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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家的生活,真算得上是不错了。她每天带去学校的菜都是一荤一素,比之当年只有咸菜来说,简直是天上地下啊
蒸饭必须要用陶瓷杯,所以萧富有给她买了一个很可爱的饭盒装菜。前世她可是用一个塑料茶杯,连盖子都没有的,装了整整两年的菜啊
若萧富有在本村杀猪,吃饭时就会把春喜一起叫到那人家里去吃,吃完了还带着菜去学校。也有时太早的话,萧富有会割点肉放在家里,让胡秀枝早上起来才给她准备,更多的时候是头天晚上就装好了。
春喜现在的个头也算矮的,座位一直是坐第一排的。十二岁的肖喜来就算高个子了,坐在班上最后一排。他总是很沉默,不跟谁交谈也不跟谁一起玩耍,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春喜甚至听到班上有女生说,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哑巴或者呆子,从来都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的。
除了那年跟着萧富有去了小肖家一次,这两年春喜都没有再去过。正月初五之前,她总是带着两个妹妹在外婆家或者姨妈家,也不知道萧富有是什么时候去姑爷公家的,也没见到他们再来家里。对于当时他那莫名的亲近感,春喜也不愿意去探究原因了,只是总看到他孤单的一个人,心里竟是酸酸的味道。
对于成绩好的人,小孩子们还是会很愿意亲近的。因此春喜上下学的路上,都不像当初在村小时那样孤单,有个叫雪梅和飞飞的女孩子跟她同班,每天都在村口等着她一起走。
在路上,她们经常讲的是头天晚上看了什么电视剧,哪个角色怎么样,春喜通常是不会去参与这种讨论的,只在一旁带着笑听她们说。有时候她们会讨论不会做的作业,春喜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开口。
后来她们的队伍一天天的壮大,因为大家出门的时间都差不多,这一条路是最近的路,平日村民们去县城、镇上也都走这条路。天色渐明的时候,路两旁还有早起辛苦劳作的人们。
愿意学习的人都愿意跟着春喜一起走,好几个人都说,她说的方法比老师讲的还更让人容易理解。春喜倒觉得他们过奖了。
直到某天春喜不经意回头,竟然看到肖喜来跟在他们的队伍后面,一个人落寞地走着。
出了黄水沟到大马路上的时候,这一段路也是小肖家村的人出门必经之路。春喜原没有在意,以为是偶然而已。后来竟然不管她是早还是迟,都会见到肖喜来跟在他们后面。连下午放学的时候也是,除非是他值日打扫卫生,否则也是远远地缀在她身后。如果是她做值日,他必定会出来帮忙,心里又稍稍觉得诧异,在班上又不找她说话,这么跟着她是做什么?
某天又轮到她值日的时候,她对雪梅和飞飞说自己下午有事要去一个亲戚家吃晚饭,不回家,让她们先走了。等做完值日时,才堵着肖喜来问:“喜来哥哥,你每天都跟着我做什么?”
肖喜来才有些慌乱地说:“才没有跟着你,只是凑巧而已。”
春喜逼问:“今天也是凑巧?我值**扫什么地啊?”
“不……不是,今天是帮忙,我怕你累着,我帮一下忙,你就可以早点回家。”肖喜来看到春喜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春喜看了他一眼,回去拿上自己的书包说:“好了,回去吧。”
肖喜来明显一怔,她不生气了么?动作却飞快,拿上自己的包跟在她身后往校外走。
“喜来哥哥,谢谢你的帮忙,以后不用这样,我可以做得来的。还有,你为什么在学校总是跟谁都不说一句话?”春喜知道他心里大概有些自卑,父亡母走,跟着老爷爷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小小年纪尝尽人间冷暖。班上十来岁的同学们,哪一个不是父母双全,家族幸福美满?
可是他不跟同学交谈也就算了,上次数学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叫到他的时候,竟然也是倔强得一字不吭。后来数学老师就告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去了,班主任叶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话,她悄悄地跟了去,叶老师苦口婆心说了N多,愣是没听到他回答一个字
肖喜来看她一眼,又不说话。
春喜也没办法了,前世她也没有接触过儿童教育什么之类的,也没尝过心理学,只是在网络上看到过什么自闭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闭?这样的孩子却又单独对她抱了亲近意识,她该怎么办啊
走了一会,春喜问:“喜来哥哥,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菜?”
“咸蛋。”半只。平时他都是吃酱油拌饭的,这咸蛋还是前天爷爷去一户人家帮忙刷棺材漆得来的两个,昨天晚上他们吃了一个,今天这一个爷爷让他带来学校吃,他留了半只在家里。
是么?春喜疑惑地看他一眼,她明明看到他吃的饭黑乎乎的。然后又笑着说:“哥哥跟我一起回家吃晚饭吧?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了,等吃了晚饭再让我爸送你回家,可以吗?”春喜拼命装出一副可怜相。
果然见他犹豫的神情,然后轻点了下头。
春喜竟然不自觉的就拉了他的手,说着:“那要快点。”说完就小跑了起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赶紧放了手,微微懊恼:看来真是当小孩子当得习惯了,不知不觉忘掉自己已经活过二十几年了……
胡秀枝对于肖喜来的到来微微诧异,等到春喜暗暗跟她说了实情之后,就热情招呼起他来,快手快脚地煮了一锅萝卜排骨汤,还有一碗酸菜炒油炸子,还用辣椒炒了一碗煎蛋。还给他装了一袋油炸子,一把酸菜,把家里剩下的四个鸡蛋也给他包了起来。
晚餐时,肖喜来吃得很谨慎。看着吵闹的春雨和春满,在春喜的教育下安静下来,乖乖吃饭,又看看一旁慈爱的萧富有和胡秀枝,脸上的神情才渐渐温和下来。
到吃完饭要走的时候,胡秀枝塞给他袋子里的东西,他死活不肯接受。脸上似乎有受了耻辱似的表情,春喜在旁边正色道:“喜来哥哥,这不是什么同情,是怜惜爱护,你要分得清。”
肖喜来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怔了几秒钟,接了过去,用蚊子似的声音说“谢谢”,然后快步离开。
20.酱油拌饭
20.酱油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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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吃饭时,春喜回头一看,肖喜来竟然不在位置上,略皱皱眉,她还多带了一些菜,准备分给他呢。很快春喜被包围起来,每天中饭平时玩得好的都会聚在一起吃。
春喜发现,围在一起的每一个小圆圈,都似乎是一个小团体。就算雪梅和飞飞每天会等她一起上下学,在别人眼里面,她们三个也算是好朋友了,但除了开学前几天,三个人一起吃饭外,后来就再也没找过她。
她们两家的经济状况跟她前世差不多,每天都是带坛子里的咸菜来下饭,春喜的菜就好很多。虽然她很大方的分给她们一起享用,也压抑着自己心底小小的洁癖,同样会吃她们的食物。但没几天以后,她们就好像是躲避着她似的,后来春喜也就没找过她们,她们渐渐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圈子,而自己在位置孤单的吃饭没几天,便融入了海燕的团体。
海燕是现在的同桌,也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担任学习委员一职。父亲是凤远县原国营酒厂的经理,前几年单独把酒厂盘了下来,很快推出了一个品牌的酒,持续十年是凤远县的名牌产品,据说在外面也卖得非常不错。跟她一起玩的几个同学,也都是县城里的,家里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庭条件明显都比农村里的强一些。
春喜和海燕都算得上是低调的人,而其他的几个人,就几乎都是带了炫耀的心思,喜欢在饭前就各人带的菜色简单评判一番才动手开吃。
春喜和海燕都不在意,都是家里有什么就带什么的人,而她们带的菜稍微特别一些的时候,就会故意宣扬:这是在哪里哪里去买回来的,花了多少钱之类的。有时也有人不吃饭,说是减肥,然后就在一边啃起面包或者方便面来。
十岁以上的男孩女孩都有了朦胧心思,不管是春喜前世上小学那几年还是现在所呆的五年级里,男女生都有一条分水岭,无必要绝对不会互相讲话,否则就会被传某某某喜欢谁谁谁。春喜初时觉得惊讶,后来又想起才一年级时,萧晓兰就在她耳边嘀咕谁喜欢谁了,然后哑然失笑,这群年少无知的小孩们……
现在的班主任姓胡,她当然知道春喜是跳级上来的,却没有在班上宣扬,也没有对她特别,那时也不需要经常填写什么资料。同村的雪梅和飞飞虽然知道,但是这种长别人脸面的事,她们也没必要到处去说。因此班上没有人知道春喜年龄的事,反正就把她当成同龄中的小个子对待。
小学教材对春喜来讲都是小儿科,反正现在也不赶时间,她也就慢慢悠悠地,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做一个平凡的好学生。期中考试也不认真对待,随便考了一个名次,胡秀枝知道后,很紧张地问她是不是太紧张了,跟不上了。春喜花了好长时间解释只是失误而已,胡秀枝依旧半信半疑,直到期末她捧回了全校第一名的奖状,胡秀枝悬着的心才稍微往心口里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