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甩甩已经发懵的脑袋,现在什么也抵不上枕头的诱惑力大,她扔了卡片,奔回宿舍倒头大睡。直到下夜班同事的洗漱、说话声吵醒了她,起来冲个凉后,她囫囵吃了点儿饭,又开始第二轮酣睡。女员工宿舍位于顶楼,薄薄的楼板一晒就透,房间里简直与蒸笼无异。管宿舍的人拍马屁,从她升为经理后,给她调了屋里最通风的床位。可天生怕热的许如意不觉得有多大改善。
睡了不知多久,她感觉有风拂过,脖子和脸上不那么汗津津了。她翻个身,把脑袋往床外沿的过道凑了凑。她头发厚,过夏天特别受罪。迷糊中,她闻到一股曾经最为熟悉的苦香气。那是云坤身上特有的味道。大约是梦里的缘故,许如意的脑子有点脱缰,平日里不爱回想的往事纷至沓来——每到他喝完参茶,她常是贴到他嘴角,象猫一样舔来舔去的逗他。开始云坤是不理会的,正襟危坐,被她舔得心燥了,会出其不意叼住她舌尖,略带惩戒地咬她。然后,再把他嘴里的苦香气源源不断地递到她嘴里。那段时间,她恍然闻着自己身上也挂着这股味道,她说不出的开心,为自己和他有这点相似而心满意足。可后来……后来一触到这种味道,她从心底里发凉,与之相连的还有被手铐锁住时的绝望。
突然,椅子腿‘吱扭’一响的动静,赫然刷清了许如意的迷糊。她睁开眼,两条交叠的腿距离她鼻子不过几寸远,沿着腿往上看,刚刚回忆起的人稳稳坐着,手上摇一把不知从哪个床铺上拿来的扇子,为她送着凉风。
许如意立即睡意全无,坐起身,戒备万分地瞪着他,“谁放你进来的?”
“我担心你病了。”他答非所问,说完换了只手,追着她继续打扇子。
上回被她恭敬有礼地回绝,云坤绞尽脑汁想找到一条攻克许如意的路。但准备来准备去,这路太难铺就了。许如意不是天真小姑娘,用计谋她肯定能识破,到时候只怕间隙更深。云坤吃过一次亏不敢再试了。若循着其它方式,云坤还真没什么经验。许如意是他第一个女人,两人好的过程里也是她主动。追女孩子那一套,云坤完全是菜鸟。身边那阿图也是个不开窍的,只会眨巴着眼睛等他下令,窘得云坤更是求教无门。
日复一日的过去,云坤深刻理解了许如意曾经讲过的梦,她说为了扑到他怀里,自己跑啊跑。这回的梦里换了云坤看她笑颜如花坐在自己面前,当他伸出手想触碰一下时,她象个透明的肥皂泡,一碰就碎,无影无踪。于是,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早晨睁开眼,梦里那些忧伤和莫名的酸楚,象含在他毛孔里的汗珠,明明有,却不得疏泄,憋得人难受。
博古架上那株摔过的盆景某天突然冒出一段新芽,这让云坤欣喜不已,仿佛有绝处逢生的鼓励。他想,即使回不到从前,能看着她也是好的,真切地体味她在眼前的真实,总好过梦里屏息静气的凝视。于是,每周有那么一两次,他来会所吃饭,叫她过来盛汤递饭,听她温言细语地介绍菜品。仿佛日子还是那么恬淡,仿佛一切都没变。今天来,听服务生说她请假了,云坤不放心,一路找到宿舍来。
“我没事,调休而已。”许如意抹了一把睡出的满头热汗。一低头发现自己这样子有点羞于见人。她真空着上身穿了一件圆领T恤,松垮垮的领口开得很低,而下摆的长度仅够遮到大腿,睡得惺忪了,简直没个形象。她尴尬地用手臂挡住胸口,一手扯着衣服下摆盖住大腿,不自然地往身后墙上贴。
看着她,云坤说不出的心酸。他完全不能想象前面富丽堂皇的殿堂后,竟存在如此杂乱逼厌的一个地方。而衣着挺括、日渐风光的许如意每天就住在这里。这里面的落差之大,令云坤瞠目。她比离开家那会又瘦了一圈,原来圆滚滚的肩头不见了,还有下颌,尖得两个指头就能捏住。寒酸的光板床上,她那副睡得热汗淋漓的窘迫,叫他又想起鬼头说过的,瘸腿师傅对他们又打又骂,动不动挨饿的事。云坤陷入深深的自责,他真不该同意何阿娇带她走,瞧她现在过的又比那时候强多少?
云坤梗着一口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许如意揣摩不透云坤的想法,她只剩恼火了。云坤这人有股气场,他要是衣冠楚楚坐在哪儿,周遭的东西通常成了背景板,反衬出他的整洁从容。眼下的自己就让他比得落魄到了极点。她顾不得热了,扯过被单罩住自己,开始赶人,“要是没事你快走吧。我还想睡呢。”
“如意,跟我回家吧。”云坤恳求。
“你不要再提什么回家。我和你没关系了。另外,”许如意擦擦要流进眼里的汗,“我会尽快把钱还你。到时候,我们彻底没关系,你也不要再拿这个要挟我。”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他有太多太多的后悔,但哪件都不及眼睁睁放她走那么强烈。
楼道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管宿舍的女人,溜须拍马给许如意打了午饭。走到房门口,被阿图拦住了,“干嘛?”
“送饭给许小姐。”
“给我吧。”阿图接了过来。他轻轻敲门,阿图也是有心促成他们和好,他说:“二少,既然今天如意有空,不如去外面吃饭吧?”
“对。”云坤赶忙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去。”
许如意裹着被单,汗水浸满全身,她快抓狂了。一个看还不够,自己这幅鬼样子又添了阿图进来瞧。她真的火了,“出去,都出去!我要睡觉!”
云坤无计可施,看到阿图手里的饭盒,他掀开来,立时气得发懵。一团米饭加上清汤寡水的炒青菜,她每天就吃这些?他愤而夺过饭盒,直接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去,订几个菜送来。”
阿图快步跑了出去,云坤回头看着怒目而视的许如意,缓缓地说:“我走,你答应我,吃饱了再睡。”
她象砸炸弹一样,将自己摔到枕头上,甩给他一个背影。
第45章 独家发表
足足地睡饱两天后,许如意精神焕发地回来上班。办公桌上的玫瑰花变成了两束。她抱起来,统统扔进了垃圾桶。若是让何阿娇知道自己跟曹晋安有来往,指不定会蹦出什么难听的话。对曹家的人,许如意一个也不想沾。
但事情不按她的想法来,完成每天例行的巡视回来,又一束新的摆到了桌上。这回,卡片上多了一串电话号码。许如意嗤笑一声,‘咔咔’撕了。
中午的时候,又有客人要求许如意去包房。听服务生的口气不是云坤。每次云坤来,必是第一时间要求她过去,弄得会所上下都知道许小姐有个铁杆会员。
推开门,许如意看到白白胖胖的曹晋安正安然端坐。他这人象戴小姐,不是指刻薄那面,是模样上三庭五眼很舒展的俊俏。只是曹晋安的胖中和了这种俊俏,更象是慈眉善目的喜气。
“曹先生,有什么吩咐?”许如意客气地半躬了身。
“没、没有。”他有点结巴。
许如意恍若未觉,继续客气,“曹先生一个人?”说着,她利落地替他斟茶。
“收、收到我的花、花了吗?”
“收到了。谢谢。”
曹晋安笑了,“担心你扔、扔了。”他意识到自己的毛病,刻意不讲长句子。
“没有,摆在我办公桌上呢。曹先生点菜吗?”
他摇头。
“那你是……”
“我、我妈脾气不好,别生气。”
许如意有点愕然,这算什么?道歉?“曹先生哪的话,我和戴小姐不熟,谈不上气不气。”
曹晋安很欣慰的笑,仿佛许如意这句话让他卸下巨大的心理包袱,“走了。”
许如意糊涂了,“曹先生你这是?”
他还是笑,“再见。”
许如意一头雾水,她回前台调出记录。自从销售经理要账后,曹晋安再没来会所消费过。估摸是曹爷发脾气再也不许他来了。曹晋安不是会员,他的资料不在电脑里,但要知道他的信息并非难事。许如意查电脑这会功夫,有小职员就主动为她八卦了一些。
曹品彰安排女儿的婚事,对大儿子的婚事更是寄予厚望。原本曹晋安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应该举办婚礼,未婚妻是前副市长的千金。为此,曹品彰大张旗鼓送了彩礼,丰厚程度令人咋舌。哪知道去年年底,因为一桩受贿案的牵扯,副市长被拿下了马。结果曹品彰当即翻脸,不再承认这门婚事,还把送到女方家的彩礼悉数要了回来。可怜那个未婚妻,一时间父亲锒铛入狱,自己的婚事也搅黄了。
闻听此事,许如意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谁,竟是何阿娇一定乐开了花。她处处要跟戴小姐争,眼见对方倒霉自然高兴。不过,许如意无意扯进曹家的家事。曹品彰愿意安排哪个儿子女儿与她无关。眼下的她只关心一点:尽快把钱挣到手,还清云坤的债。曹晋安道不道歉的,她更不感兴趣。许如意叮嘱前台在电脑里加上备注,若是曹晋安再要签单饭费一定拒绝,否则牵扯到谁,谁分摊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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