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去买。”语气有几分释然。“还有别的事吗?”她耐下性子问道。“没有了。”梁池大概能感觉出钟静竹言语间的不耐烦,叹了口气,“明天见。”
“明天见。”钟静竹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按下去的屏幕角落有个红红的标准,表示有一个未接电话,她连忙翻出来,竟然真的是厉苏辽的,一时盯着屏幕,有点呆滞。
还没有片刻,电话跳动起来,厉苏辽三个字更加真切地浮现在眼前,大概是刚刚的电话没有打通,他再次拨过来。
“盼盼?”那么熟悉的声音,可是这一刻,钟静竹觉得有点陌生,如果没有看到来电显示,几乎辨不出来,“刚刚在打电话?”
“恩。”她有点冷淡地应了一声,可能是看不见表情的,厉苏辽并没有感觉到钟静竹情绪有什么不对,笑着询问:“吃晚饭了没有?”
“还没呢。”她忽然才发现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别吃方便面了,”厉苏辽仿佛对钟静竹的懒散了若指掌,“我给你叫了外卖,六点半会到。”
她确实打算煮一碗方便面凑合过去就算了。忽然觉得不痛快,凭什么厉苏辽几乎是将她捏在五指山里,而她,却半点不知道厉苏辽的事情,这未免太不公平!
“如果一个人觉得害怕,就把客厅里的灯都开了。”厉苏辽知道她胆小,半是调侃半是关心。
“嗯。”她继续冷淡地只给一个字的回答。厉苏辽终于感觉出她的情绪不高:“盼盼,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她僵硬地否认。“那早点休息,”毕竟隔着电话,虽然觉得不太正常,厉苏辽也无可奈何,“我明天就回去,等着我。”有点像是承诺,却在钟静竹心里投下一块巨石般。
她险些忍不住去质问他乔乔的事情,咬着嘴唇,刻板地吐出:“再见。”就匆忙地挂断电话,大口大口地喘气。
钟静竹一贯是忍不住的性格,心里放不住事情,恨不得立刻将疑问抛出来,可是这一次,她却咬着牙忍下来了,毕竟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卖不过片刻就到了,送外卖的是个小姑娘,三菜一汤,对她一个人来说,有点浪费,却都是她爱吃的菜,细致到加不加葱蒜都交代得很清楚,钟静竹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再好吃也比不上厉苏辽做出来的菜味道别致。
晚上没睡好,最大的问题就是脑袋疼得一抽一抽,黑眼圈越发向国宝看齐。钟静竹才刷着牙齿,忽然手机响了,是梁池。
“盼盼,起来了没有?”挺梁池的声音,仿佛他神清气爽,心情也不错。“我马上下去。”她喊着牙刷,一嘴的泡沫,口齿不清的。
挑了件深色的外套,毕竟是去姐姐,穿得太鲜艳显得不够尊敬,钟宁兰在她心里,一直有着难以言喻的地位。
下了楼,梁池竟然很默契地也穿了一身黑衣黑裤,两人不仅肃穆,也很般配。“路出小学,发现这家包子店还在。”梁池递给她两个包子一罐酸奶。
小学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包子比从前小了,估计也贵了,只是馅料没变,一样好吃。钟静竹狠狠地咬了一口,算是补偿昨天没怎么吃饱的肠胃。
墓园在城郊的城郊,位置不是一般的偏僻,沿途的店面越来越少,可是花店却真的不在少数。钟静竹担心再过去或许真的没有店铺了,随便挑了一家打算把花买了。
花店里以菊花为主,毕竟这一路基本都上去墓园的。老板娘正在给花洒水,花瓣挂着水珠,可以让它们看上去更新鲜一点。
“老板,有没有栀子?”钟静竹走进店里。“有的有的,你们真是来对了,这一路的花店,就数我们家的花多,到别家或许还真没有栀子呢。”老板娘吹嘘道,放下水壶,去里面拿栀子。
“要几支?”老板娘询问道。钟静竹也不知道,扭头看向梁池,他沉默了一会儿:“宁兰如果能活到现在,应该27岁了,那就要27。”
老板娘到没有吹牛,包装的手艺很好,一束栀子扎得很漂亮。梁池接过那束花,极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接待一位大客人,Orz...所以停一天,周六继续~慢慢地产生矛盾...PS:海岩奶绿真好喝...从微胖界奔向大胖界!
☆、32哎哟,那一夜
到达墓园的时候,阳光正大,墓园的环境很好,每一块墓碑左右都摆着一棵小松树,被日光这么一晒,竟然从绿茵茵微微变成了金色。
钟宁兰的墓挺靠里面,却是在很高处,两人踩着台阶往上走,钟静竹最恨爬楼梯,此刻却一声不吭,与其他扫墓的人擦身而过,偌大的公墓,像个缄默的老人。
墓碑上的钟宁兰看着比当下的钟静竹还要小几岁,青春飞扬,嘴角挂着的笑容,虽然彩色照片已经脱了色,可依稀辨出旧日的风采耀人。
心跳一下一下的沉闷,钟静竹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几乎不敢直视照片里的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钟宁兰或许如今该是站在最顶级的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而不是躺在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里,孤独地面对风吹雨打。
她是有备而来,带着小小的桶,从墓园门口打了水,要给钟宁兰的墓碑清洗一下,虽然墓园有人照料,可满山的墓碑,也做不了面面俱到。
“我来吧。”正捋着袖子,梁池忽然伸手将她手里的抹布抢过去,“我还没有为宁兰做过什么。”他扯了扯嘴角,虽然弯起了弧度,可一点都不像是笑。
她只能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下一个台阶上,看着梁池将袖子卷得老高,一点一点极为细致地擦拭,无论是墓碑上雕刻的纹路,还是琢出来的名字。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包括将那一束栀子□花瓶里,瓶子里灌了点水,应该能多活几天,毕竟是没有了根的花,长不了太久。
梁池对待钟宁兰的事情,向来都是尽心尽力,她记得梁池甚至为钟宁兰的舞衣缝过扣子,尽管针脚丑陋,他却是尽力了。
钟静竹觉得滋味复杂,她从前便是在既羡慕又有些妒忌的情绪中煎熬着,违心地喊他姐夫,酸的牙疼。
可现下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有点烦闷又带了几分惆怅,也或许是受了厉苏辽的影响,总之是一锅乱炖。
“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宁兰说。”忙忘了一切,梁池忽然开口,目光微凉,盯着钟静竹。“那你慢慢说。”钟静竹目光转了一圈,指了指前头的一颗大樟树,“我去那边等你。”
这个时候,梁池必定是不想看到她的,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钟宁兰的死,她是从犯。她快步走到树荫下,不是烈暑,还是有些热,骤然而来的凉爽让她整个人懂松懈下来,也不管草地湿不湿,靠着树干一屁股坐下。
或许是远离了钟宁兰的墓碑,钟静竹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昨晚上没有睡好,穿过枝桠的阳光温暖,她忍不住有点瞌睡。
睡梦里黑漆漆的,她逃得太匆忙,连鞋子也没穿,终于走到楼底,忽然感觉到浑身的疼,楼下站了很多人,明明已经过了午夜,竟然这样热闹。
忽然有人抓住她,她刚受了不小的惊吓,如今草木皆兵,猛地甩开那人的手,转头,是楼上的吴阿姨,一脸的焦急:“静竹,你姐姐要跳楼!”她猛地仰头,房子不高,统共只有六层,天台上没有灯光,看不清楚,隐约只能看见一抹白色,还有闪动的手电筒的光亮。
她忽然就感觉不到身体上的酸疼,飞奔着钻进楼道,楼梯上也有不少人,有消防队的,派出所的,甚至还有医院的。
顾不了那么多,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一层一层地拨开他们,家里大门洞开,只有小小的钟静文,抱着布娃娃小声啜泣。
钟静竹依旧不肯死心,也许是弄错了,她抓住钟静文的肩头,焦急地问:“爸爸呢?姐姐呢?”
钟静文却只是哭,根本不说话,她粗鲁地摇晃她:“别哭了!爸爸和姐姐在哪?!”钟静竹果然吓得止了哭:“在…在楼顶…”那一瞬,钟静竹几乎摔坐在地。
用最快的速度,窜上天台,夜风灌进衣领,一阵阵的凉意就好像甩不开的丝线,将她从里到外裹得严实,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消防和警察以为她是不相干的围观人员,试图阻止她前进:“我是她妹妹。”她很害怕,牙齿险些咬到舌尖。
几个人尤有不信,她控制不住地去推开他们:“走开!我是她妹妹!”这一声喊得很响,尖利得破了音,连钟父都听到动静回头,见到她的刹那,晦暗的眼神有了光亮。
“盼盼,你快去劝劝姐姐,让她下来。”钟父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身的狼狈,凌乱的头发,花掉的眼影,只有满眼的焦急。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忽然有点害怕,害怕看见钟宁兰,更害怕知道一贯清高却乐观的钟宁兰,为什么会爬出天台的围栏。
大概是为了方便救援,警方竟然架起了临时的镁光灯,光线能将百来个平方照得如同白昼,也将最中心的钟宁兰暴露在光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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