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树,盘根错节,支脉复杂,人人都像往顶上走,可位置就那么几个,上来一个必然要推下去一个,哪有这么轻巧!
钟慕远看母亲神色沉下来,连出声劝慰,“妈,您别急,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回来。”
“但愿吧!”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只得叹着气祈祷一切顺顺利利。
肖梓涵听到这些话心里直打鼓。之前她以为钟帅至多年底就能回来,可从奶奶和公公的语气来看,钟帅到北京怕是没有她调到总行这么简单,指不定还真会出现“意外”,这样一来,奶奶说得真没错,这孩子还真是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她忽然动摇了“暂时不要孩子”的念头,也许早点要个孩子不是件坏事,至少她不用守着空屋子!
回家的路上,肖梓涵又给钟帅发了条短信,“老公,告诉你个好消息,以后嗯嗯不用TT啦。”
虽然知道钟帅在外执行任务看不到手机,更不会打电话调侃她,可短信发出,肖梓涵还是羞得脸红心跳。
不过,想象着某人看到短信眉峰微挑,干着急的样子,肖梓涵嘴角止不住上翘,原来挑逗丈夫的感觉一点都不坏!
☆、39晋江独家发表(捉虫)
chapter39
又一个周五的上午,肖梓涵开完例会出来就接到奶奶的电话,“小涵,非凡周六带女朋友回来,你早点过来,给你梅姨打打下手!”
“好。”肖梓涵爽声应诺。
挂掉电话她思忖片刻,给婆婆发去短信,“妈,非凡女友来,我需要准备礼物吗?”
江韵玫正在给学生上课,看到短信舒心一笑。这媳妇做事就是有分寸又周到,遇到吃不准的事儿知道先征求她的意见,不会自作主张,让她很是受用。说她变态也好,女王也罢,这婆媳关系本就是此消彼长,试问有哪个做婆婆的不喜欢被尊重,被需要的感觉呢?
她噙着笑,给媳妇儿出主意,“送嘛总会显得有礼数。你梅姨说那女孩儿是个20来岁的小姑娘,你要不挑一瓶Burberry粉红恋歌,不贵重又大方。”
“哦,我知道了,谢谢妈!”
下午下班肖梓涵就去买礼物,因为目标明确,所以她直奔Burberry的专柜,三下五除二买好就走。路过Missoni专柜时,橱窗内男模特身上的线衫一下子吸引住她的目光。驼色的V领英式开衫,木制的纽扣,简单的款式,看起来优雅大气。
“钟帅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她心里寻思着,提脚走进去。价格有点小贵,不过想到结婚以来她还从未给他买过东西,肖梓涵便毫不犹豫地开票、刷卡。
导购看她如此爽快,又谄媚地推荐,“这个还有女款,小姐你要试试吗?”说完从货架上取下同款的女装。
情侣装?也不错,整好他们拍结婚照时可以穿。肖梓涵嘴角一扬,笑着说,“那给我S号的。”
拎着两个袋子满载出来,肖梓涵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钟帅发短信,“我买了一套情侣装哦!”这些日子她好像养成了一个怪癖,就是明知道他在外出任务,看不到短信,可她还是每天给他发发诸如“食堂烧了椒盐排骨,好好吃,回来我给你做!”之类的琐事,看似无聊汇报,实则倾诉深深的思念。
短信意料中的没有回音,肖梓涵落寞地笑笑,安慰自己,“快啦,说不定这次任务结束他就能回来了!”
专柜出来,肖梓涵本想去楼上自娱自乐看个电影,吃顿饭啥的,可升降梯前拥挤的人群让她却步,立即改主意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物,回家烧饭慰劳自己。
买好菜又挑了些日用品
,出来时手上的袋子就变成了四个。她正盘算着是坐地铁还是直接打车,谁料刚扭头就看见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世界可真小,肖梓涵就被尾随在女子身后的男人惊呆了,心猛地一跳。
路上飞驰的汽车射出刺目的光,虚晃得她的视线也模糊起来。她眨眨发涩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抹连梦里都无比清晰的身影,是他吗?
真的是那个已经三个多星期都没跟自己联络的他吗?
人声鼎沸的卖场入口仿佛突然沉寂下来,肖梓涵紧紧地扣着塑料袋,力道大得指甲都嵌进掌心的肉里。是十指连心的关系吧?否则她的心怎么会有被死死绞住的感觉,挤压得如此生疼。
她呆呆地凝望着两人走过花坛,走进路边的西餐厅,再看不到人影……身体蓦得蹿出一股透心的寒意,冷得她猛打个寒颤。
肖梓涵忽然咧嘴笑了,她从来不知道撞见丈夫和前女友一起的戏码会在她身上上演,尼玛,还能不能再狗血点?
其实,她应该冲上去抓着丈夫咆哮质问:“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可她只是逼自己调转视线,抿着笑转身,果断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公寓的地址。
不是不想问,只是她害怕,怕钟帅会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忘记她!”
帝都的夜晚霓虹闪烁,灌进车窗里的寒风无情抽打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霓虹太美,照得她心口刺疼,连呼吸都都痛起来。
“姑娘,把窗关上吧,这天儿多冷啊!”前方的司机似乎受不了凛冽的北风,出声建议。
肖梓涵摸摸吹僵的脸,顿了顿,咧着嘴苦笑,“冷才好,我正好想清醒清醒。”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出肖梓涵的低落,笑呵呵地说,“灌进一脑袋风更迷糊,还是关了吧,再说人还是糊涂点好,糊涂是福气,清醒着反而累。”
是呀,难得糊涂,她一直明白,偏偏学不会。
她顺从地关掉车窗,司机大哥说得对,兜头冷风吹不醒她,她的人、她的心老早被一个叫“期望”的恶魔灌满了迷魂汤!
一路木然地到家,木然地开门、放东西,再木然地蜷在沙发上。那个叫“期望”的家伙蛊惑着她说服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不是钟帅,那怎么会是他呢?可茶几旁Missonin的袋子却像冷眼旁观的上帝,轻蔑地嘲讽着她的自欺欺人和自
作多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肖梓涵就这样僵硬地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狠狠地咬着唇瓣,命令自己不许哭!
口腔里传来浓重的腥味时,电话猛地响起,她呆了一会儿,才分辨出那是属于钟帅的铃声。
电话接起,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钟帅先开口了,“老婆,你在哪里?”
“家里,你呢?”她努力压住情绪,刻意让声音平静下来。
“我啊……任务刚结束。”
迟疑的语气让肖梓涵心一紧,眸子酸得厉害,握着电话的手指也轻颤着,苦苦抑制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来。
“是吗?”她的声音已止不住颤抖。
“嗯。老婆,我还有事,先挂了,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需要这么急不可待吗?肖梓涵腹诽,然后嘴角一勾,涩涩地说,“好。”
也对,他们有十年的感情,又分开了五年,当然得抓紧时间互诉衷情。
说什么会忘记钟瑶,说什么会爱上她,都是骗人的……
忘不了,钟瑶是他心中永远的白莲花,就像至尊宝心里永远留着白晶晶的眼泪,失去她能让他甘愿死,这样厚重的爱怎会被人取代?
肖梓涵,你她妈就是一个傻子!
明知道他心里再容不下别人,明知道不该抱有期待,可她却因为他那句“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就傻傻地选择飞蛾扑火。
她笑自己的傻,也恨自己的懦弱。刚才她应该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再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放不下从前却要给她期望?就像上天给沙漠里即将渴死的行者展示一座海市蜃楼,让他们拼劲余生去追逐,加速他们的死亡,到头了却只是空的。
这种给了希望又绝情摧毁比一开始就绝望还要残忍。肖梓涵惨笑着把头靠在沙发上,捂着心口,“享受”着撕裂一般的心疼。
初春的北京还带着寒意,这样绝望的寒夜,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屋里黑黑的,身子冷冷的,思绪更是空空的。
“啪”!玄关的灯蓦得亮起,刺目的光线照亮一室的黑暗,惊醒悲伤中肖梓涵。
“谁?”她微弱的声音几乎淹没在空气里。
没有听到回应,她这才真正地惊恐起来,慌忙从沙
发上跳起来,想一探究竟。可撅得太久,腿早已麻木,还没站稳就直接跌到地上。
来不及喊疼,一抹身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过来,伟岸的身躯遮住一些光,轻而易举就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搂入怀里,温暖的大掌带着安抚,轻拍着她的背,“小涵,是我,别怕,是我!”
清冽的男音,熟悉的味道,还有让她眷念的体温……这种久违的安全感让她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却很快陷入更大的恐惧中。
他真的在北京,那跟钟瑶在一起的男人一定是他,如果刚才她还带着一丁点掩耳盗铃的期盼,那他的出现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醒了她的自欺欺人。
看怀中的女人不说话,钟帅以为她真被吓坏了,连忙捧起她的脸,“我吓……”所有的问话在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和咬破的嘴唇时生生地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