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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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淼皱了眉头，一脸无语的表情，”妈，怎么会？我和修瑜这才结婚多久！再说了，我也不想这么早有孩子，我还年轻着呢。人贵有自知之明，景淼，你要保持这份难得的清醒。
想了很久的景淼，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
“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
景淼一大早就到了城郊的一家妇产科医院里。她之所以选中这家医院，也是上次她在街上，收到了这家医院的传单。当时随手接了，顺手放到了包里。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即使想得很通透，景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好像就可以忽略心底的那星星点点的痛。
对面的医生，是一个中年妇女，将B超上的图案指给她看，“你看，这就是你的孩子，两个多月了，虽然看上去就像是一颗豆芽菜，可是他的感官知觉都在发育当中。”
景淼近乎贪婪地看着屏幕上，那个还只是个小黑点的孩子。这种感觉真是神奇，她还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一个小小的生命已经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身体里发育。
“你确定这个孩子不要了吗？”
景淼垂下头，不敢再看屏幕，两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这个孩子，不能要。这段婚姻，从开始就是失败的，她为什么还要这个孩子出来承受这段失败婚姻可能带来的后果。
她不敢想。
身边好友张淘淘就是一段失败婚姻的成果，虽然淘淘健康成长，各项都表现的优秀。可那都是表象，淘淘心里的黑暗面，颓丧、灰色，都曾经在她面前放大无数倍。
自己做得一定是对的，这样对孩子来说，也是对的。她深吸一口气，不停地重复告诉自己，良久才艰难地点点头。
“是。”
“那你先去做一个体检吧。”
中年妇女医生的语气冷淡，仿佛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一张病历本，啪地一下落到了景淼的手边。
在走廊里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是尾号的四个8，却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修瑜的号码！
她差点就将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给抛了出去。修瑜这个时间段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刚才心里还很平静，可现在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接，还是不接？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想到上一回，她去那家私立的妇产医院，就鬼使神差地遇到了修瑜。这一回，不会也这么巧吧？
景淼就那样瞪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护士突然喊到她的名字，“13号，景淼。”
她抬起头，如果现在进去的话，很有可能马上就能安排手术了。修瑜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她需不需要告诉他，这个孩子曾经存在过。
三十秒，只要他再坚持三十秒，她就接这个电话。
一、二、三、……心里默默数到第十秒的时候，闪烁的手机屏幕就灰暗了下去。
说不出心里此刻的滋味，像是曾经燃烧的火焰熄灭殆尽，景淼缓缓苦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将手机关机，走了进去。
……
“心雅，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本来正在打电话的修瑜，听到车后座的蓝心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顺手将电话挂断了。
蓝心雅有气无力地靠坐着，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虚弱地扯开一抹笑，“没事，我好像是老毛病了。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就回到家了。”
修瑜将车厢里准备的药，拿给蓝心雅，又到外面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温水，递给她。
“没事。”
他转过身，继续拨打景淼的电话，这个时候听筒里回复他的，不再是单调的嘟嘟嘟声，而是话务员机械的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修瑜皱了眉头，刚才不接电话，现在居然直接关机了。
他的身后，蓝心雅虚弱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狠戾，又惊又痛，瑜这是在给那个女人打电话吗？他就这么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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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室里，医生久久盯着景淼的病历本，眉头微蹙，十分严肃的样子。()这种超乎寻常的安静正在一点点地折磨掉她本来就不多的耐性和勇气。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感觉却像等了一个世纪那样久，这个医生终于才抬起头，她眼神中的悲悯，让景淼心里一紧。
果然她沉吟着开口，说出了一个让景淼震惊无比的消息。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因为你的特殊体质的原因，如果你坚持将这个孩子打掉的话，你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你想好了吗？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是不会再有孩子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建议你，慎重。”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说着一个十分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落在景淼的耳里，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周身的暖意都瞬间凝结成冰，寒意一寸寸将她冻僵在椅子上。
见景淼不说话，医生也意外地十分有耐心，等待着她静静思考这个问题。
生或者不生，或许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医生心底无声叹口气，失去当母亲的资格，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医生，你确定？我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就一定不会再有孩子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灵动的双眼此刻有些呆滞，紧张地望着面前比平常都要仁慈耐心的医生。
曾经她因为遇到那种态度极其恶劣的医生而感到愤怒，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这个医生眼中的悲悯和同情，无比刺眼。
她宁愿不要。
医生沉吟了一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将话说的委婉一些，“这个，只能说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医学上很少有十分肯定事情。”
见景淼盯着某处，整个人连眼睛都忘记眨，医生挥了挥手，“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每个孩子都是上帝送给人们的天使，还是珍惜跟每个孩子的缘分吧。”
景淼连怎么走出的医院都已经想不起来，她漫无目的的跟着人群的大流走着。
上天这是在捉弄她吧？
如果要打掉这个孩子，就要让她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
她该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
景淼只知道，自己已经下不去手了。虽然自己还年轻，可是她还是幻想过有自己的孩子的。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喝，“小心！”
景淼被身后的一股力量猛地一拉，车子尖利的刹车声从身边擦过。司机的咒骂声立刻传来，“想死啊！不知道走斑马线啊！想死别在马路上找死，害别人！”
景淼这才清醒过来，看到那辆车子就停在前面的一米处远，几乎是紧贴着她穿过去的。李晨紧张的脸在旁边，声音里隐约有怒气，“你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叫了你，你还往前面横冲直撞！”
景淼垂着头，张了张嘴，半晌才后知后觉一般道一声歉，“对不起。”
李晨将景淼拉到了安全地带，将明显魂不守舍的景淼打量了一遍，“你怎么了？”
景淼只是摇摇头。
李晨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吃过中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中饭吧。”
景淼还是摇头，“对不起，我没有胃口。”
这些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胃口。
李晨有些无奈，温柔地笑了笑，“景淼，知不知道，人吃饱了，心情也容易好起来。”
没等景淼再一次拒绝，他就强行拉着景淼去市中心的超市。
“既然不想去外面吃，那去我家，我亲自给你做饭吃，好不好？这一回，我研究了新菜，保准你吃得满意。上一回，你可是打击到我做菜的信心了。”
李晨两手提着满满两袋从市中心超市买到的新鲜食材，一路上说着各种各样的笑话，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转移景淼的注意力。
景淼渐渐地也跟他说得多起来，整个人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精神恍惚。
李晨说得对，吃饱了，有力气了，精神好了，她有力气去思考人生中将要遇到的一个重大问题。这段契约婚姻，虽然修瑜没有规定任何期限，可景淼却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两个人都不是真心结合，凭什么要她为这段没有爱情而结合在一起的婚姻赔上一辈子？尤其是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孩子，更是打断了她本来的计划。
谁知道，会横生怎样的枝节呢？
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麻烦事，景淼干脆决定先不去想这个问题。
其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像在知道那个残忍的消息的时候，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纠结，好像只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心而已。
到底是不甘心什么呢？
景淼没有答案，也不想去探寻答案。
电梯里的数字快速变化，就在快要达到的时候，李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