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自己可以不去为她烦心,曹寅却一语道破:皇上是圣君,可是岂不知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他矢口否认。他说皇上当真没有因为某人而刚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苦笑:相见争如不见。
就在这样的恨与爱交织下,他犯下了第一个错误,可是路嬷嬷之死他着实无心,只以为是太皇太后因为他的不驯给点颜色瞧瞧,所以才做了第一件错事。却不想,赫舍里竟然亲手烧了他写给她的日志,那是他日以继夜在繁忙的公务之余写下的情意,可竟然就这样被她一把火烧了。
她说以后只是让他恨她,不要牵连别人。她既然要做真正最熟悉的陌生人,那么他成全她。
即便是,偶尔他肯低头向她认错,她却还是一副一屑不顾的模样,为了逼她向自己低头,他做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纳了她的陪嫁丫头唠叨做了答应。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当时的表情,想起来,或者真正的失去她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承祜无论在否都是他心中永恒的第一子,面对他的夭折却无能为力,他的痛是无人能懂的苦。过错中有他推波助澜,他为了赌气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她绝情的宁愿与他三杯断情,可是,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岂是区区三杯酒就可以化解的。
她恼他,不肯与他相视,他心里越是难过越是内疚就越不敢见她,此刻,两人才在无知无觉中真真正正走到了相见争如不见的地步。
他想,或者,她终是不爱他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念之差,让他永远的错过了她。或者,如果他能早点抛掉帝王的尊严,向她认错,或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经历过了才懂的珍惜,就算他是帝王,可是遗憾也一样无可挽回。
说什么都太迟了,就如至此知道她才是那个寺庙里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小女孩一样。他过分自信飞认为自己付出了全部的身心,用整颗心去爱她,实则不然,要不然又怎么会一直没有发觉她是那么的喜欢槐花,就连作诗,饮食都喜欢着槐花。而槐花,正是破庙里的小女孩所喜欢的。
不管她爱与不爱都不重要,可是是他害了她的一生。她的离开让他悲痛欲绝,如果可以有什么挽回,他定当去做。她用她的死来惩罚自己,来惩罚自己一路的自以为是而对她造成的伤害。
她生前喜欢的人,他是格外的排斥的,她喜欢纳兰容若的诗词,他气愤之余,心里更加较劲,纳兰容若写长相思,他也写。明明他不需要羡慕他的才情,可是却从心底羡慕着他有机会和芳儿两小无猜。老天其实待他爱新觉罗玄烨也不薄,可惜赐给了他与她白头偕老的机会,却让他眼巴巴的给错过了,终是自己葬送了两人之间的幸福。
曹寅将她临终的话转告,他当时变泪如雨下。芳儿,是朕错了,错了太多……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原来一直在等我,或者我真的是不值得你的痴心,你的等待的。
多年以后的一天,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胤礽 从他的枕边拿了荷包玩。那个陪他日日夜夜的荷包被弄破了,里面竟是多年之前他所丢失的那枚墨绿色的玉佩。
他捡起那枚玉佩,荷包里还有一个小纸条。他只看了一眼,泪水竟如泉涌,这些年的思念全部都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胤礽 吓得不知所措,走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袍子一角。
“皇阿玛,胤礽 知错了。胤礽 不是故意弄坏皇阿玛的荷包的……”
他却不闻不顾,只是傻傻的望着手里的玉佩和纸条。
“芳儿,你竟是如此爱我……我岂止是负了你……”
纸上只写了两行八个字:情许三生至爱此君
这泪水除了悔恨便是无尽的疼痛,他发疯般的冲进子清伊阁,正在抹尘的芝子姑姑看到他立刻跪下去施礼。
她的东西全都在这里,在这个她与他交心的别院内。里面的布局和之前她居住的样子毫无异处,甚至连原来坤宁宫的宫人也都原封不动的被调遣至此来供奉着赫舍里的牌位。
他冲到书架旁边,手忙脚乱的翻着书页子。所有的书籍,都是她生前最喜欢看的,其实她看的每本书他也看,只是却再也没有机会这样一路默默相伴了。
“皇上……找的可是这个……”
他的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如嗜了血一般的瞪向眼前的黑色木盒子。
“娘娘之前常常写了东西放在那里,有时是通宵达旦不休息。奴才虽然不识多少字,却知道那是娘娘心头的苦,于是便自作主张放进里面,奴才本想呈给皇上,但是皇上平三藩后就不曾踏进这里……”
他不愿意踏进来是因为不想触景伤情,所以屡屡走进门口就退了回去。是他错,错了太多,错了太久,直到今日才知道她原来是如此的对待自己。
手指在颤抖,手心里密布着汗水。深吸一口气他打开了黑色的箱子。看到里面有个册子,上面写着:
“若有来生,为君倾城”
北岭有雁羽若雪兮朔风哀哀 比翼南飞翼折雨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我甘愿做雪雁,可是你却不信。但愿,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还不迟,还不晚。
他回了养心殿,他的手在抖,她原来是这样的爱着他。他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脑海里浮现着那六个字‘还不迟,还不晚’,可是最终还是晚了,最终还是他负了她。
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他曾经一度陷入执迷,相信她一定会在某事某刻醒来。他带着她跑去深山想去求她的师父救她。可惜,庙堂已空。听庙中的师傅说净空法师已圆寂,而东海方丈已去云游四海。
留给他一封书信,打开是: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犹在,人来鸟不惊。
他料想定是大师不肯见自己,于是执意不肯离开。一沙僧施礼,说,东海师父早已料定会是如此。要代为转达:参禅何须山水地,灭却心头火亦凉。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他如何不明白,所谓闭门即是深山,心宽随处净土。只是,没有了她,他如何再寻一方净土?等了数日,无奈,他离开,小沙僧跑进内堂。
“师父,他走了。”
师父跪在佛像前,嘴里念叨的是金刚经。
小沙僧闭上门,转身走了出去。
已成为方丈的东海睁开眼睛,看向佛像,
“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有水滴落在了木鱼之上,渡得了众生,却独独渡不了自己。
师父,对不起,东子骗了您,那时的东子的确是动过凡心。不过,从今之后,再也没有东西让徒儿可以心动……
(六依旧是你至死不渝)
红颜早去,竹马孤身。从那起,他爱上的每个女子都像她。
钮钴禄氏东珠因为长相有几分似她,以至于受到前所未有的宠爱,更是在十六年晋为后位,当然,这是后话。
也是在十六年。大选秀女,那是他为赫舍里守孝三年后第一次秀女大选。
一摞八旗秀女画像送到了养心殿。
“皇上,这是秀女的画像,芮妃已经审阅过。”
“搁那吧……”
“皇上……”
“你们退下吧……”
他伸手撩起几张,目光扫过。脑海里却浮现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一身月白缎子的衣裙,素雅到不行,乌黑的秀发上一支普通的银钗,浑身上下无半点首饰刻意的装扮。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婴儿肥的脸颊莹润如玉,一双眼睛狡黠的如同夜空中的黑宝石。
再来就是那身红色的嫁衣,那日她美的不可言喻,也不知道是那身衣服衬得她愈加面如桃花,还是她衬得那身嫁衣美轮美奂、剪裁得体。
忍着耐性,他将手中的画像放下,长长的叹一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窗外的风吹过,吹过龙案,桌上的画像一下子全纷飞了起来。
“皇上恕罪,都怪奴才刚刚忘了关窗。”
李德全先关了窗,又弯下腰一个个的捡着撒了一地的画像。突然一张画像惊了他的眼睛。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画像,直到画像被李德全捡了起来。
他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龙案旁边的圣上,偷偷不动声色的想将那张画像藏到袖筒里。
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把刚刚藏起来的那张画像给朕。”
“皇上……”
“朕倒要看看让我们李谙达动之私情的女子是谁家的。”
李德全连忙跪下:
“皇上恕罪。”
“朕又没说要治你罪,起来回话。”
玄烨一把抓过,死死的盯着画中的女子,这八旗秀女的画像竟然跟赫舍里皇后有八分相像……不,是十分,简直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长得如此相像。
“为何没有署名是谁家的秀女?!”他的手在抖,声音也有了颤声。
“去,去问内务府,哪里的画师,谁画的没有署名的画。”
“奴才马上就去办。”
内务府的宫人和宫中的画师都被宗人府挨个叫去盘查,出来后各个愁眉苦脸,问起来却只是一个劲摇头,无一人肯说到底为何进了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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