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爱有多美,两两相恨就有多痛。只是,无数个梦里,出现的仍然是那人深情的对望,一切美好都一如当年倾心的那个瞬间。所谓,当时只道是寻常,过后回想才明白,一切皆已是惘然。
她常常告诉自己要多笑,因为他说问便天下奇药,不抵她赫舍里一个笑容有效。每当其他的嫔妃侍寝后的第二天中规中矩给她敬茶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曾经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说过的话:给了旁人的东西,再要回来,我也不要了。
多么可笑,最初就注定不是公平的,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他除去她,还可以有无数个她。就连她自己都知道不过是仗着他的宠爱,宠爱不是爱,至少不是纯净的爱。
其实,她本可以将自己的自尊铺在脚下祈求他的谅解。路嬷嬷之死让她对这个后宫的尔虞我诈失去了信心;而唠叨的晋位终于将她心中梦境重圆的想法打成碎片。
当他任由别人将承祜抢走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他在她耳边说:你怎么不求朕,只要你肯求朕,朕可以随时收回旨意。她沉默,金口御言,怎可出尔反尔。你即便是可是做到,可我不能让你做一个食其言的君王。我虽恨你,却依然爱你,爱的世界里最为忌讳着的就是‘求’这个字,这不是爱,这是往胸口捅 刀子。所以,我宁愿这刀子插进自己的胸口里,也不会迎向你。
一切都是注定躲不过的,他终于狠下心来对她,天下本就没有天性温润如玉的君子,当他恨极了的时候,往日的深情也会变成天翻地覆,她的真心也变成了他拿来伤害她的戾气。
终于,他那些女人的刻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从开始的难以接受变成了无动于衷。或者,真的只有看淡世事沧桑,才能真的安然无恙。还是他,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君子,来给她安慰,永远在她需要的时候挡在她身前,当她不需要的时候,隐身于她身后……
她也曾哭着问他,如何会这般辛苦,他低头黯然,再抬头却是深情的劝解:你若在他心上,三千情敌又何妨?
他离开,她听见他落寞的声音:如若没放在心上,日夜守候换惆怅。
她很喜欢一句话,就是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她这一生算的上精彩,回首这近二十年,爱她的终究是被辜负,她爱的却在对她的恨意里无限滋长。虽然,她过的并不好,却感谢这些青春,没有荒芜,都有虚度,都如一朵腊梅在寒冷的冬季里肆意盛开,只是过早的就凋谢了,一片片附在雪地里,竟也是绝美的场景。
归期已到,反而没有一丝怯意,竟然觉得了然。两两相厌的日子也好,遥遥相望的岁月也罢,当爱成了负担,成了彼此的负累,就真的是秒秒难捱。如果单纯的是恨,倒也好了。没有什么比爱恨交织更让人崩溃的,就算她再坚强、再过倔强,时间久了,她一样会承受不来。
或者,死,何尝不是一种彼此的解脱。说起来也可笑,倔强如她,却在至死,都在等他,等他跟她解释那些过错都是她的误会,可是她终究是没有等来。
闭上眼睛的那刻,她又看到了那镀金的大门,爬满绿色爬山虎的院墙,微风吹过,她穿过长廊,看到的那座阁楼。
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慢慢的飘远,而身后是吹笛的人,她回头却发现脚下已无路可退 。踏着笛声她一路上前,却听到那么穿着盘龙纹衣的人站在那片绿油油的爬山虎前:
“朕错了,朕从开始就错了,老天惩罚朕,所以让朕失去了你。”
眼前男子手捧一张信笺,上面只有两行字“但愿生同极乐国,免教今日苦相思。”
“朕现在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芳儿,够了,你回来吧,朕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再惩罚朕……”
莫名其妙的男人,看上去倒是挺可怜的,她捂着胸口,竟然会觉得隐隐的心痛。一低头自己身上的白衣早就没有了踪影,牛仔裤,衬衫配一副凉拖,哦,她怎么了,不是正在旅游吗。
为何,当那些人说着这没有骨骸的衣冠冢是纳兰性德的情人时,她觉得心头像是有根针一直扎在那里,生疼生疼的。导游还没完,说是附近半夜有人哭的声音。众人唏嘘,她却没了听下去的心情。
猛然间发觉,手里握着瓶子,哦想起来了,是她在上车前捡的。一切都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手里拿着刚刚从药店里买来的药—她举起手机,接着手机的屏幕看了看自己的眼睛,貌似还是充血的红色。
她总觉得这个时候手机应该会响起来,果不其然,手机竟然真的响起来了。她被自己的先知吓了一跳,预感告诉她电话是苏颖的,一低头果然是。
次次猜中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恐怖了。犹豫中她接通电话,耳朵却轰一声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了,隐约的只听见有人在低低的哭,紧接着她听见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芳儿,朕想你,朕有多么想你你可知道……你睁开眼睛看一下……”那明明就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是他的,是玄烨的,他说,朕知道错了,只要你回来,让朕做什么换朕都愿意。
悲悲戚戚的声音略带沙哑让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着潮红,她竟又在脑海里浮现了那个白衣女子的声音:
“玄烨,你从不信我,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信你的眼睛,我等了你那么久却始终换不回你的一丁点难过。所以,你不配陪我去死,我要你长命百岁尝尽人生苦涩百味,惩罚你对我的辜负……今生我不后悔,来世我却绝不要再记得你……”
为什么,明明是白衣女子的话,她却觉得比谁都难过。她愣在那里,红了眼眶,握着的瓷瓶竟灼疼了她的手,她的心。恍惚间,她就这样被车撞了出去,然后——
她睁开眼睛,一切都是陌生的。大夫说,小姐能够醒来已是奇迹,可惜失忆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递上一包银两:
“今日之事,还请……”
“明白。医者父母心,她能重生也是造化弄人……”
只觉得疲惫,沉沉睡去。再睁开眼,第一个看的男子是他,她理所当然的爱上了他,在他帮她在伤口上上药的时候,看着他殷殷的眼神,她想他终归是喜欢自己的 吧,可是,她知道情感的守则是就算蠢蠢欲动,也要假装按兵不动,那样才会勾的男人怦然心动,换成主动。
可是,等着他主动,她等了太久,连胸口的梅花型伤口、手掌心的疤痕都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他还是没有开口,她等不及了,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袖口:
“纳兰公子,你可喜欢我?”
他回过头,眼睛竟如深色的潭底。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
“你喜欢的……不是我。”
“可是,我已经失忆了。我能记住的,能看到的都是你,而且,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骗我。不管过去经历了多少,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你可以留我在你的身边。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忘记你失忆这件事情,你只要记得你叫婉清。”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妻室?”她咬住下唇,像是一只胆怯的小兔子。
“你不该想这么多。”他抽出自己的袖子,就要离开。
“可是我喜欢你啊。”她隐隐的感觉得到,他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贴心,更不会对她那么好。
他突然停住,却没有回头,隔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喜欢不会是爱,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她沉默,他明明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只是因为他有了妻室?身边伺候她的小丫头告诉她,现在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她就不能做他的妾侍,只要他喜欢她,她喜欢他,做不做正房又如何?
或者,两人缺乏进一步的关系。
于是,在他再次来看她的时候,她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笑的魅惑。可是,他却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将她的衣服披好:
“不要做这些让人看轻的事情,你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一定要自爱。”
她说,我想要被爱,而不是自爱。他说,会有人爱你的,你的男人会是全天下位置最高的一人。
她终于明白了,果然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入宫做那三千佳丽中的一名,罢了,一厢情愿的付出而已。
她自认为不算是多么美,只能称得上清丽脱俗而已,或者再多的就是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口中带着香气口吐如兰。或者就是因此,她才能被那个自称‘朕’的人选中。她身上的味道和口中的味道算是个异象,可是她恨这个异象,才让他找到理由把自己送给别人。
入宫前的一段时间,他又来到这里看她。
“公子,不用嘱托,我一定会谨言慎行,不让公子的心思白费。”她嘲讽。
“婉清,你不要怨我,我只是不想苦了……芳儿。”
她红了眼眶抓住他的手背,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他竟然也不躲,只是柔情似水的看着她,甚至她能感觉到他在笑。尝到血腥味蔓延在唇齿之间,她将他的胳膊甩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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