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紧追而来的韦家人,只看到手术室大门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手术红灯亮起。
徐莉跑在最前面,她看到手术室大门紧闭,整颗心都提起来。刚刚看到那么多血,她真的吓死了,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流那多血也不知道是伤到哪里?
想到此,她眼泪唰的流下来,捂着嘴嘤嘤落泪。
“妈!”韦祁华搂住母亲的双肩,低声安慰她,“您别担心,皓皓不会有事的!”说话间,他扶着母亲坐在长凳中。
韦铭远虽然没有说话,脸色也很难看,原本好好的庆功宴,转眼怎么会闹成这副模样?
一眼看到站在边上的童念,徐莉沉着脸走过去,呵斥道:“你还敢来?”
望着她眼里恶狠狠的神情,童念咬着唇,没有说话。此时她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丧门星!”
徐莉心口的怒意翻滚,看着她就像看到仇人,恨不得将她撕烂。
眼见母亲就要发飙,韦祁华赶快上前,将她拦住,生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已经够乱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
任她发泄,童念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手术室,焦急的双手紧握。
走廊上过来几个警察,找到病人家属后,开始核实情况。
“你是童念?”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公式化的口气。
童念一怔,随即点点头。
找到她人,警察立刻将办案程序,告知她:“你要去跟我们做个笔录。”
笔录?
翦瞳滑过一丝黯然,童念不能拒绝,只好随着他们离开。
警察离去之后,所有的人脸色更加难看。徐莉坐在长凳上,若有所思。按道理说,皓皓和凌靳扬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怎么会发生冲突呢?她左思右想,心底隐隐猜测到什么。
手术室的大门推开,护士神色匆匆的走出来,通知家属:“病人肝脏破裂,需要输血。”
“啊!”
徐莉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晕倒。
护士来不及解释过多,忙的招呼众人,往前面的化验室去,“病人家属快去验血。”
闻言,徐莉神情蓦然沉下去,她苍白的脸闪过惊恐,正要开口,却见韦铭远已经站起身,往化验室走去。
她手心里攥了把汗,忙的拉着大儿子也往化验室去。
前后不过五分钟,护士手里拿着验血结果,再度走回来:“韦铭远?”
听到护士的声音,韦铭远即刻起身,点头应道:“我是。”
护士大致打量他一下,目测他的身体状况,“您的血型与病人一致,请跟我来。”
徐莉低下头,满脸震惊,她抬手捂着心口,完全不敢置信。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并非亲生父子,血型也能相同。
来到警察局后,童念被带到口供房。她坐在方椅上,等着来人给她做笔录。
不多时候,有人走进来,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档案夹,坐在她的对面。这种地方,透着气闷,童念第一次来,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对面是个老警察,见这个小姑娘紧张的脸色发白,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面前,温和道:“别紧张,只是询问你几个问题。”
童念深吸一口气,五指慢慢收拢,内心忐忑难平。
隔壁的审讯室内,凌靳扬正襟危坐,他神色从容淡定,看不出一丝慌乱。
审问的警察大抵知晓他的身份,所以询问的时候,颇带技巧,回避敏感问题。
自始至终,凌靳扬都没有开过口,身边的律师早就帮他处理好。半个多小时后,律师办好取保候审,将他带走,“凌少,咱们可以走了。”
凌靳扬站起身,伸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眼眉都不抬一下,径自往外面走,压根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遇见这样的爷,谁能奈何他?不服气也只能干瞪眼。
一路往警察局外面走,经过转角的时候,恰好有间审讯室的门开着。他扫到里面的人,停住脚步,怔怔杵在原地。
“童小姐,案发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在。”
“那你是不是亲眼看到,凌靳扬用打碎的酒杯,刺伤韦祁皓?”
童念微微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前,十根手指交握在一起。她似乎沉思片刻,乌黑的眼底滑过深深的黯然,“是。”
亲耳听到她最后出口的那个字时,凌靳扬内敛的双眸阴鸷下来,他嘴角滑过一抹冷笑,沉着脸迈步离开。
大概四十分钟后,童念从警察局出来。她留下联系电话,以备随时传唤。
天色黑压压的,看不到月亮。她伸手拢紧身上的外套,走到路口,栏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她直接上到手术室那层楼,并未在外面看到韦家的人。一番询问后,护士告知她,先前急救的病人,手术很成功,已经送进加护病房。
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童念转身坐在长凳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今晚的事情,完全让她始料不及,从她看到凌靳扬用利器将韦祁皓桶伤开始,她整颗心就一直悬着。当时看到韦祁皓血流如注,她真的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此刻,她才稍稍喘了口气,可回想起方才在警察局做的笔录,她神情黯然无光。
眼前浮现出当时看到的情形,她清楚的看到凌靳扬眼底狠戾的光,如同他残忍的手段一般,分明要将人置于死地。虽然她还不清楚,他们两人因何事争执,却隐约猜测到与她脱不了干系。
童念低下头,看到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早已干涸。那暗色的血迹,使她胆颤心惊,凌靳扬出手如此狠毒,竟是要将人致命吗?
回到澜苑的时候,凌仲焦急的等在客厅,眼见凌靳扬同律师一起归来,总算放下心。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钱律师是凌氏的法律顾问,在凌家多年,人也算可靠。他蹙眉撇撇嘴,鲜少的口气含糊:“这件事情,最好让凌少与被害者私下和解。”
凌仲不悦的挑起眉,脸色难看下来。
钱律师微微颔首,将利害关系摊开来说:“对方伤势不轻,再加上还有人证,很是棘手!”
“人证?”凌仲惊诧,眼底闪过什么,“是谁?”
抬头瞥了眼身边的男人,钱律师脸色为难,踌躇着开口,“是童小姐!事发的时候,只有她在现场。”
凌仲抿着唇,没有再问。
钱律师嘱托好很多细节后,特别叮嘱凌靳扬,有任何事情都要知会他。而且言辞之间,还是劝他尽量与韦家和解,这样对双方都好。
送走钱律师,凌仲折身回来,在他身边坐下,神情似有担忧。
“爸!”凌靳扬修长的手指,轻抚前额,浑厚的嗓音低问:“我没伤人,您相信吗?”
凌仲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立刻笑起来,“傻孩子,你的品行如何,爸爸自然相信!”
父亲的话,终于让他稍感安慰,他沉着脸,将后背靠近沙发里。
“靳扬,”凌仲左思右想,想不通的问他:“祁皓为什么要陷害你?”
闻言,凌靳扬眼底一沉,垂下双眸,面色毫无变化:“我也不知道。”
长长叹了口气,凌仲失望的摇摇头,道:“恐怕还是为了和念念的婚事。原本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可如今看来,这孩子心思极重,并非良人。”
凌靳扬收敛起心底起伏的情绪,忙的安慰父亲,“爸,很晚了,先去睡吧!”
看了眼时间,凌仲欣然点点头,同时也叮嘱他,“你也早点睡。”
“好。”
目送父亲上楼后,凌靳扬转身坐进吧台里,打开一瓶伏特加,他在酒杯中加入冰块,琥珀色的液体晶莹剔透。
烈酒滑过喉咙,火辣辣的灼烧。凌靳扬仰头一口灌下,鹰隼般的眼睛轻眯,从他眼底蛰伏出的神情染满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在警察局听到她说的那句话,犹如一根尖利的刺,硬生生扎在他的心上,不见伤口,却剧痛无比。
她说是,这个字代表的含义,便是不相信他!
凌靳扬好看的剑眉紧蹙,他喝干杯里的伏特加,起身拿起车钥匙,沉着脸驾车离开澜苑。
一路开车来到童念所住的小区,凌靳扬将车停在楼上,仰头看上去,只见她的那屋子黑着灯,显然她人还没回来。
将车熄火,凌靳扬俊脸冷峻,呆呆坐在车里,他将目光落向前方的某一处。
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待许久,童念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能够进病房,韦家人守在里面,她进不去,只能干着急。虽然手术成功,可她总想要看一眼,看过以后,心里才能踏实。
徘徊许久都未果,童念颓然的叹了口气,拿起皮包离开医院,打车回家。看起来,今晚是找不到机会,只能再寻他法。
坐车回到小区,童念付了车钱,低着头往楼门走。对面忽然照过来一束强光,她睁不开眼睛,伸手在眼前挡住。
男人拉开车门下车,身后的车灯缓缓熄灭。
眼前压下来一片暗影,童念昂起头,看着走来的男人,俏脸立时沉下去。她握紧手里的皮包,挺直背脊站在原地。
凌靳扬站在她的身前,明亮的双眸深邃如谭,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紧绷着声音问:“你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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