色依旧不太好,毕竟是受了重伤的,即使恢复了依旧需要好好疗养。
“我就知道你会来。”梁池面无表情,眼里依旧是敌意,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平静地面对厉苏辽的。
“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厉苏辽也不客气,微微一笑,“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宁兰是因为你才会死,盼盼并不知道吧?”梁池幽幽开口,言语间带着恶意。“你这么认为?”厉苏辽表情不变,“可我并不这么想,她喜欢我,追逐我,但是我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你想就这样推卸掉责任?”梁池激动起来,双手想要去揪厉苏辽的领口,被他轻易架开:“钟宁兰那天去锦瑟,并不是去寻找钟静竹,而是想参加我的生日会,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些话告诉盼盼吧?我以为你并不想要撕掉钟宁兰这个好姐姐的外皮。”
梁池身子一震,只那么死死地等着厉苏辽,对方仍旧风轻云淡:“我从没有接受甚至喜欢过钟宁兰,从来是她一厢情愿,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的话才像是谎言。不要再伤害盼盼了,只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
“是我输了,无论是宁兰还是盼盼,都是我输了。”梁池不怒反笑,轻轻地低下头,片刻才又抬起,脸色愈加苍白,“好好照顾盼盼,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回来的。”厉苏辽只尖锐了那么一瞬,又是一张谦和的笑脸,“一路顺风。”就这样转身离开。
钟宁兰,这个名字甚至这个人从来没有给他留下过多少印象。他只记得接新生的时候恰巧遇到过一位长得漂亮的学妹,旁人都说那是曾经舞蹈界的新星,他并不关心这些,甚至钟宁兰那些刻意地接近他也并不在意,他不关心的人,即使天天在眼皮底下转,他人就不会关心。
魏甘宁曾经对他说,钟宁兰不错,样貌美丽,脑子聪明,身材玲珑,性格温顺,虽然比不上乔乔的绝色,可至少是健全的,如果他不愿意和乔乔订婚,完全可以拿钟宁兰做挡箭牌。可他拒绝了,他并不喜欢心思复杂的人,乔乔如是,钟宁兰亦然,只可惜及不上乔乔。
就在昨天,他去看守所探望乔乔,乔乔告诉他,其实当年钟宁兰的事她也有参与,是她联合了张斯玮,张斯玮是真的喜欢钟静竹,所以不愿意旁人碰她,这么多兄弟一起,显然是钟宁兰更加合适,而要给厉苏辽一个惊喜的钟宁兰显然是自作多情了,因为厉苏辽根本不知道她要来,更不知道她为此丧了命。
那个时候,乔乔也小,浮躁得很,任何企图靠近厉苏辽的女人她都不会放过,钟宁兰便是其中一个,也是最有威胁的一个,其实她不知道,钟宁兰对于厉苏辽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学妹,仅此而已。她的死,一点也不值。
钟宁兰是个比过客还要薄弱的存在,他觉得并没有必要告诉盼盼,那会让彼此都有隔阂,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何必呢?
“梁池走了?”钟静竹果然乖乖地待在家里。“恩,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厉苏辽脱掉外套,轻轻揽住她,“盼盼,我爱你。”
“干嘛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钟静竹假意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对了,肖骏结婚,邀请我们去。”厉苏辽话题一转。钟静竹很少以为,毕竟上次才说他和潘蜜准备订婚,怎么现在就要结婚了?
结婚宴不算很高调,宾客却是云集,钟静竹盯着花篮上男女主角的名字发呆,男的是肖骏没错,可女的却并不是潘蜜,而是厉芸儿。
“三堂哥。”新娘殷勤地走上来打招呼,生得不如潘蜜漂亮,气质却是胜出不少。“恭喜。”厉苏辽先是言简意赅地向新娘表达了祝福,说着又转向新郎,“肖骏,恭喜。”
“谢谢。”肖骏今天看上去不是太高兴,即便这应该是他人生中少数几次需要表现得特别高兴的时候。
“师兄,恭喜你。”钟静竹原本就因为换了新娘而表示疑惑,甚至想着要不要道喜。“谢谢。”肖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
“你们忙吧,不用招呼我们。”厉苏辽颇为善解人意,心里也乐得他开口,拉着肖骏离开。
“她是你妹妹?”钟静竹忍不住开口问道。“厉家旁支,不算很近的堂妹。”厉苏辽点头,“你以为应该是潘蜜?”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还说肖师兄要和潘蜜订婚的。”钟静竹实在困惑。“潘家依附张家,如今张家到了,潘家自然也不会独好。”厉苏辽十分厚道地解惑,“肖家害怕肖骏对潘蜜余情未了,就仓促地安排了这一场婚礼。”
钟静竹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只觉得凉意从四肢袭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联姻,看中的从来不是感情,即使从前潘家和肖家那样紧密,即使潘蜜那样喜欢肖骏,倒了,没用了,就会一脚踹开。
“怎么了?”见她脸色变了,厉苏辽低声询问。“我觉得…有点残忍。”她摇头,手依旧是冰凉的。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看到这些。”厉苏辽微微收敛起笑意,“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人,他们为了利益而结合,感情对于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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