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雨说完,干脆地拉开门,大步地往下面走,正好撞到换上睡衣出门来的景淼。
于雨带着哭腔,对景淼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捂着嘴,就往楼下跑了。
景淼被这个突然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一团紫色轻飘飘地落到了她的脚边,是那根丝巾。
修瑜站在她面前,深深地看了景淼一眼,眸子如墨,没有半点情绪,清冷地让景淼心里发冷。他也跟着立刻走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景淼弯下身,捡起那根丝巾,被人揉捏地皱巴巴的。
景淼走下楼,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走进一楼的卧室里,地上的购物袋还没有收拾完。她蹲下身,将一开始装着这根围巾的盒子翻了出来,端详了许久,她缓缓站了起来,将那些东西全部都收起来。
晚上修瑜回来的时候,景淼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年关将至,芒果台又开始一年一次的闹腾大戏,老套的戏码,景淼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连修瑜坐到了旁边,目光也没有转一下。
“今天那个人不是佣人。”
沉默了一瞬,他终于开口。
景淼懒散地嗯了一声。
“她是我战友的妹妹,我战友已经过世了。”
景淼看他有话要说,干脆坐直了身子,啪地一下干脆将电视关闭了,看向修瑜。
景淼眼神清明地看着修瑜,一脸无辜,专注地等待着他说话。修瑜本来有许多的话,现在反倒说不出来了。
“一根丝巾而已,你何必这样。”
景淼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我不是都已经把东西送给她了吗?”
修瑜沉了脸,看着理直气壮地景淼,“怎么了?不过就是一根丝巾,她拿出来了又怎么样?你何必用那样尖刻的话说她,一个小姑娘而已。”
修瑜也有些生气了,两手撑在膝盖上,坐的笔直,冷冷盯着景淼。
“我怎么尖刻了?她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包装好的东西给拆开了,拆开了就算了,我不是已经把那跟丝巾送给她了吗?”
“景淼,你确定你看到包装是被她拆开了吗?”修瑜冷笑着,反问。
景淼昂着头,压制在心底的脾气忍不住爆发了,“修瑜,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点小事,我需要说谎?我为什么要冤枉她?冤枉她干什么?我缺那么一条丝巾?”
修瑜闭了闭眼,似乎是忍耐着什么,转身上了二楼。
莫名其妙招来一顿骂的景淼,站了一会儿,进到一楼的卧室里,将那堆东西拿了出来,蹬蹬瞪地上了楼,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
修瑜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巨幅的落地窗前,英挺的背影在广阔的夜景下,孤独而傲然。
“修瑜,你自己看看这个盒子,不是被人撕开的,是什么?”她啪的一下将东西拍到桌子上。
“不用了。”
他没有转过身来,声音沉稳而寂寥。
他轻描淡写、爱理不理的反应呛得心口一堵,景淼深吸一口气,“修瑜,是你说不用的,这件事情上面我没有错。”
修瑜没有转过身,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心口燃烧的怒气在一瞬间被砸下来的雪水熄灭地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地的凄清和寒意,狼狈不堪。景淼觉得反应激烈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这样一件小事,也值得自己这样动怒来证明。
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女人,也值得他们这样大动干戈?
怒气和怨气被困在心底,渐渐长成一只小小的恶魔,有种无穷的**,需要用更多的东西去堵住。明显,眼前这个男人,给不了自己。
面对着修瑜,景淼觉得心底的那个恶魔困兽反倒更加狂躁,急需要安抚。
景淼转身就走,却在打开的门的时候被修瑜忽然出声止住。
“等等。”
景淼的步子一滞。
修瑜终于转过身来,墨色的眸子,目光清冽,“信用卡上的账,我已经还清了,还提升了透支限额。”
景淼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声音雀跃,“是吗?太好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满眼的寂凉。
似乎只有钱,才能够维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她用力地拼命地花钱,他努力无怨言地替她买单,不问原因,不加一言。
真是一个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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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12
V112
景淼像是往常一样早早醒来了,发现枕头边没有人,探身摸了摸身边的被子,触手冰凉。昨天晚上,他应该没有回到这间卧室里来睡觉。
换好衣服到了楼下,桌子上放着一个塑料的保温杯,里面好像放着清粥。
景淼只是扫了一眼,从冰箱里拿出燕麦面包,倒了一杯酸奶,坐在客厅里慢慢填饱了根本就不饿的肚子。
想到中午说好要请李晨吃饭,景淼拿出平板电脑,搜了搜附近的美食。当初李晨是亲手下厨给自己做得饭菜,景淼也不想随意敷衍他。
扫了屏幕上跳出的一排排店子,她挑了最贵的一个,预定好位置。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时候,眼角扫到手上鲜红的指甲,她烦躁起来,拿了包,干脆出了门。
市中心最好的美甲店位于最大的银座大厦,那栋楼本来就位于最繁华的商业街,以打造顶级购物享受出名。
此刻这座购物大厦里人不不多,可以说是零零散散有一些衣着时尚的女人,在柜员的陪同下看着商品。
景淼喜欢这种感觉,享受在闹市中求静的感觉。绕过拐角,正准备上电梯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英气的背影,在琳琅的物品中,尤为显眼。修瑜正站在那间C字开头的丝巾店门口。忽然一个女孩蹦了出来,兴奋地搂住修瑜,踮起脚,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女孩子满脸愉悦的笑容,花朵一样的面孔,不施粉黛,青春的气息和天然的美丽。
心脏骤然被人捏紧,景淼唰的一下转过脸,像是见鬼一样,大步跃进了刚开打开的电梯里。电梯立刻上升,骤然失重的感觉,让景淼眼前猛地黑了一下,她晃了一下,幸好旁边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吧?”
景淼摇摇头,艰难地扯开一个笑容,“谢谢,我没事。”
美甲店的服务员看到景淼,热情地迎上来,把景淼迎送到座位上。
“景小姐,这次你想要做个什么样的颜色?”一边还拿出了一本宣传册子,上面是精致繁复的花样纹路,各色各样。
景淼看得眼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选择。
只不过是做一个指甲而已,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讲究,这么多的选择。女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爱不释手,会犹豫不决。
那么男人呢?
花朵一样的面孔,每一朵每一个,都有不同的韵致。景淼微微侧头,对面墙上的镜子,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
妆容精致,细致到每一根眉毛,都是精心修理过的。美是美,却永远多了一股人造的气息。比不上天然给人的舒适感,亲近感。
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个女孩子的脸,呵,她想她隐隐约约明白了,那个和她只不过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是特意摆了她一道。
景淼为那个女孩莫名其妙的举动找到了原因,然后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越想越觉得那个年轻的女人心机是有多重。
从一开始进屋,故意穿走她的拖鞋,然后又可怜兮兮地要还拖鞋给她。她一边努力激怒景淼,一边就在修瑜面前,利用年龄的优势去扮可怜。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修瑜呢?修瑜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蓝心雅消失了,他寂寞了?联系到修瑜跟景淼结婚这段时间,屈指可数的同床次数,景淼抿紧了唇。
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年龄果然是女人心底的死穴啊,修瑜跟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心底居然会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比当初看着修瑜跟蓝心雅、蓝妙纠缠不清,还要强烈。
“景小姐?”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的店员,再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景淼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本册子上收了回来,“把这个颜色洗掉,做基础保养就可以了。”
选择太多,她懒得再选,就以最简单的样子,面对吧。
从大厦里出来,就接到了修瑜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
“外面逛街。”景淼干脆地回答,电话那边果然安静了,挂断之前,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景淼懒懒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阵狂风卷过,夹杂着凉意扑面而来,感觉到脸上有点点的湿意,景淼抬头,伸手一看,天空无声无息地下起了细细如同绒毛般的雪。
旁边跑过一个小孩子,也发现天空下起了雪,欢呼起来,“雪啊!下雪啦!好大的雪啊!可以打雪仗了哦!”
孩子就是这样,鹅毛大雪都还没有下起来,就已经想到打雪仗那么遥远的事情,想的单纯真好,景淼心头飘过一阵黯然。
……
李晨听到景淼要请他去吃顶层旋转餐厅,连连摇头,“不需要,不需要这么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